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趙二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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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華怎麼也想不通,趙二為什麼想當繡衣士,要知道,這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要不是柴榮逼着他,葉華也不想乾的。
「能告訴我理由嗎?」
「很簡單啊,我沒有大哥的天賦,練不好武功,家裏又是武夫,也沒法走科舉的路子,如果不進入繡衣士,就只能靠着恩蔭,當一個小官,那樣豈不是讓師父很沒面子!」
「少把我扯進去!」葉華怒罵道「為師的功夫也不怎麼高明,照樣能沖陣殺敵,你為什麼就不行?至於學文,我去請馮太師幫忙,給你找個鴻儒名師,苦學十年,考個進士,還有什麼難的?什麼叫文不成,武不就?」
趙二沉默了半晌,抬起頭,「師父,你似乎很不想讓弟子去繡衣士,弟子能請教一下原因嗎?」
原因?
這還用問嗎!
葉華太了解趙二這小子了,聰明,而且偏執,骨子裏又毒又辣,假如他進了繡衣士,還不定鬧出多大的動靜呢!在葉華的心裏,他是一直提防着趙二的,哪怕不打算下手殺人,可也不準備給趙二機會。
師父悶聲不語,趙二嘆口氣,「師父,你在繡衣士待不了多久吧?」
「沒錯,我待久了,陛下也不會放心的。」
「那師父的心血能白白交給外人嗎?」趙二變得格外認真,他握緊了拳頭,「師父,容弟子說句不客氣的話,你老人家的處境很不利!」
趙二探着上半身,煞有介事道「師父,文官容不下你,你又不拉攏武夫,光靠着陛下的聖眷,萬一陛下改變心思,又該怎麼辦?弟子以為,師父長於謀國,拙於謀身,又太過仁慈,很容易被小人暗算。」
「弟子只要進了繡衣士,就算師父不在,弟子也可以充當師父的眼睛,耳朵,幫着師父遮風擋雨,保全師父一家……」趙二還想往下說,腦門上重重挨了一下子!
「你把我當成了廢物是吧?還用得着你給我遮風擋雨?你小子要是進了繡衣士,不給我招風惹雨就不錯了!」
趙二捂着腦門,突然大喜,笑道「多謝師父開恩!」
「謝我?」
「嗯,師父說了,只要不招風惹雨,就讓弟子進繡衣士,弟子一定照辦!」趙二眼睛明亮,跟兩個小星星似的。
這小子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興奮。
他說了一部分理由,可最關鍵的還是他喜歡繡衣士的工作。
監察百官,在暗中搞風搞雨,百官戰慄,天下駭然……比起當將軍還要威風八面,讓天下人都怕自己,那感覺太美好了……
不得不說,人各有志,趙二這傢伙和繡衣士實在是太合適了,簡直是天作之合。
葉華當然需要有人留在繡衣士,趙二說得對,要學會謀身……其實葉華在暗中,藏了很多東西,比如楊佑,比如劉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就連軍中,都有不少年輕將領,對葉華是唯命是從,而且還只是聽他一個人的!
很長時間以來,葉華都是單打獨鬥,身邊的黨羽啊,利益集團啊,都沒有冒出來,仿佛他就是個孤臣。
其實這是一種錯覺,在基層,葉華的實力是很龐大的,比如幽州的殺胡隊,洛陽的匯通票號,冠軍坊的工人……這些力量平時都藏在注意不到的角落裏,一旦葉華遇到了危險,瞧着吧,瞬間都會冒出來。
不過趙二說的也有道理,在朝堂上,尤其是一手建立起來的繡衣使者,不留下自己的痕跡,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不行!」葉華斷然拒絕,「繡衣使者要有真本事,光憑着是我弟子還不夠!」
趙二險些被師父弄得吐血,他瞪着眼睛道「師父要弟子怎麼樣?」
「你要證明自己!」
「怎麼證明,請師父出題!」
葉華想了想,「寺廟查了,僧尼送去幽州了,可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需要蓋棺定論,把事情釐清楚,然後從才能公諸天下。」
趙二立刻道「師父的意思是……屈打成招,還是編造證據?弟子一定弄得妥妥噹噹!」
葉華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丫的,真是天生的繡衣士,沒人比他更合適!
