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勝負已定了

    在《聊齋之夜》進入廣告時間的同時，《靈怪之夜》也進入廣告時間了。

    「哈哈。」崔智全看着網絡上的即時評論，臉上又恢復了些笑容。

    張立彬、石韜等人也極是欣喜，王鳴之發瘋了，周承斌那幫人也瘋了！今晚這些都什麼稿呀？不管有沒有沈璇璣的怒言，王鳴之敢把宜城公主講成《江城》，這就是找罵。

    「王鳴之太讓人失望了」，「迂腐，噁心」，「那王子服、萊陽生他們最後也會妻妾成群嗎？」

    「什麼人啊！」，「他以為現在是漢朝嗎？女人要忍受那氣？」

    直播間、微言、貼吧……到處都有這些罵聲！連「望海的貓」、「美浠浠」等一些忠實慕徒都表示失望，恨屋及烏之下，連着之前的經典也被數落。

    「飛鳴筆下這些女子，現在想來都軟得很！整天只會哭哭啼啼，就不會自己做點什麼嗎。」

    「我希望能看到聶隱娘那樣的女俠啊！」，「飛鳴只有公孫九娘，沒有公孫大娘，呵呵。」

    並非全是罵聲，為王鳴之辯解的聲音也是有一點點的，雖然幾乎都是匿名：「江城悍得太殘忍了，不是嗎？」、「我這麼看，江城給高蕃納妾，是她得到報應……」

    在芽菜網上，《江城》的評分進一步下降，已經掉到6.2分了。

    書評人們的簡評也皆是批判，洛陽的孫思浩寫道：「江城之悍，果報也。但之後她的徹底轉變，使人物魅力盡失，成了一個空殼。」揚州的宋子遠則說：「作者賦予了江城生命，而又把她殺害。最後的不是江城，只是作者的慾念。」

    與之相反，孫效的《華峰》獲得8.7分，比王鳴之目前的三篇稿子都要高。

    更不要說黎雲義9.0分的《黃花妖》，謝楚9.3分的《狐五娘》！

    書評人們一片溢美之詞，高呼着他們的大名。這場志怪對決，錦城頻道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

    「有驚無險啊。」張立彬長鬆一口氣，激動得有點發顫，「多虧了總編你的調度。」

    石韜等工作人員紛紛附和，這個馬屁可拍！不把這些壓軸稿放在前面講，豈能這般大殺特殺。

    崔智全頗是受用地點頭，微笑道：「情理如此。我們是合眾人的精華稿子，王鳴之獨一人之力，又怎麼能戰勝？他能撐到今天，也算他好本事了。可是終究，他還是不行啊。」

    「不行了。」張立彬笑了起來，這時看到誰人走來，頓時笑呼：「子橫！」

    卻是《山海奇聞》的常逸衡，他也是一臉笑容，「崔總編，張製片，等會打算去哪裏慶祝？」

    ……

    在這深秋時節，嶺南道的崖州依然溫暖，這個四季如春的海島是旅遊和隱居的聖地。

    月光清涼，一棟幽雅的海邊豪宅的庭院中，一位沙灘衣褲的白髮老頭躺在張沙灘椅上，正用手機看着《聊齋之夜》，樂呵呵地笑。

    「有趣，這年輕人有趣！這種時候講《江城》這種故事，我敬他的勇氣！乖孫女，你說呢？」

    不遠處，有位少女在一架畫板前繪着畫，她聞言不應，卻念道：「江城如畫裏，山曉望晴空。」

    「不過可惜咯。」老頭兒把手機放下，矍鑠的老臉得意洋洋似的，「你看看他慌張的樣子，他已經沒招了。這場對決，又是我謝老頭贏啦，嘿嘿。」

    「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少女一首詩念罷，「謝老頭，你沒聽出來嗎？人家王鳴之是借用李白的詩命名《江城》，嘲諷你過氣，嘲諷你死嘍。」

