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求情,陪他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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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博不可置信地看着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的父親,漸漸紅了眼眶:「為什麼要一直瞞着我們?」
連三嫂都豁出名節來為三哥報仇了,而他,作為家中唯一一個身強體壯的嫡子,卻什麼也做不了!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顏寬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示意他堅強,隨後對廖子承正色道:「廖提督也看到了,這件事跟顏博沒有關係。我跟你回衙門接受調查。」
廖子承看了一眼明顯非但不會出面指證顏寬,反而有可能幫他做假證的華珠與顏博,淡道:「這件案子我會叫衙門的崔大人接手,顏大人先養好傷,等待衙門的傳訊。另外,希望你能交代太子所在何處。」
顏寬仰頭,長長一嘆:「具體在哪兒我也說不準,反正是半月山的附近。」
碧波萬頃的湖水旁,微風陣陣,清冽的水香夾雜了一絲臘梅的清香在空氣里緩緩飄蕩。
粉紅色裙裾被風揚起,輕輕貼在他白色的錦衣之上。
華珠攏了攏裙裾,一眨眼,它又貼了過去。
風太大了。
華珠索性不再管它,也沒多少心力管它。
腦子裏,影影倬倬全是顏寬與顏三爺的事。當年顏三爺請命率軍剿匪時,赫連笙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對方會像一輪巨日一樣,在軍營里綻放出無可比擬的光芒。等赫連笙發現數十萬將士已全部為顏三爺馬首是瞻時,便心慌意亂了。因為一旦擁有蛟龍軍的顏三爺投靠燕王府,他的處境會變得艱難。不能讓燕王府有如神助,是以,他買通吳旭平、楊忠、陳漢、劉長隆,謀殺了顏三爺。顏三爺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察覺到了他們的陰謀,只可惜他無力回天,只能想法子將梅莊地圖與一封家書送了出來。他一定提醒了顏寬要小心赫連笙、小心吳旭平、楊忠、陳漢和劉長隆。
華珠不知道顏寬拿到那封家書時,究竟老淚縱橫成了什麼樣子,但將心比心,她同情他的遭遇,因為她也失去過一個孩子!
心底如一排針尖碾過,密密麻麻地痛。
&想什麼?」廖子承牽起她被風吹得冰涼的小手,輕聲問。
手一暖,寬厚而溫暖的觸感,讓華珠從悲慟中漸漸抽。看了一眼熟悉的夜景,偶爾也會恍惚,那些背叛、傾軋、爾虞我詐,歡愉、溫情、母子親昵,好像只是一個善惡交織的夢。
舒了口氣,華珠半開玩笑似的地說:「在想提督大人是不是對誰都這麼風流?想牽手就牽手,想調戲就調戲。」
廖子承輕輕一笑,含了一絲嘲諷:「撒謊。」
華珠的小臉一白,差點兒忘了這傢伙的眼睛比老鷹的還犀利,但她素來是知錯改錯不認錯的主兒,故而哼了哼,說道:「我沒撒謊!你少拿那什麼審犯人的專業知識來猜度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硬。」
華珠瞎掰不下去了,低頭,用小腳踢了一塊兒路上的石子兒:「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
&
華珠又問:「那四名貪官的死,五行陣的詛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之前我覺得那單純是一個爭對明德太后的詛咒,但現在……突然知道他們曾經害死過顏三爺,我又感覺,好像有什麼人在為顏三爺復仇似的!我舅舅說他沒殺他們,你信不信?」
&一句,我信。」
&麼叫這一句你信?難道還有別的你不信?」華珠睜大水盈盈的眼眸,愣愣地看着他,渾然不知這副求知若渴的模樣有多俏皮和迷人。
廖子承的目光緩緩掠過她長長的睫羽、晶瑩的眼睛、水潤的櫻唇、精緻的下顎,微微一動,隨即投入無邊的夜色中:「他還有共犯。」
&華珠不淡定了,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怎麼……又冒出共犯來了?
