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寶寶的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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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嚴厲地說道:「大姐,這話只能說這一次,要是再說一次你就捲鋪蓋回家,我在另外請人!」說完,嘟着臉,繼續組裝嬰兒車。
大姐一聽,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道:「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說着,就起身離開了,還不忘白了他一眼。
此時,夏霽菡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正坐在床邊,給寶寶餵奶。嘿嘿,每當這個時候,可是她最幸福的時刻了。每次把他抱在懷裏的時候,她就感到自己抱起一個世界,甚至比抱起一個世界都有成就感。母親和孩子有一種先天的聯繫。抱着這個小生命,夏霽菡有了一種無比的滿足和欣慰。她和寶寶有一種心貼心的感覺,她甚至都能感到他小心臟的跳動,尤其是他的小嘴吸上乳頭的那一瞬間,母子間的那種依賴,那種無法割捨的相互依賴是那麼強烈的感染着她。
忘了西方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多麼邪惡的女人,坐在搖籃旁奶孩子的時候她的表情都是神聖莊嚴和善良的。
她陶醉這樣的時刻,她甚至迷戀這樣的時刻,她會深情的凝視着寶寶。呵呵,她的寶寶太能吃了,他吃奶的力氣大極了,隨着小嘴一嘟一嘟的,兩頰就一鼓一鼓的,有的時候還會在吃奶的中途鬆開奶頭對你討好般的微笑。還不時的停下,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你。寶寶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睫毛又直又長的,像極了爸爸。
那天大姐還說,這孩子只有嘴像你,膚色像你,其餘沒有像你的地方。她聽後那感覺好極了。其餘的地方不像她那就是像爸爸唄,最好寶寶將來也能像爸爸一樣有思想有抱負,做一個對社會對人民有用的人。她相信自己能夠把寶寶教育好,培養好。想到這裏,她情不自禁的在寶寶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誰知,這一親不要緊,他吐出奶頭,笑了一下,居然閉上眼,睡着了。她放下寶寶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去,看見李偉彎腰在忙活什麼,就叫了一聲表哥,小跑着上了樓,從表哥書房裏拿出了一大盒印泥和表哥設計家具用的白紙,又一路小跑着下了樓,直奔自己的房間,全然不顧他們注視自己的目光。
李偉、大姐和豆豆三人的眼睛隨着她上樓,又隨着她下樓,最後互相對視了一下,無聲的笑了。李偉繼續組裝着小床,大姐繼續檢查着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只有豆豆起身追姐姐去了。
夏霽菡在做一件非常有紀念意義的事,她做的時候,沒有想到能有多大意義,但是,正因為她這個心血來潮的做法,給關昊日後孤寂的生活帶來無窮的想像和真實的慰藉。
今天是寶寶滿月,請來的攝影師想用閃光燈,她不讓,只讓他用自然光,無論攝影師怎樣解釋說不直射寶寶,她都不答應。她說無論燈光往哪個方向打,都是和快門同步的,室內任何一個地方突然閃光,都會讓寶寶驚秫的。最後攝影師無奈的走了。
照片沒照成,滿月總是要給寶寶留下個紀念的。她小心的掀開寶寶下邊的小被子,兩隻肉嘟嘟的的小短腿叉着,腳心對着腳心,那姿勢舒服極了。可能是媽媽驚動了他,他的兩隻小腿使勁的往下一伸,上面的兩隻小手也就勢往上伸了伸,隨後有都鬆弛下來,兩隻老虎拳攥着,放在腦袋兩邊又睡着了,在看兩隻小腿又腳心對腳心的彎曲着。
她擰開印泥,把寶寶右腳往印泥上使勁的按了一下,又拿起那張白紙,對着他的小腳丫貼上去,白紙上就出現了一個有着五個小圓點的紅色小腳印,然後她又把寶寶的左腳也塗上印泥,又印了另一隻小腳印。
