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味

    咚咚咚咚——

    雄壯的鼓聲在戲院一聲聲響起，沙場佈景的舞台上，兩個赤膊的鬍鬚大漢手執鼓棒，各擊一口大堂鼓。他們驟然加快揮臂，一陣霹雷轟鳴的鼓聲，古典詩詞演奏登台！

    「喝，喝，啊喝！」一隊十幾人的魁梧將士齊吼着走出，中間的將軍正是宇文奕。

    他們都手持一把七尺長（2.1米，刃三尺柄四尺，10公斤左右）的陌刀，這是蠻夷騎兵的惡夢。

    咦？這麼激昂的，現場觀眾們頓時來了精神，電視前的觀眾們專心起來，似乎會不錯？

    網絡視頻的在線人數10.5萬，持續回升中。網友們爭相刷着彈幕：「開始了」，「來了來了」，「不是風月類」，「打賭還是會有個殘字」……

    「啊喝。」長孫姑娘來了興趣地微翹嘴角。盧惠晴知道，相比於悲切，這位姐兒更喜歡熱血豪邁。

    陌刀！大唐的又一個標誌。

    要鍛造一把這樣的雙刃大刀，比其它兵器要耗鐵耗時多幾倍乃至十幾倍。它是那個時代的重要軍備，馬步水路都可用，因此唐法規定，不論王侯將相，陌刀不得陪葬，至今亦然。

    正是靠着陌刀軍的威猛，戰出了太宗的「天可汗」，戰出了李嗣業的「拂菻、大食諸胡七十二國皆震懾降附」，戰出了古唐的輝煌。

    「演唱：宇文奕，詩詞：七絕三首，《沁園春》一首，王鳴之」

    看到屏幕上顯示出的節目信息，後台大多數人現在才知道有這一回事，又是王鳴之！姑娘們也是驚訝，原來王編導還給宇文奕作了詩詞，她們簡直要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他剛才怎麼回事？

    監控台邊，何金生和梁煥舅甥倆臉掛笑意，陳士平卻愁眉不展，這回飛鳴要有苦說不出啊……

    咚咚咚！鼓聲越來越急促，吼聲越來越豪壯，將士們齊齊地把手中陌刀向着前方，集結成陣。

    觀眾們的熱血漸漸被喚醒，不管詩詞的品質會怎麼樣，這個演繹有點意思。

    烈焰燃燒般的笛聲驟起，宇文奕長嘯一聲後高唱道：「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什麼！？全場觀眾的激情瞬間被點燃，長孫姑娘霍地起身，盧惠晴等幾位侍女跟着起身，那邊李老闆見狀也連忙起身，周圍的起立者已經人海一樣。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宇文奕唱到這裏，兩邊的軍士們以吼聲相應，突然，他們抬起戰靴，刀鋒向前，吶喊着如牆推進！

    漢唐兒郎們，從軍吧，到關外去！到安西去！帶上你的兵器，與我們一起奔赴沙場！

    男男女女都好，現場觀眾們炸了，在為大唐的衰敗時光感傷後再聽到此等豪壯的詩句，頭皮發炸。

    網友們的彈幕也已經炸了：「好詩！」，「太白戲院換詞人了？」，「太霸氣了」，「王鳴之是誰？」

    後台里也是炸了，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點讚排行榜上，古詩詞一下飆到第九位，好強！還只是一首詩啊，近年哪有這樣的情況，簡直像是李白來了。

    梁煥冷笑了聲，很快你們就知道，有首詩被王鳴之泄密了哦！忽然，他的笑容變為驚愕……

    「喝，喝！」舞台上，將士們的喊聲停下，鼓聲依然在轟隆，宇文奕又高唱起來：

    「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咸陽。未收漢家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

    他的歌聲堅毅中有着悲鳴，軍士們嗚嗚而和。

    沒錯，中秋了啊，真想回故鄉與家人團圓。可是他們還要收復河山，解救遺民，洗雪河湟之恥，重振大唐之威。

    「喝！！！」又有一隊將士從左通道走出，另一隊將士從右通道走出。他們是一個個離鄉投軍的唐兒，全都手持陌刀，走來會合成長長的一排人牆，陌刀軍，前進！

    看啊！後方唐軍的弓弩兵在射擊，前方的蠻夷騎兵在衝鋒，沙塵滾滾，萬馬嘶鳴。

    兩軍距離只剩20步不到了，蠻夷們的厲叫已在耳邊，將士們突然整齊地舉起陌刀，宇文奕在陣前大呼：「擋唐軍刀者，人馬俱碎！」

    這時候，胡騎們衝撞來了，他們穿着奇怪的皮革衣服，揮着各種的胡刀。

    交接之際，將士們猛地向前方的敵騎揮擊陌刀，以腰力旋斬，寒芒閃爍，紅光爆起，血肉飛濺！

    轟轟轟！那些蠻夷騎兵，在震駭的慘叫中，連人帶馬被唐軍的陌刀一下斬成兩段，皆為齏粉！

    「喝，喝，喝！」將士們連連地出刀，在鼓聲中所向披靡，不斷地推進，不斷地旋斬。

    觀眾們全然沸騰了，全場喝彩着起立鼓掌，一雙雙眼睛激動泛淚，殺敵，殺敵！

    點讚排行榜上，第七位，第五位，第四位……第三位！

    與此同時，一首詩後又一首，所有激昂的聲音都掩不住宇文奕狂放的歌聲：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黃泉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更多的胡騎衝殺來了，漫天遍野的。但是我漢唐兒郎，有何畏懼？衛青未懼，霍去病未懼，班超未懼，李靖未懼，蘇定方未懼，王玄策未懼，李嗣業未懼，郭子儀未懼！