&風雖然被支走了,但那人一直存在附近,依照流風的本事,居然沒發現他,他絕對不是普通的高手。」廖子承帶着華珠到涼亭里坐下,將她另一隻也凍得僵硬的小手合握掌心,明明做着這麼親密的舉動,但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溫柔,依舊如荒原一般的淡漠。
華珠的眸光一暗,想抽回手,卻聽得他說道:「顏寬想為顏澈報仇的心是真的,可他希望守護另外幾個孩子的心也不是假的。沒有強大的靠山,沒有萬無一失的保證,他不敢冒險對太子動手。當然,以我的經驗來判斷,這本身也不是一起劫殺案。」
不是一起劫殺案,也就是說……赫連笙那個王八蛋不會死?
華珠不高興了,舅舅都把九族,包括她這個小庶女的腦袋一起搭進去了,怎麼還整不死赫連笙啊?
&心吧,你的小腦袋不會搬家。」廖子承一言道中她的心思。
華珠似是不信,滴溜着烏黑亮麗的眼珠,笑着問:「你是不是不打算告發我舅舅啦?你也覺得我舅舅的做法情有可原對不對?」
廖子承聞言,眸色漸漸變得深邃起來:「年華珠,這世上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是朝廷命官,學習着最豐富、最準確的律法,卻使用這種愚弄民眾的手段為自己兒子報仇。他在走一條捷徑,這條捷徑的風險就是賠上自己以及九族人的性命。他有問過你們每一個人的意見,是否願意與他一起承擔風險嗎?他沒有!這不是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時代,年華珠,給我收起你的同情心!」
華珠被批鬥了,委屈了,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子不理他了。
半響後,身後沒動靜,華珠以為廖子承走掉了,扭頭一看,還在呢。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兒,就撅了撅嘴兒:「但是赫連笙害死了顏三爺,的確該死啊。」
廖子承像個嚴厲的大家長,定定地看着她道:「就算他該死,你們呢?與顏家有關的九族人,全都該死?」
華珠無言以對。在北齊,株連是常有的事,一人犯罪,滿門抄斬,有時連嬰兒與孩童都不能倖免於難。
廖子承又道:「再者,你只聽了顏寬的一面之詞,又怎麼確定整件事沒有盲點?這一回的案子,顏寬拋了多少盲點,用來迷惑我們的視線?還學不乖?」
華珠嘴硬道:「赫連笙就是一個混球兒,他絕對幹得出這種事來兒!」前世,顏家的下場也很慘烈,所有人包括絳珠的孩子也全部被推上了斷頭台。
廖子承抬手,拂去她鬢角的發,語氣緩和了一分:「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即便你知道一個人犯了法,但要定他的罪也必須搜齊各種罪證。」
華珠撇過臉,氣呼呼地道:「你就是維護赫連笙!你就是要告發我舅舅!你就是想看着我的腦袋搬家!」
廖子承拉過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說了你不會有事。」
&來。」華珠拍開他捏得她發痛的魔爪,「謀殺太子,若成功了,是株連九族;若失敗了,株連三族,不管赫連笙活不活,我都會沒命的!」她的嫡母是顏寬妹妹,這種關係焉能倖免?
&非……除非你不告發我舅舅,讓衙門的判官認為這是一起靈異案件。」
廖子承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華珠轉過來,清了清嗓子:「你就裝作沒發現,好不好?」
廖子承:>
華珠捏了捏手指,猶豫了一下,顫抖着,主動抓住了他的手,這一刻,像握了一塊烙鐵,整條胳膊都開始發熱:「行不行嘛?」
廖子承眉梢一挑:「你色誘我。」
&色誘你?」華珠倏然抽回手,狠瞪他一眼,垂眸,咬牙道:「那個……你的墨蘭啊,值三百二十兩黃金,這樣,我雙倍,不對,三倍賠給你,行不行?」
廖子承一隻胳膊閒適地搭在了欄杆上:「先前是誰說收受賄賂是違法的?」
華珠按住眉眼,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哇!