她還想給寶寶的小手印上,但是他的小手攥着小拳頭,把他張開後他又攥上,根本就印不了。
她回頭看見豆豆專注的看着她,就用手指點了一點紅,往豆豆的額頭摁了一下,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紅點,隨後又給寶寶摁了一個。
豆豆笑着拿着紅腳印就跑了出去,遞到李偉的面前,李偉一看不由的笑了,說道:「去,讓姐姐給你印一個。」豆豆吧唧着兩隻腳跑回去了。李偉衝着她的背影說道:「把腳洗乾淨了再印,要不我這印泥就讓你們的腳丫給熏臭了。」
豆豆一會拿出兩張紙,告訴爸爸一個是豆豆的,一個是姐姐的。豆豆顯然對這個玩耍的項目很感興趣,她指着爸爸的腳,也讓爸爸去印一個。李偉哈哈大笑着,他按好了小床,晃了晃,紋絲不動,這才把工具放一邊,被豆豆拉着往夏霽菡的屋子走去,還沒到門口,他就大聲說道:「夏,我要印腳印。」其實,每次進這個房間,他都會在外面說句話,等待裏面的人回應後才進去。
果然,夏霽菡站在了門口,笑着說:「你也要印?」
豆豆一個勁的沖姐姐點頭。李偉也說:「要印,許你們印就許我印。」他說着就做在了沙發上,抬起腳,豆豆立刻就去給他脫襪子。
夏霽菡用濕毛巾給寶寶腳上的印泥擦乾淨後,重新給寶寶蓋好了被子。她坐在李偉的對面,看着這隻大腳不由的撲哧樂出聲。
李偉說:「你笑什麼?」
夏霽菡說:「表哥的腳大的太恐怖了。」
李偉也笑了,說道:「看跟誰比,跟大的比我這還小呢,跟寶寶的比就恐怖了。」
豆豆剛想用自己剛才的濕毛巾給爸爸擦腳,夏霽菡沖她擺擺手,意思是用爸爸的毛巾,哪知豆豆調皮的一笑,故意把毛巾往爸爸的腳上擦了一下,看看她,又一下,夏霽菡笑了,用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給爸爸擦完腳,豆豆就用手指頭沾着印泥,往爸爸的腳上抹,柔柔的,李偉很是享受,說道:「沒想到四十歲的人了還做紅腳印,改天咱們給寶寶做個立體的腳模,不,全家每人都來一個。」
豆豆抹的很慢,她手腳配合能力相比正常孩子慢一些,反應遲鈍一些。李偉靠在沙發上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夏霽菡看李偉累了,而且明顯喝了酒,就拉豆豆起來,要她去拿白紙,自己則坐在矮凳上,一下一下的給表哥的腳抹着印泥。
李偉不用睜眼睛也知道換了人,他繼續閉着眼假寐。自從這個小女人來到他家後,他就很少出去應酬了,每次一進家聞到那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味,他就感到很溫馨,感覺這才叫家。他願意為他們母子做點什麼,他感到這樣做自己的內心很充實,很豐滿。大姐剛才說的話儘管遭到他嚴厲的駁斥,但是卻說出了自己心底深處的願望,只是他不能把這種願望放大,那樣這個女人就在他家呆不長了。在杭州的時候,她就跟他說儘管未婚,但她的孩子不是私生子。他隱約的感到,那個他也就是寶寶的爸爸在她心裏是非常強大的,強大的佔據着她的整個內心。
這時,就聽她邊抹印泥邊說:「表哥,你到底擺酒席了,而且還喝了酒,還收了禮?」
李偉閉着眼呵呵的笑了,他說:「是啊,寶寶滿月我高興,當然要喝了,以後他百天和周歲的時候我還要喝,對了,剛才大姐說照片沒照成,沒關係,明天我把單位的相機拿回來,你自己給寶寶照,你取景構圖肯定比他們還專業。」
「表哥,謝謝你……」
李偉聽她這麼說,就說道:「嘿嘿,你還會說別的嗎?這句話總聽我都聽膩了。」李偉仍然閉着眼說:「我還得感謝你和寶寶呢,是你們給家裏帶來歡樂,這歡樂是我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你沒看出來嗎,豆豆……都離不開你們了。只要你和寶寶在我家平平安安的,我將來就好跟梅子交代了,甚至以後見到寶寶的爸爸,我都會理直氣壯。對了,你不同意我當乾爹,我就跟他要去,見了他我就說:嗨,你這傢伙聽好,我才是孩子的爹,他見到的第一個男人是我。儘管我沒給他洗過尿布,但是我天天聞到他的尿騷味,還直接尿到我身上。呵呵,他即便不同意我當爹,最起碼也要賜個乾的吧。」
一滴眼淚落在了他的腳面上,緊接着又是一滴。李偉猛的坐直了身子,說道:「嘿嘿,我聽說有以淚洗面的,沒聽說有以淚洗腳面的。哈哈。」
夏霽菡也撲哧笑了,她真誠地說道:「表哥,我會讓寶寶記住你的好,將來讓寶寶養你,孝敬你。」
