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眾目睽睽的第一類接觸，好極了

    「羅斯威爾事件不是嗎？51區呢？」

    「總統先生，那些都是假的。這是第一回，外星人來了……」

    華盛頓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總統先生坐在辦公桌後面，一眾官員站在桌前。

    國務卿強作鎮定，「我們還不清楚它們的目的，但飛船的降落並沒有造成傷亡，一隻動物都沒死，所以我們認為，無論如何，它們想要先談談。」

    「但飛船的雙翼有疑似大炮的裝置，這是武裝船隻。」國防部長嚴肅說，「而且它讓我們的雷達全部失靈了。」

    聽了他們的話，總統先生嘟着的嘴巴嘟得更長了，老臉的皺紋也更深了。

    辦公桌上的筆記本屏幕顯示着一些從紐約中央公園拍到的照片，那艘有50米長的外星飛船以瞬間的速度，撞了動物園、遊客中心兼禮品店，劃出一道近600米長的深溝，最後停在綿羊草原的中間。

    最神奇的是沿途所有人和動物都發現自己被偏轉到遠處，沒少一根頭髮。

    總統先生想了好一會，才作着手勢道：「你們是說，我很可能會和外星人會面？」

    「恐怕是的，如果它們確實抱着善意而來的話。」國務卿點頭說。

    總統先生嘟着的嘴巴嘟得更更長了，「我果然是史上最偉大的美國總統。」他忽然說。

    一眾官員持手身前，沉默不語。

    「我們已經啟動了應急預案，軍隊、接觸團隊都到達現場了。」國防部長說，「你的主意是？」

    「稍等。」總統先生嘟噥，拿出自己的蘋果手機按動起來。一眾官員面面相覷。

    推特上已經炸鍋了，熱門話題全是跟外星人降臨有關。臉譜上也是這樣，instagram也是，youtube的時下流行也全是相關的視頻：飛船降落時混亂的紐約、警方第一時間封鎖現場、記者們蜂擁而至、群眾突破封鎖線……

    全球的互聯網都在為此沸騰，各地的超市被搶鹽，世界末日似的。

    「總統先生？」國防部長焦急地問，一眾官員都眼巴巴的，窗外很多人發瘋般走來走去。

    總統先生挑着眼眉，按動手機發了一條推特：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巨大的飛船！相信我吧，這是個偉大的時刻，好極了！」

    接着又一條：「我被告知我將代表地球與外星人會面！」

    接着又一條：「太棒了！」

    「總統先生？」

    「稍等。」

    ……

    紐約中央公園綿羊草原本不應該有一隻外星飛船，但現在它倒擱在那裏，散發着亘古長存的寂靜。

    全球的記者在湧向紐約，紐約的人們湧向中央公園，綿羊草原已經塞得人山人海，聚集着各種人群。

    「主啊你是我的堅石，我願意跟隨你！」一群基督徒在示威地唱着讚歌，一些大媽尤為激動：「操外星人！」

    「地面指揮中心呼叫湯姆船長，地面指揮中心呼叫湯姆船長！」另一群人高歌着大衛-鮑伊的space oddity，舉着《星際迷航》、《星球大戰》、《e.t.外星人》等經典科幻電影的海報。

    更多人是在靜坐等待，他們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將會永遠地改變人類文明，改變這個世界。

    無人機與直升機在天空盤旋，多架f-22戰鬥機在基地隨時起飛作戰。接觸團隊的無人車也準備就緒了，還有穿上防護服的五位先行小隊成員：語言學家、生物學家、物理學家、天文學家、人類學家。

    不管這會不會是和平接觸，他們沒有帶上任何武器。在有能力進行星際旅行的種族面前，他們不覺得那些火藥槍除了給予自己一些愚昧的安全感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用。

    語言學家的任務最重，她要與外星來客建立起對話。這時她還在想着飛船背部的那些像是文字的塗鴉，她感覺那是一種象形文字，但什麼意思？

    物理學家興奮到恐懼顫慄，他站到了宇宙奧秘前面！出發前他向母親打了個電話，泣不成聲。

    生物學家想起她兒時屋後荒廢的泳池，有次一頭猛鷹闖入，棲息的麻雀、螃蟹驚慌失措。

    人類學家之前在百老匯觀看《暴風雨》，他在想人類都為這次接觸萬分激動，那飛船內的外星人呢？會不會是「米蘭達」那般的感受：「人類是多麼美麗！啊，新奇的世界！」

    天文學家最為平靜，他跟別人說：「你看看宇宙尺度，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直播記者們忙翻了天。要是打開電視，就會發現幾乎所有頻道都在直播這個突發事件。

    專家們與主持人探討着事態，這是什麼飛船？看不透的舷窗裏頭有沒有智慧生物？什麼來意？它會是艦隊的偵察船嗎？有多大的戰鬥力？人類有能力幹掉它嗎？開戰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如果不是敵人，人類應該怎麼接待？