&些算不得賄賂。」放下手,華珠訕訕笑道。
廖子承的手指在欄杆上彈了幾下:「我不缺錢。」
&你缺什麼?」問完,忽覺不妥,華珠又捧着一對握成拳頭的小爪子道,「我說錯了,提督大人什麼都不缺。那個……小女子能為您效勞什麼嗎?」
廖子承看了她一眼,仿佛漫不經心道:「明天除夕,我吃不慣琅琊菜。」
這個可以有!華珠坐直了小身板兒,精神抖擻地說道:「小女子不才,但也懂得烹飪幾道福建菜,明天就為提督大人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團年飯!」
末了,眼神一閃,問道,「能帶打下手的不?」
回到清荷院,華珠心情大好,只要廖子承三緘其口,衙門的人問幾句問不出赫連笙消失的真相,所有人都會平安無事了。雖然聽廖子承口氣,好像篤定赫連笙不會死,不過不管怎麼着,她和家人都活着才好。
忙活一晚上,肚子有些餓,華珠就打算直接去小廚房。剛跨過院子們,餘光捕捉到一片暗色衣角。華珠退出去,側目一望,卻又什麼也沒看見了。
難道是錯覺?
搖搖頭,華珠走向了小廚房。
小廚房內,吳氏值夜,她坐在灶旁,手拿着火鉗,不知想了什麼,默默垂淚。
華珠聽着她斷斷續續的吸鼻子的聲音,以及極力壓力的嗚咽,疑惑地蹙了蹙眉:「吳媽媽,你怎麼了?」
吳氏聽到華珠的聲音,忙用罩衣抹了淚,轉過身,笑着道:「煙子太大,熏着眼睛了。」
煙子?灶里都沒有燃火,哪裏來的煙?
吳氏打水淨了手,笑道:「表小姐是不是餓了?奴婢給您做碗三鮮面,再熱一盅牡蠣湯。」
語畢,動作麻利地切起了菜。
華珠看着吳媽媽這麼嫻熟的廚藝,腦海里靈光一閃,真是來了瞌睡送枕頭哇!明兒她有救了!
&媽媽,明天我要去提督府做一頓飯,你跟我一起吧。」
表小姐要去提督府做飯?這是為何?吳媽媽不解,不過也沒問,她是奴婢,主子有吩咐,她只管做便是了。切着肉,吳氏難為情地笑了笑:「好,就不知我……我又老又丑的,會不會把提督大人給嚇到?」
華珠知她心中顧慮,就說道:「提督是平民百姓出身,沒什麼官架子,別擔心會衝撞他。手還疼嗎?」上次被陳嬌踩過。
吳氏受寵若驚:「早不疼了!多謝表小姐關心!」被踩一下算什麼,最難捱的時候,因為跟一個乞丐搶地上的饅頭狠揍一頓,險些沒死。現在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風擋雨,她覺得夠幸運了。
華珠洗了手,捏起一片黃瓜塞進了嘴裏:「吳媽媽,明兒做你最拿手的菜,提督大人若是吃高興了,我再幫你問問你兒子的事兒,看他們是不是編制內軍士,如果是的話,爭取把他們的名字刻上去。如果不是,那就沒什麼辦法了,朝廷也有朝廷的制度。」
吳氏的眼睛先是一亮,聽到最後又慕地一暗,但琢磨了片刻,又覺能表小姐能幫到這個地步已是她的福分,就福了福身子道:「無論如何,奴婢先謝過表小姐。」
又吃了幾片黃瓜,囑咐吳氏別將此事外傳,華珠去往了年絳珠的房間。
房間內,年絳珠穿一件杏色金絲大金扣薄襖,斜斜地挽了個單髻,盤腿坐在炕上,對面,是穿紫色小襖、鵝黃月華裙的余詩詩。
二人中間的小茶几上,放了一碟黃燦燦的元寶酥、一盤通透翠綠的糯米丸子、一盒白如雪膩的千層糕。
夜裏不宜飲濃茶,年絳珠端着一盞菊花茶,余詩詩要了一杯溫水。
&想到姝兒會成為太子的女人,真是……」年絳珠唏噓得不知如何表達。
余詩詩托住茶杯,露出不甚贊同的神色,畢竟不怎麼光彩:「好歹會成為側妃,也不算委屈了姝兒。」
年絳珠晃了晃茶杯,又道:「只可惜連太子也失蹤了,太子武功那麼高強,都打不過對方。對了,你看見赤焰的鬼魂了沒?」
余詩詩若有所思道:「好像看見又好像沒看見,反正她們都說太子被燒成一縷青煙飄走了。那股青煙,我反正是看見了。」
年絳珠的心裏毛了毛:「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太子沒了,燕王便會繼承大統,屆時,無需顧慮什麼勢力的情況下,華珠可以做皇妃?!