李偉笑了,身子再次向後靠去,他說道:「有你這話我就心領了。」
幾天以後,這個憨態可愛的紅色小腳印,就寄到了千里以外夏爸爸和夏媽媽的手中。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夏爸爸總喜歡一個人到後面的山坡散佈。今年冬天,江南又出現了暖冬現象,昨天傍晚前後,下了一陣小雨,空氣異常的清新和清涼。這個小山坡是他和女兒的最愛。放了學,女兒嫌鄰居家太吵,他就幫女兒背着書包,來到小山坡樹蔭下,用石板給女兒搭個小桌子,還特地為女兒帶個墊子,女兒寫完作業後,爸爸就教她背唐詩,女兒上二年級的時候,就能將唐詩三百首全會背了。說來也怪,背唐詩並不是他硬性安排給女兒的任務,只是跟女兒在這裏散步時增添一點樂趣而已。哪知女兒天性聰慧,教一兩遍就記住了。他現在就想,如果當初對女兒進行硬性教育,說不定女兒早就成為某個領域裏的神童了。
他的確教給了女兒很多很多,包括各種禮儀以及女孩子該有的修養等等。甚至琴、茶等等這些能夠陶冶人情操的東西。他記得他對女兒進行最多的就是美學和鑑賞教育。他說自然是世上最美的東西,而能夠欣賞到這種美的人將是最幸福的人。他們家從未吵過架,也從未在女兒面前說過張三和李四,甚至都很少涉及生活瑣事。這就使得女兒在社會上有些不適應,不會和人打交道,遇事膽小、退縮甚至逃避。上了大學後她逐漸成熟,但相比同齡的孩子還是稚嫩、天真,不過也多了難能可貴的純淨。
郁達夫說過:「說起了寒郊的散步,實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給與江南居住者的一種特異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長的人,是終他的一生,也決不會有享受這一種清福的機會的。」眼下,這裏山上還是墨綠色,樹上的葉子大部分都還在。天空清澈純淨,跟洗過的一樣。江南的冬天最大的特點就是明朗。但是,夏爸爸的散步顯然不是為欣賞這戶外風光,他更多的是為了排解心中的惦念和擔憂。臨近年根底,他的心裏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惦念他的小仙女,他更擔憂他的小仙女,他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過的怎麼樣,儘管他知道女兒生性膽小不會惹事生非,但如果女兒真的有孕在身,那她是相當難捱的。對着這座記錄下無數女兒美麗身影的山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女兒平安。
每當想到這個問題,他就揪心般的難受。自從女兒遠嫁北方後,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感到再也不能為女兒遮風擋雨了,時常有一種愛莫能助的悲涼和空虛。
這幾天,學校放寒假了,但是夏爸爸仍然每天到學校以看報紙的名義在等女兒的消息。散佈接受後,他再次來到學校,看門的老頭是以前學校退休的教師,看見他進來就把一封信交給了他。他一看就知道是女兒的來信,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女兒總算有信來了。地址仍然是「廈門」兩個字,仍然是「笑啟」,後面仍然畫着一個笑臉。這是女兒在第一時間裏傳遞給他們信息:她一切平安。看到女兒的信他就一陣激動。
最近這幾天他總感到女兒應該向他們有個交待,他天天盼着郵差來,眼睛總是瞄着傳達室,有的時候故意靠着傳達室走,沖看門的老頭微笑,總也不見老頭喊自己。太好了,終於來信了。還是那樣,他並不急於打開女兒的信,他要回家和妻子一塊看女兒的信。
妻子正在里里外外的搞衛生,看見他手裏拿着信就趕快站到了門口,說道:「是菡菡的信?」
「呵呵,是啊,是你寶貝女兒的信。我都沒捨得拆開,讓你先看。」
夏媽媽趕緊洗手,擦乾淨,打開信後,只有一個紅色的圖案,她不禁愣住了。然後又往信封里看了看,失望地說道:「喏,一個字都沒有。」
夏爸爸接過信紙,看着看着,不由笑了,說:「呵呵,敏老師,菡菡這是再給你報喜啊。」
「報什麼喜?」媽媽接過有腳印的信紙,仔細看了看,不禁驚呼:「天哪!果然是真的。」媽媽激動的喜極而泣,端詳着那個小腳印,哽咽說道:「菡菡,你一人在外可怎麼過呀?心疼死媽了……」說完用手捂住嘴,泣不成聲。