「我要的是真憑實據,徹徹底底,把寺廟經濟揭露出來,哪怕過千百年,我們的結論,也經得起推敲,只有這樣,才能讓所有人信服!」
「要那麼麻煩啊!」
趙二撓了撓頭,為難道「師父,你是認真的?」
「沒本事就滾蛋!」葉華不客氣道。
趙二咬了咬牙,「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有辦法!」
趙二扭頭就下去了,他先找來所有卷宗,熬了一個通宵,把情況摸了一遍,第二天就紅着眼睛去詔獄了。
目前最關鍵的犯人就是那個獨臂老僧,作為大相國寺的主持,又出家五十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只有撬開他的嘴巴,才能將所有事情理出一個頭緒。
但問題是老僧自從進入詔獄,就一言不發,任憑各種手段,都拿他沒有絲毫辦法。
「我們的辦法只能對待活人,他是個死人了。」韓德讓一攤雙手,表示無能為力。
趙二很不客氣,「你果然是蠻夷之地出來的,腦筋太死板了!他想死就讓他死!別說是活死人,就算是閻王爺,我們也能撬開他的嘴巴!沒有這份本事,你當什麼繡衣使者!丟人!」
韓德讓被罵得惱羞成怒,握緊了拳頭。
「少跟我發狠,沒用!告訴你,繡衣使者,要有腦子!」
趙二把他拉到身邊,「你按照我說的去準備。」
當他說完,韓德讓聽得都傻了,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二話不說,立刻就下去佈置。
趙二又信心滿滿,去找葉華,請師父來看戲。
一齣好戲!
轉眼兩天過去了,老僧等來了一壺酒,兩碗菜,一盤饅頭,還有一瓶鶴頂紅!
「這酒是素酒,老僧要是願意,我去給你換成上好的酒席也行,反正都是最後一頓了。」
老僧嘴角上揚,「功德圓滿,老衲可以去西方極樂了!這具皮囊桎梏老衲七十年,一朝捨去,還貪圖什麼口腹之慾!」
說完,老僧抓起鶴頂紅,迫不及待喝下去,至於吃的,一點都沒動。
藥下去,老僧就直挺挺栽倒地上,他的臉上,帶着欣喜的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僧又睜開了眼睛,由於光線昏暗,他看不清什麼,只能聽到哀嚎之聲,不絕於耳……突然,有兩個傢伙來拉他,一個長着犄角,一個長長的大臉。
啊!
是牛頭馬面!
不對啊!
老衲修煉有成,應該去見佛祖,怎麼會來到地獄?
不對,不對!
老僧拼命搖頭,牛頭馬面可不管,他們伸出冰涼的手,架起老僧,快步如飛,來到了一座橋邊。
有一塊石頭,影影綽綽,能看見「奈何橋」三個字,在橋上,有個老嫗,正用怪異的聲音念叨着,「過往的行人,喝碗孟婆湯吧!」
「啊!真是地獄!」
老僧驚呼起來,「你們放開老衲,老衲怎麼會下地獄,怎麼會?」
牛頭大笑起來,聲音帶着金屬的回音,冰冷可怖。
「你問我們,還不如問問她!」
說着,他們一揮手,從橋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一身白衣,披散着頭髮,遮住了面孔,未曾開言,就先哭了。
「兄長,你還記得小妹嗎?」
「妹妹?你,你怎麼在這?」
「兄長,小妹吊死之後,五十年孤苦無依,就在奈何橋邊遊蕩,沒想到今日等到了兄長!」
老僧渾身顫抖,不寒而慄,他突然大叫,「不應該,不應該的!我給你供奉靈牌,日日念誦經文,我給你燒香祈福,你,你怎麼會下地獄,你不是該在極樂之地嗎?」
女人悽然一笑,聲音充滿了悲涼,「兄長,你當真不知道?生逢亂世,有多少人辛勤勞作,卻不得溫飽。你不耕而食,不織而衣,廣作危言險語,以惑愚者。五十年來,所行所做,罪孽滔天,不入阿鼻地獄,還能去哪裏?」
「你胡說,你胡說!」
老僧突然瘋了一樣,探出枯瘦的雙手,去抓妹妹。
「你個妖女,豈敢禍亂老衲之心?你該死!」
就在這時候,在另外一邊,有個滿臉生瘡,散發着惡臭味道的人影走來。
「我的夫,你害死我了,我等了你五十年,你終於來了!」
老僧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女人一步一跌,奔着他來了,「你當時給奴家留了錢,可被人看到了,他們搶走了奴家的錢,還把我打成重傷,扔到荒郊野外。天寒地凍,我足足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去……我的夫,你可知道奴家受了多少罪嗎?有老鼠,在奴家還活着的時候,就啃我的肉,喝我的血!」
老僧完全聽傻了,惶恐道「你,你不守婦道,老衲沒有殺你,還,還給了你錢,你,你怎麼可以來纏着老衲?」
「哈哈哈……我的夫,你難道不知道?殺了我的兩個強盜,後來就到了你的廟裏,出家為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你收留了他們,讓他們安然渡過一輩子,你欠我的比天高,比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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