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哽咽」道:「太子死的好慘。」
&子應該不會死。」華珠緩步走入房內,余詩詩與年絳珠齊齊朝她看來,她頓了頓,訕笑道,「太子乃萬民所歸,運氣應該沒這麼差吧,衙門那邊兒都還沒結案呢。」
&過年的,不讓人安生啊。」年絳珠嘆了一句。
華珠在年絳珠跟前的杌子上坐下,對余詩詩笑道:「大表嫂難得來清荷院一趟呢。」
余詩詩就笑了:「還不是你大表哥?硬催我來找你要答案,說腦袋快要想破了也不得其法,再這麼下去,覺也甭睡了。」
年絳珠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倆,余詩詩就把華珠出的題講了一遍,年絳珠嗔了華珠一眼:「古靈精!」
華珠笑着把答案告訴了余詩詩。
魚、小溪、板凳、裙子,全部都可以用「條」來做量詞。
灰塵、浪費、敵人、誤會,都是越少越好。
鍋蓋、鞋墊、門閂、古囤,反過來就是它們各自的用法。
比方、醬油、圍牆、壞蛋,全部能打。
余詩詩聽完,忍不住笑了好久:「難怪大爺整日念叨你,這小腦袋瓜子裝的東西真與旁人不一樣。」
要到答案的余詩詩不再逗留,趕緊回屋告訴顏碩去了。
另一邊,吳氏將三鮮面和牡蠣湯送了過來。
華珠等它放涼的功夫,眯眼對年絳珠說道:「姐姐啊,明天……我要去一趟提督府。」
&提督幹嘛?」年絳珠問。
華珠眼神一閃,隨即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查案嘛,太子失蹤,大家都急壞了,這事兒好像與水師也有那麼一點千絲萬縷的牽扯,畢竟赤焰曾經是海盜,所以廖子承要監督整個案件的進展。」
好歹是官家奶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便也沒懷疑華珠的話:「行,能趕回來吃年夜飯不?」
&儘量。」華珠挑了挑眉,又道,「另外,我身邊沒個合適的媽媽,明兒我帶吳媽媽照顧我。」
年絳珠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吳媽媽是新來的,上不得台面,叫銀杏陪你。」
銀杏又不會做飯……
果然撒了一個謊,就要再撒無數個謊來圓最初的謊。華珠扶額說道:「這是靈異案件,銀杏膽子小,別被嚇到了。」
年絳珠覺得這個解釋比較合理,便准了華珠的要求。
華珠吃完宵夜,打算回屋。
年絳珠忽而叫住她:「有件事兒差點兒忘了問你,你今天是怎麼去赴宴的?你的馬車翻了,車夫摔死在路邊了。要不是大奶奶告訴我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提督府,我都要懷疑……」
懷疑她半路遭遇了不測。華珠就半真半假地說道:「巧得很,翻車的時候,正碰上七寶和流風,他們救了我,瞬間也帶我去提督府了。這個……沒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吧?」
至於車夫,她並不同情,若不是流風來得及時,她哪怕不被拐到什麼腌臢地兒,也會摔得頭破血流。敢賺這種黑心錢,活該遭到報應。
&麻煩,修車的錢和安葬費不走公中就是了。」為華珠花錢,她素來是不心疼的,只不過經此一事,她心裏似乎有了陰影,「明天叫你姐夫送你去提督府。」
末了,又叫來劉管家,夾槍帶炮地訓斥了一頓,約莫是府里的馬車常年不檢修,請的車夫技術不靠譜,必須得扣你兩個月份例銀子以儆效尤云云。