    十步可殺一人，一人亦可滅一國！

    我們要恢復祖宗的無上榮光，我們要讓子孫繁華萬代。

    即使今天我們將要斷頭，那顆頭顱的眼睛望着的方向，也不會是家鄉那邊。

    聽啊，家鄉的老少已經傳唱起了我們染血的詩篇，一代又一代，千古流傳。

    頓時之間，觀眾們紛紛灑淚，從之前胡旋舞的悲涼，到現在的壯烈，他們如同經歷了那一段歷史歲月，大唐從極盛、衰落、恥辱又到復興，悲喜交織，百感交集！

    「老夫恨不能上陣殺賊！」華貴的客堂里，老爺子跺腳地大吼。他的家人們真怕他激動過度。

    「這就是唐味啊。」電視前的一家熱鬧酒肆，顧客青年們一邊痛飲，一邊高呼着：「這就是我們一直說的越來越淡的唐味啊！」，「當浮一大白！」，「來來來，杯莫停！」

    網友們的彈幕刷得瘋狂：「太爽了」，「沒有殘字」，「這三首詩比唐視的還好」，「大唐萬歲」，「淚崩」，「壯哉我大唐！」，「想買把陌刀」……

    點讚排行榜上，第一位！

    後台里，梁煥驚愕地喃喃着：「那首詩呢？不勝人生一場醉那首詩呢！」錢亭蒙了，何金生的老臉又氣黑了，怎麼回事，怎麼換了一首！誰換的，誰讓換的！！

    周圍眾人的驚嘆聲一片片，王鳴之的詩才，實在太恐怖了吧，簡直是教做人。

    然而這還沒完。舞台上軍士們退場，在古箏樂曲的伴奏中，宇文奕獨自演唱了一首《沁園春》，它的每一個字，都那麼壯麗，那麼豪放。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好！！！」全場觀眾的喝彩再度爆起，快要掀翻戲院，直衝星河。這首詞的氣魄像在高山上眺望，又像在風暴中吶喊。今晚真是妖了，這三詩一詞和之前的《胡騰兒》，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傑作啊！

    這個「王鳴之」是誰？可有胡旋舞那個美少年的英姿？

    「沒想到太白戲院竟然有着這麼多天才詩人。」長孫姑娘邊鼓掌邊感嘆，高揚着雙眉，眸光有爭鋒之意，「巴西不愧是詩仙的家鄉，臥虎藏龍呢。」

    「可不是麼。」盧惠晴也在慨嘆，「小姐，這回我服了，長安今年也未見得有這樣的經典。」

    「那首《胡騰兒》雖好，終究有點女兒態。」長孫姑娘回味着，「王鳴之的這幾首，我更喜歡。他的氣魄與《胡騰兒》詩者的相比，只能說，高下立判。」

    「我倒更喜歡《胡騰兒》。」盧惠晴誇張地捧心說，「有種慈悲的情懷。那個詩者一定很溫柔，不像王鳴之這般粗獷——他肯定長得程咬金那樣。」

    「你是喜歡那位白衣郎君吧。」長孫姑娘打趣，盧惠晴樂了：「你不喜歡嗎？」

    瞧見那邊的長孫姑娘這麼起興，李老闆笑得見牙不見眼，「王鳴之，好小子，哈哈哈！」

    在全場轟動的同時，後台的人們更是多着一層驚異，晚會已經接近尾聲，以目前的點讚排行榜和觀眾反響來看，胡旋舞和古典詩詞將要包攬冠亞軍，就看誰第一，誰第二了。

    但總歸，贏的都是王飛鳴啊！

    「誰換的詩？」梁煥還在發瘋般喃喃，「舅舅，是王鳴之！是他擅自換的詩，應當重罰……」

    「夠了！」何金生怒目瞪了外甥一眼，說不出別的話來，心臟抽搐着呢。

    錢亭訕訕的站在一旁，自然明白事態已定，現在連輕罰都難。

    不遠處，陳士平感到無比欣慰，二哥，二嫂，你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矣！

    「王編導回來了！」胡女們忽然一片歡呼，爭相奔去迎接，卻是王鳴之、宇文奕等人退場回來了。

    妮芙落在後面，也不去擠了，笑望着王鳴之被眾人團團簇擁，好厲害……

    「飛鳴，好詩啊！」，「真精彩！」眾人的笑贊聲紛亂，多隻手伸去碰觸他的手臂要沾沾才氣，「你李白再世啊！」，「說什麼呢，王維再世才是！」

    「呃，謝謝大家。」王鳴之抱拳道謝，不是王維啦，該贊的是李賀，令狐楚，陳元帥，毛爺爺！

    他用神思一看才氣值，不得了，又狂漲了150萬，總數到302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