    「啊？」老頭兒一愣，有這一回事嗎？他想了想，在江城緬懷謝公？似乎還真像……

    李白這首《秋登宣城謝眺北樓》借景抒情，說沒有人可以理解他。所以王鳴之是早知如此的，他知道講《江城》會被人臭罵，但他還講了。故意的？那豈不是，王鳴之必有後着？

    「還有《小謝》呢，小謝。」

    「狡猾，狡猾啊。」老頭兒嘀咕地摸着下巴，「還是瑤丫頭你腦子靈！我就看看他能怎麼的。」

    少女忽又微笑，畫下輕靈一筆，「都我瞎扯的，我看他是真的沒招了。」

    「你丫頭，到底怎麼樣！」

    ……

    巴西電視台，《聊齋之夜》演播廳。一進廣告時間，觀眾們的話聲嘈雜而起。

    「你們什麼都別說！」王鳴之霍地起身，不顧兩位疑惑的嘉賓，匆匆地奔向通道那邊。

    他一看到劉總編、周承斌他們的面色就知道事情大條了，拿過黃伊娟的手機瞧瞧，滿屏的彈幕罵着他像在罵姚通一樣。《江城》6.2分！真特麼的欲哭無淚。

    「飛鳴，你可否更換接着的稿子？」周承斌苦道，《蓮香》又是齊人之福那種。

    劉總編焦慮地連連撫須，沉聲道：「如果繼續這樣，《靈談鬼笑》的形象就毀了。」

    鄭佳、李浩軒等人急得團團轉，可不是嗎，這不是輸了今晚，是輸了全部啊！

    「容我三思，容我三思……」王鳴之冒冷汗中走到一邊，這回真是犯下迷信的大錯，《聊齋》的很多世情，在大唐的古代、現代都沒有的，行不通的！

    不行，原計劃的《蓮香》、《連城》都不能用了，否則火上澆油，必死。

    事到如今，只有換稿！今天還有兩次搜索機會。沒時間了，王鳴之趕緊狂罵搜索器一通，按經驗罵得越狠越是運氣不錯：「你這老豬狗，垃圾玩意，狗日的，吔屎啦……」

    那邊眾人聽着這瘋狂的罵聲，不由驚呆地面面相覷，飛鳴沒事吧？

    搜索！王鳴之的神思按下運氣不錯，光芒爆亮過後，驟然一下，他的眼睛瞪到最大！

    「啊哈哈哈！」他不禁狂嚎一聲，「金色傳說！」

    這是怎麼了？眾人更加錯愕，劉總編和周承斌相視一眼，都怕飛鳴是受刺激瘋掉了。

    王鳴之看到了書頁上那特別大的標題三字：聶小倩

    聶小倩！！！可能是《聊齋》最出名的篇目，白衣飄飄的女鬼、背着個書笈的書生……

    此篇一出，誰與爭鋒！

    「哈哈哈。」王鳴之正狂笑着，神思翻動《聶小倩》的四頁書紙，就看到結局的一行字：【後數年，寧果登進士。女舉一男。納妾後，又各生一男，皆仕進有聲。】

    納妾……寧采臣！？

    突然間，腦海有一股電光閃過，王鳴之想起來了。

    這個故事為人熟知的那些設定、劇情，一些是出於張國榮、王祖賢主演的那部《倩女幽魂》，改編的！而原著的《聶小倩》，寧采臣是個有老婆的人，帶聶小倩回家讓她當婢女，寧妻病死後，他才娶了聶小倩，後來又納了妾……

    為啥會納妾？寧采臣不是號稱自己「生平無二色」嗎？確實如此，但那是年輕時的他。

    人啊，總是越活越油膩，中年的自己背叛年少的自己。當初說打死不納妾，後來為了某些現實原因，比如給家裏傳宗接代，老母要求有一個人+人所生的孫子，這妾必須納。

    這種理想與現實的衝突，是蒲松齡先生的原意……

    然而現在，王鳴之乾瞪眼，說了不能納妾！如果把原版《聶小倩》講出去，那又種馬了。

    按改編的來講？一來毫無準備，難，二來蒲松齡先生的在天之靈會不會穿越過來打他？

    「廣告時間還有一分鐘，飛鳴，該回去了！」這時導播催着，周承斌也在急呼，鄭佳問着他：「飛鳴，要不要換《純兒》？」要換稿的話，提詞器那邊得操作了。

    「不要。」王鳴之應了聲，才氣值掉得只剩1000來萬了，必須馬上作出決定……

    媽的，幾大就幾大，燒賣就燒賣！他下定了一個決心，抓住了一道靈光，向眾人喊道：「讓沈璇璣提前演唱《涼風至》，讓宇文奕過來。」

    他頓了頓，舉起右手，又吼道：「拿陶笛來！」

    劉總編、周承斌等人一片驚疑，但還是立即照他的意思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