從清荷院出來,劉管家整個人都不好了,滿腔鬱悶無從發泄,甩袖離開了原地。
卻說華珠從清荷院出來後,便徑自回了知輝院,一到門口,一隻繡花鞋飛了出來,華珠側身一閃,堪堪避過一擊。
&什麼?要揭了我的瓦嗎?」
屋內吵吵鬧鬧的三人一聽這聲,嚇得立馬停下了動作,狼狽不堪地面向華珠行了一禮:「小姐。」
華珠犀利的眸光將她們從她頭到尾掃了一遍,一個個髮髻蓬亂、衣衫不整,「一天不鬧就皮癢是嗎?巧兒你素來最懂事,今兒怎麼連你也加入戰鬥圈了?」
巧兒很委屈地福低了身子:「小姐,奴婢知錯了。」
香荷憤怒地瞪了她一眼:「真會拍馬屁,你搜我們房間的時候怎麼不說知錯了?對吧,秀雲!」
秀雲的眼神一閃,垂眸輕聲道:「一場誤會,大家其實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香荷沒想到秀雲居然在關鍵時刻當起了牆頭草,剛剛跟巧兒干架的勁頭哪兒去了?幹得最凶的就是她了!現在居然好意思說一場誤會?
這些天,巧兒常往清荷院走,在年絳珠那兒得了些臉面,便有些拿喬,華珠並非不清楚,只是最近忙案子的事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就沒花功夫在內宅。
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吧,為什麼鬧?」
巧兒上前,恭迎地答道:「是這樣的,我今兒從四奶奶的屋裏回來,按例給小姐整理換洗衣裳,結果就發現小姐最喜歡的那件粉紅色肚兜不見了。」
&咳……」華珠嗆到了,粉紅色的、最喜歡的不就是被廖子承拿起擦了臉又塞進懷裏的那個?剛剛一直在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小腦袋,竟忘了找他把這麼私有的東西要回來。
巧兒與秀雲同時上前,同時問:「小姐您沒事吧?」
華珠擺手,用帕子擦了嘴,面色如常地說道:「繼續。」
二人後退一步。
巧兒接着道:「那件肚兜是蠶絲做的,別說穿,摸着都舒服得跟什麼似的。我想,這麼好的衣裳一定是哪個手腳不乾淨的丫鬟給偷去了。於是,我開始搜查。能接觸到小姐衣物的只有我們三個,她們卻不讓我搜。」
&你是小姐的丫鬟,我們也是!憑什麼先搜我們的房間,不搜你自己的?」香荷冷哼着頂了一句,秀雲說的對,巧兒就是仗着自己得寵,不把她們倆放在眼裏!
&了好了,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照我說,這肚兜根本不是咱們三個偷的。」秀雲當起了和事老,「我知道小偷是誰。」
&二人異口同聲地問。
秀雲就道:「晴兒!我之前擰着熱水從清荷院過來,就看見她鬼鬼祟祟地在外頭晃。她穿斗篷遮住樣子了,但我認得她腰上的紫色鴛鴦荷包!她在府里做了那麼多年的事兒,聽說與蔡婆子關係也是極好的,一定是她買通蔡婆子溜進來,趁我們不注意,盜了小姐的肚兜!」
&為什麼偷小姐的肚兜?」香荷說道,「她要賣錢?」
巧兒經歷過銀杏串通羅媽媽算計華珠與馬公子的事兒,心中便有這方面的陰影:「或者……是不是想毀小姐的名節?」女兒家的貼身衣物,若是流落到外頭,後果是非常可怕的。
華珠面無表情地打斷她們:「那件肚兜不合身,我丟掉了,不用再找了。」
看向秀雲,「你說晴兒來過,她的衣裳是什麼顏色?」
秀雲答道:「有點兒像灰色。」
&麼時辰?」
&刻鐘前的樣子。」
兩刻鐘,差不多是她回清荷院的時候,難道她看到的衣角是晴兒的?但晴兒為什麼又會來清荷院?
