第七百一十二章 奧古之變

    七年之後，也就是在靖安十七歲而靖瑛十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這個年頭對於陷入動盪的人類世界來說或許十分尋常，各地的戰爭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然而對於鋼鐵戰庭所在的獵戶旋臂以及大文明群落來說卻是發生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這個大文明群落中的『神』，神座議會侍奉的對象，忽然間消失了！

    奧古星一聲不吭地不見了……祂的去向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距離上次戎象進入奧古夢境已經過去了十二年，而這十二年正好又是奧古夢境中一輪噩夢周期的時候，在這時異維度入口將會重新開啟釋放侵蝕力量。

    而和以往不同的是，在這十二年間在人類和神座議會諸族努力之下他們已經將奧古夢境中的異化之地基本拔除。所以這一次當入口打開的一瞬間，奧古星就整個穿越到了那個異維度中去。祂實質上也和此前的人類一樣來到了一個極限瓶頸，祂之前堵在異維度入口處其實就是為了尋找突破的契機。現在它在解除了隱患之後自然是直接進入了那個異維度，祂相信契機就在那其中！

    這樣本沒有錯，但是這讓一直以祂為中心的不斷奉獻的各族情何以堪？他們信仰的神就這樣不告而別，在需要的時候尋求他們的幫助，而不需要了之後就立刻棄如敝履……這種情形怎麼能不另他們傷心？

    而原本留在奧古夢境中的諸族人員則是很茫然地被傳送到了神座星環上……如今在虛空中空蕩蕩漂浮着的神座星環，看起來真是相當的諷刺啊。

    戎象對此早有預料，所以他也不知是早有防備還是什麼的，在這個時刻到來之前就提前將人類都從奧古夢境中撤了出去。

    實在是他在對永恆族的了解不斷加深之後就對這種奇異的意識集合體有了一些不怎麼美妙的猜測。所謂的永恆族只是祂們軀體上誕生的各種生命的意志集結，那麼祂們的思維方式以及性情其實應該是受到這些生命的思維模式所影響的才對。

    就好像當初戎象將彭連星從隕石撞擊的災厄中拯救出來，整顆星球的生命都對他懷有感激之情，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星球意志自然也對他飽含善意。那麼奧古星的星球意志又是個什麼性格呢？

    因為此時被外人所知的已經近乎滅絕的奧古文明實質上已經是這顆星球上經歷的第四文明，在此之前的文明怎麼樣沒人知道，但大致可以確定應該也是滅絕了才對……也就是說，這奧古星上已經滅亡了四個智慧文明！那麼祂對文明種族的本質態度其實可以猜測一二了。

    而且戎象和奧古意志進行交易換取各種技術與資源的時候也隱約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這奧古意志對於每一個種族為祂做出的貢獻其實都計算得十分清楚，而以等價交換的方式來回報對方。其他種族將之視作為『神恩』，但是戎象卻看得出來這是奧古意志十分明確地表明立場：祂不想和任何智慧文明再形成任何因果關係了。

    於是在這所有神座議會的最高席位們都歡欣於自己種族飛速發展的當頭，永恆奧古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消失無蹤去追求自己的超越了。很冷酷，但這卻很奧古。

    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戎象還搭乘玫瑰伊人號準備前往神座星環的，其他種族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已經和人類結成友好關係的科里拉族他還是要去關心一下的。神座議會恐怕會因此直接崩塌，而獵戶大文明群落也有極大可能陷入無窮戰亂。希望科里拉族能夠把自己摘出來吧。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就在他途經太陽系稍作休整準備再次蟲洞穿越前往神座議會的時候，卻是忽然接收到了一個熟悉的信號……那是萬曲人飛船的信號！這些曾經奧古文明的殘餘，如今算是神出鬼沒的星際觀察者們又出現在了這裏，難道是察覺到了奧古星的消失？

    「你好我的朋友，能夠再次看到你真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對方毫無芥蒂地傳遞來了一個通訊，並且表達出了自己愉快的心情。

    對於這位擁有漫長生命的朋友來說，能夠在一生中再次遇到同一個生命個體就已經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他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這宇宙間的一切似乎都像是他的人生過客一般。

    「你好，很高興能夠再次遇到你……是因為奧古星的消失嗎？」戎象也蠻高興的，因為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來詢問這個神秘的觀察者了。只是萬曲人行蹤飄忽，沒人知道他已經旅行到了什麼地方，只能等他自己出現。

    「奧古星啊……真是一個久遠的稱呼，它總算走了。」萬曲人語氣感慨地說了一句。它仿佛就在這獵戶大文明群落的邊緣遙望中心處空蕩蕩的神座星環，看似平淡的語氣中似乎總有種釋然乃至譏諷。

    「看起來，奧古星果然是你的母星。」戎象回應道。

    但是萬曲人卻是很直白地回道：「你想問我奧古意志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吧？我只能說，祂曾被我們供奉為神，但可惜祂此前已經經歷過多次文明的毀滅，所以也就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而沒有將我們看得太重要。奧古認為祂給予了我們文明的火種，所以我的同胞們為祂付出一切也理所當然。」

    「果然是這樣。」戎象心中瞭然……從奧古夢境中的各種遺蹟來看，當年的奧古文明其實就已經達到甚至超越如今的鋼鐵戰庭，這種程度的文明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能夠讓它們消亡得那麼徹底只留下一些逃亡者流浪星際。現在看起來果然是宗教的困縛，讓奧古文明願意為了奧古星自我消亡。

    「永恆一族，最後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戎象有些擔憂地問。因為他和永恆族的聯繫太深刻了，如果永恆族最終都會變成這樣自私又冷酷的樣子，那麼他也要考慮該怎麼和祂們劃清界限才好。

    戎象這次準備將心中的疑問一口氣都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