    大家七嘴八舌，只有一個共識：

    這艘飛船不是地球的科技水平可以理解的。

    「它的造型像一隻鷹，但比例根本不考慮航天動力學和空氣動力學，太驚人了！就像是科幻電影裏的產物。」

    「沒錯，它應該是有反重力技術的，人工重力、慣性方面也都沒問題吧。你再看看它的體積，這樣的體積有那樣的速度，它的推進系統該是多麼先進啊，它的引擎該是多麼精細啊！」

    「想一想它可能跨越了多少個星系吧！」

    「夥計，我得告訴你，這也許是宇宙中最出色的飛船！」

    ……

    「你這個混蛋船長！我早就說了，這隻破飛船需要一次全面維修，你還拆掉那麼多部件賣掉！」

    「慌什麼，還不是沒事，重啟可是萬能的。」

    神運號駕駛艙，東墨彤弓正在狂揍着林放，「要不是關鍵時刻我向叨叨獸祈禱，這回我們已經完蛋啦！！」

    「什麼叨叨獸，騙人的玩意。」

    「才不是！」

    衛苗最好不要插嘴，但看到舷窗外有個物種在說着什麼，不禁驚道：「你們快來看看，我們來錯星球了？」

    東墨彤弓疑惑地扔下林放走去，只見是羽毛鮮艷的一種鳥？它們扑打着翅膀，叫嚷着什麼，絕對是一種語言。

    她也驚了：「難道我們遇到了時空亂流？這是它們的星球？它們在驅逐我們？」

    「啥？」林放走去一瞧，頓時嘴角抽了抽，「沒有……」

    那是一群金剛鸚鵡在吵雜地叫着什麼英語，更有甚者往舷窗拉下一坨鳥屎。

    「這裏就是地球，跟開發局給的簡介一模一樣。」

    林放走進側邊的休息間，從側舷窗望開去，「這裏，看看那邊，那條橫幅寫着歡迎我們來到美國。」

    東墨彤弓、衛苗走來，果然看到不遠處圍堵了一大群人類，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聚餐，像開着盛大的派對。

    「那條呢？」東墨彤弓指了指。

    「praising god，fuck aliens.讚美我們的。」

    三人還沒有怎麼着，就見到一輛老古董般的無人探測車緩緩地駛來，走幾步停一陣，後面跟着五個身穿防護服的人員，他們雙手空空，也走得非常慢非常緊張。人群在各種高呼。

    （ nbc記者面對直播鏡頭，激動道：「探測車相遇號和接觸小隊走向飛船，這是確切的人類和外星人的第一次接觸！你在見證着歷史，就是這一刻。」）

    「現在怎麼辦？」衛苗問林放，「起飛走人麼？」

    無涯歡聲道：「各位親，飛船的多個系統硬件受損，正在編碼裝配式自我修復中，預計還要3小時才能好。」

    東墨彤弓捂臉，什麼悄悄降臨，什麼秘密行事，已經是不可能了啊……

    「出去打個招呼嘍，省得被他們扔核彈。」林放擺擺手，不想費這個腦筋，轉身走向主迴廊。

    「扔核彈沒事呢，我們的護盾還能擋。」無涯歡聲說。

    「喂！」東墨彤弓追上去，無奈問道：「要換上宇航服嗎？這裏的大氣成分、光照強度怎麼樣？對皮膚好嗎？」

    「比蓬萊星的溫柔得多。」林放答道。

    東墨彤弓咬咬牙，還是換上吧。她前去右舷工作站找宇航服，很快……「你連宇航服都賣掉！！」

    最後三人都沒穿宇航服，依然是一身神運號制服。

    衛苗最為忐忑，要踏上祖地了。東墨彤弓神情莊重，總有一天蓬萊星與地球會重逢吧。林放穿着拖鞋，腦袋包滿了紗布，時隔十年，親們，我回來了。

    右舷氣密艙打開，他們走了進去，前方的外部艙門再徐徐地打開，太陽光從外面照射了進來。

    （「噢我的天！飛船上層的一道艙門打開了！」nbc記者激昂大喊，喊得滿臉通紅，「外星人，歡迎你們！！」）

    整個中央公園同時轟響起了人們的狂熱高呼，警察們勉強維持着被人們衝擊的封鎖線；攝影記者們瘋狂地拍着照，一片片閃光；軍人們在戒備，防化兵在觀測；所有的電視頻道都直播着這一幕。

    語言學家喃喃着老天，物理學家流下熱淚，人類學家屏着呼吸，天文學家也激動起來，生物學家覺得此刻真美。

    他們期待着，期待着不同形態的外星生命走出飛船，然後款款走來，與他們握握手，長談彼此。

    那樣多好啊。

    這時，飛船的艙門開到一半，忽然卡住……

    （「噢！艙門停下來了，怎麼回事！？我們還不知道……」nbc記者驚疑地結巴說，人們一片驚呼。）

    「各位親，這道艙門壞了呢。」無涯歡聲說。

    衛苗：(「▔□▔)

    林放：╮(￣▽￣「)╭

    東墨彤弓驟然抬起她的長腿，一下飛踹在艙門上，嘭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