凝思了片刻,華珠起身說道:「知輝院還是離不開巧兒,從明兒起,由秀雲去四奶奶跟前兒學規矩吧。」
巧兒一驚,小姐在敲打她了,都怪自己,怎麼能因為幾天榮寵就忘了自己是誰?
秀雲喜滋滋地離開了,香荷反正最嫉妒巧兒,見她落馬,也開心壞了。
只有巧兒,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候華珠的指示。
華珠步入淨房,一邊洗漱一邊吩咐:「你追上去看看晴兒回大房了沒?」
巧兒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一分,有任務就好,說明小姐還是在意她的:>
約莫兩刻鐘後巧兒回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華珠靠在床頭看話本,抬眸瞟了一眼巧兒,淡淡地問:「看見什麼了?」
巧兒湊近華珠,咬着她耳朵,難為情地將所見所聞簡單講了一遍。
華珠「噗嗤」笑了:「所以我說,宅子裏的水就是深,看起來多麼老實巴交、多麼樸素正派的人,背着主子竟干出這等活該被打死的事兒!給我好生盯着她!」
翌日,如颶風來又如颶風去的靈異案件終於宣佈告破。
這是琅琊有史以來,爆發得最迅猛、最詭異、但也破案效率最高的案件。
顏府三奶奶、王家大公子、北齊太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赤焰的鬼魂分別從井底、車內、火焰中帶走。
有人說,赤焰之所以擄走他們是為了替自己、替千千萬萬喪命於朝廷大軍之下的海盜復仇。
也有人說,赤焰是想吸納他們的陽氣與精血,好成妖成精。
還有人說,赤焰是要奪走他們的壽命,讓自己轉世投胎。
總之,眾說紛紜,離譜至極。
除開幾名受害者,另外一位備受關注與議論的人物就是解救了顏三奶奶、王大公子與太子的人是新任水師提督。
華珠不出府,也能猜到街上的老百姓在如何議論廖子承,又如何議論這些事了。比起這些積極正面的東西,華珠比較感興趣的其實是赫連笙的下場。
她也是許久之後聽顏博提起才得知,不知經歷了什麼,赫連笙似乎被嚇到了,還是那種極強的驚嚇。流風把他背回提督府,廖子承即刻請了大人為他看診。身體並無大礙,只一些擦傷與勒痕,卻一直胡言亂語,能聽清的兩個字是「赤焰」。羅公公不敢怠慢,連夜帶着赫連笙,踏上了返京之路。
而因為赫連笙的神志不清,並未提及要帶走顏姝,不得已,顏姝留在了顏家。若赫連笙清醒了,想起曾經的承諾了還好說,若赫連笙就此忘了某一段記憶,顏姝這床算是白爬了。
提督府內,陳嬌張羅着下人貼對聯兒、準備年夜飯,忙得不可開交。盧高放假了,沒什麼事兒,也在府里幫忙。
這一對夫妻的個子都比較高挑,身形都比較纖瘦。陳嬌是瓜子臉,盧高是國字臉,湊一塊兒倒是喜慶。相處多年的緣故,二人的一些細微的身體語言和面部有相同之處,比如二人吃糖的時候,剝掉糖紙後都習慣將糖紙捏成一團;又比如二人刷漿糊貼對聯時,都習慣從底下往上頭刷;再比如不高興了,二人都會一邊翻白眼、一邊晃腦袋、一邊嘆氣。
二人貼了一半,將這裏交給七寶,自己則去了別的院子。
七寶剛貼完門口的對聯,回頭瞧見華珠,笑眯眯地跳下梯子跑過來:「年小姐!」
&寶。」華珠笑着打了招呼,又把吳氏介紹了一遍,「吳媽媽今兒要幫我一起準備晚膳,膳房在哪兒?」
府里有一個公中的膳房,提督大人的院子裏又有一個小廚房,年小姐問的想必是公中的。七寶就喚來一名正在刷漿糊的。穿淡紫色褙子,梳雙螺髻,扎紫色髮帶的嬌俏丫鬟:「你帶吳媽媽去膳房,告訴膳房的人,今兒做什麼全都聽吳媽媽的,明白嗎?」