夏爸爸眼圈也紅了,他拿過那個小腳印,仔細看着,發現旁邊還畫着一個笑臉,跟信封上不同的是,這個笑臉被染上紅暈。他知道這是女兒以她特有的方式,向爸爸媽媽訴說着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意思。畢竟未婚而孕是件羞澀的事,可是又不好意思向家裏公開說明,只能以這種方式讓家裏一點點接受。想到這裏,爸爸有些心疼,他的眼淚就滴落到了信紙上,在心裏默默說道:女兒,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是我們的乖女兒。
媽媽哭了一陣,又從爸爸的手裏拿過信紙,看着看着,眼淚就一個勁的往下淌,她把這個小腳丫貼在自己的胸口上,說道:「夏老師,你當外公了……」
夏爸爸說:「呵呵,是啊,敏老師,你也當外婆了呀。」
隨後,爸爸拿出花鏡戴上,說:「咱們分析分析,是男還是女?」
媽媽一聽,從爸爸的鼻樑上摘下花鏡,給自己戴上,說道:「不用分析,一看就是男孩。」
「何以見得?」
媽媽把花鏡給他,說道:「你好好看看,這個小腳印,舒展、圓潤,一看就敦實、寬厚,女孩要比這個秀氣,窄小,哪有這麼大、這麼蠢的,這分明就是老虎掌。」
爸爸一聽哈哈大笑,說:「分析的有理,是個男孩,肯定是。」他高興的在原地轉了兩圈,說道:「今天中午咱老倆喝一杯,慶祝咱們晉級成功。」
媽媽一聽,眼淚又流了出來,說道:「咱們在家裏喝酒高興,說不定菡菡在外邊遭多大的罪呢?子軒,我這心口好疼啊……」
爸爸走過去,抱住了媽媽,說道:「那好,我們不喝,不喝了……」說完,自己的眼淚也流出來了。
過了一會,媽媽從爸爸的懷裏抬起頭,說道:「你說,我們要是告訴小關,他有辦法找到菡菡嗎?」
爸爸的臉色陰鬱起來,他說:「菡菡不讓告訴他,自有她的道理,不然她也不會遠走他鄉。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是害怕我們告訴他,每次來信都不寫詳細的地址。我們還是尊重女兒的意願吧。」
「可是,每次小關打電話來,我這心同樣會疼,我感覺他是愛菡菡的。」媽媽含淚說道。
他鬆開了媽媽,轉過身,說道:「愛有什麼用,小田當初也是這麼說的,我就信了他,讓他把菡菡帶走了,結果怎麼樣?現在他又這麼說,我還能信嗎?有的時候愛是一回事,結果又是一回事。」他站在了鋼琴旁,掀起琴蓋,撫摸着琴鍵,左手輕輕抬起,然後又輕輕落下,單手彈琴,瀟灑無比,一首清麗、雋永無比的兒歌「小燕子」就從爸爸的指尖逸出,他記得這是教女兒唱的第一首兒歌,也是教女兒彈的第一首曲子。
此時的夏爸爸和夏媽媽是多麼的希望他們那隻離巢的燕子能夠早日飛回,回到他們的身邊,得到他們無私的庇護。世上的愛,唯有父母的是最無私、最偉大、最海量、最綿延無盡,但是,他們現在卻無法給予她……
關昊原本打算元旦去她家的,但是趕上元旦事情太多,加上丁海在北河建的全省最大的家具城開業。好多事他都無法抽身,所以也是等到錦安開完兩會後才決定去她家的。
自從夏霽菡出走後,關昊就沒見到過丁海,確切的說他感覺丁海有意在躲着他。北河家具城開業,丁海躲不了關昊了。由於這個家具城是丁海主持建造的,所以他不得不跟關昊見面了。
關昊心裏清楚丁海和劉梅還有夏霽菡,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年齡相當,情投意合,他之所以躲着自己有兩個理由,一個是見了自己不知說什麼,另外見了這個肯定就會想到另外一個,所以不如不見,二是肯定有怪自己的成分。
果然,當丁海和其他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在招待所的門口迎接關昊一行的時候,輪到丁海握手時,關昊感到丁海的眼神閃躲,雙手有些顫抖,他暗暗的用了下力,丁海的雙手也暗暗的回應了一下,只這一下,就無需多言,說明他們的心還是相通的。
關昊聽趙剛說,前些日子丁海回過督城,他誰也沒見,就見了劉梅,說起夏霽菡,兩個人都哭了,弄的劉梅一晚上做什麼事的心思都沒有。是啊,丁海見證了他和夏霽菡的愛情,是他在夏霽菡住院期間,偷偷找到了陶笠兄妹,把她從醫院轉走,才有了督城市委書記天天往返和甸的甜蜜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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