很威嚴的口吻。
丫鬟美麗的鳳眸斜睨了他一眼,輕笑着一哼,絲毫沒被他的威嚴懾住。
七寶挺起胸脯,昂起頭顱,高姿態地哼道:「趕緊的!小爺說的話你聽見還是沒聽見啦?」
丫鬟將手裏的一塊碎紙片丟在了他身上:「拿了雞毛當令箭,我才不怕你。」
語畢,在七寶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里,挽起吳氏的胳膊,柔聲道:「媽媽隨我來。」
七寶氣得火氣上涌,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給不給他面子啦?嘴角抽了抽,又呵斥道:「臭芸丫!惹了小爺,後果很嚴重的,知不知道?」
被喚作「芸丫」的清秀女子回頭瞟了他一眼,嘴角那抹恣意的笑忽而望向他處時凝住:「提督大人。」
七寶和吳氏登時一驚。
七寶轉過身,福低了身子。
誰料,等了半天,也沒等來腳步聲,七寶抬眸一看,空蕩蕩的哪兒人影?再轉過身,就見芸丫笑得前俯後仰。
七寶的肺都要氣炸了!
就在此時,一片沒貼緊的春聯飄了下來,帶着漿糊,一翻,貼了他一臉。
&哈哈哈……」芸丫笑得肚子疼。
華珠也笑了。
吳氏想笑不敢笑,三步並作兩步,麻利地拿開七寶臉上的春聯兒,又從一旁的架子上執起小木刷,從下往上將門框又刷了一遍,把春聯兒貼上。
&吳媽媽都比你有眼力勁兒!」七寶噴了芸丫一句,芸丫撇嘴兒不理他,七寶又拿過架子第二層的點心盒子,對吳氏說道,「這是盧夫人從京城帶來的糖,軟軟的,不糊牙,你嘗嘗。某些人想吃,我都沒捨得給呢!」
吳氏看了華珠一眼,等待華珠的指示。
華珠上前,抓了一把五彩糖果塞進吳氏手裏,又抓了一把塞進芸丫手裏:「吳媽媽剛來不大懂得提督府規矩,芸丫姑娘多提點些。」
芸丫眼饞那盒糖很久了,剛剛看盧大人與盧夫人吃,口水差點兒沒留下來,就笑着應了華珠,與吳氏轉身離去。
吳氏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如此精緻的糖衣,捧在手心都像珍珠寶貝似的。但她看出芸丫似乎愛極了這東西,便忍痛割愛地將糖果遞給了芸丫:「姑娘吃。」
芸丫很大方地推開她的手:「府里還有很多,吳媽媽自己吃吧。」
&鄉下人,沒見過好東西,姑娘不同,這玩意兒天天吃,怪得不稀罕了。」吳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進荷包,「聽姑娘口音,不像是琅琊人。」
&京里來的。」芸丫有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了,琅琊再好,可終究比不得京城。換句話說,京里人看琅琊人,就跟城裏人看鄉下人一樣,即便是富甲一方的權貴,在他們眼裏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暴發戶。
聽到京城,吳氏想起被惡報打死的丈夫,心頭一陣扯痛,勉力擠出一副笑容道:「姑娘長得美、心眼兒好、又聰明,一看,跟大戶千金沒兩樣的。」
芸丫被逗樂了:「媽媽抬舉了。我原先是貼身伺候我們家小姐的,就是剛剛盧大人和盧夫人的千金。不湊巧,你來的時候他們正好走掉了。」
走掉了才好呢,那個盧夫人跋扈得很,萬一再衝撞她,又被踩一腳可就不妙了。吳氏拿出一顆剝了糖紙,塞進嘴裏。然後四下看了看,沒找到垃圾簍,便將被捏成小小一團的糖紙丟進了草叢。
芸丫眉頭一皺:「吳媽媽,府里不許隨便丟東西的。」
&不住對不住!」吳氏一窘,紅了臉,忙又扒開草叢將糖紙團找了出來。
另一邊,七寶領着華珠去了流音閣。
流音閣是廖子承的居所,位於提督府的中軸線上,三進院落,寬敞明亮。前院種了幾株西府海棠,中院栽了幾盆蘭花,後院據說是流風的小天地,有魚池、鞦韆、箭靶、木人陣……
華珠一路途徑穿堂,繞過迴廊來到後院時,就看見一襲黑袍的少年坐在小板凳上,用一個迷你魚竿釣魚。在他身旁有一個黃۰色藤椅,優雅地坐着傳說中的提督大人。
廖子承依舊是內襯白色錦衣,外着墨蘭輕紗,精壯的腰身被金色麒麟腰帶束緊,下擺微微蓬開,看起來張揚,卻又散發着一絲嚴謹。
流風釣了一條小金魚兒,拿給廖子承看。
廖子承微微一笑,摸了摸他腦袋:「很棒。」
流風將小金魚兒丟進小魚池,再釣。
廖子承翻了一頁,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張藤椅:>
華珠挑了挑眉,你都沒看怎麼知道我來了?
華珠坐下,看了他一眼,夕陽的最後一點餘輝落在他頭頂,將青絲打出一圈朦朧的光暈,他的氣質,清冷中便又悄無聲息地染了一絲神秘。
心臟又開始不規矩地跳動了起來,華珠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蹙了蹙眉,站起身道:「我去膳房。」
走了兩步,陳嬌喜滋滋地迎了上來,看見華珠,笑意更甚:「年小姐來了?怎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門口接你。」
華珠笑而不語,仿佛有些羞澀的樣子。
陳嬌很自然地拉過她的小手,對廖子承說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大人和年小姐是現在過來?」
廖子承看了看放在地上的沙漏,淡道:「先帶年小姐過去吧,我和流風再等一刻鐘。」
流風每次釣魚的時間為半個時辰,雷打不動,而且一定得提督大人陪着。要是他扭過頭,沒看見提督大人,會變得非常焦慮和狂躁。不僅如此,他好像還有個固定指標,半個時辰必須釣上來十次。時間到了沒釣完,他也會抓狂,然後會再釣一次半個時辰。如果還是不行,就再繼續另外的半個時辰,一直到完成「半個時辰十條魚」的指標為止。當然,如果僅用一刻鐘便釣完了十次,他也不會立刻扔掉魚竿,一定要等半個時辰結束才起身離開。
陳嬌反正覺得流風有點兒怪怪的,礙於他是提督大人的心腹也不敢妄言什麼,只笑了笑,說道:「行,我與年小姐先去了。」
等進入偏廂,看到桌上的麵粉、砧板、肉餡兒,華珠才明白,他們是要在一起包餃子。
小廚房內的剁菜的聲音慢慢停止,須臾,盧高捧着一碗新鮮的牛肉白菜餡兒走了進來,笑眯眯地道:「我親手剁的嘞,絕不必膳房的廚子差。提督大……」
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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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你釣十次,不會每次都釣的同一條魚兒吧,小魚兒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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