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重逢與收官

    一股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頭，一點一點刻進骨髓，散入全身。 ［

    溫馨而熟悉、恬靜且純粹，皎潔如月，柔情似水。

    黎恩知道，是她來了。

    「莉夏。」當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一道倩影悄然出現。

    那一剎那，仿佛萬物凝滯。

    黎恩的眼中只有她，再容不下其他事物。

    「莉夏...」黎恩語近呢喃，再度呼喚這個已與他的生命融合為一的名字。

    「黎恩...」莉夏的眼眶紅了，思念與淚水一同滿溢。

    黎恩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用力將眼前的玉人拉入懷中。

    莉夏閉上眼睛，靜靜靠在黎恩的胸口。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擁抱着，靜靜地，靜靜地。

    無聲不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是因為無需多言。

    愛到深處無悔，情到深處無言。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低低的呼喚傳入黎恩的耳朵。

    「哥哥...」柔腸百轉，百轉千回。其中蘊含的深情，比之莉夏絲毫不遜。

    聲音的主人早在懵懵懂懂的時候便將一顆心繫在了黎恩身上。在她的眼中，黎恩承載了她的親情、愛情、友情，承載了她一切美好的感情。

    「愛麗榭...」黎恩望向那位眼眶紅的少女，從記事起便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少女，眼中溫情與憐惜交織，柔和與寵溺同在。

    莉夏恬淡一笑，默默離開黎恩的懷抱，對着愛麗榭招了招手。

    愛麗榭不再遲疑，一把撲入黎恩的懷抱。

    「哥哥！」

    「哥哥！」

    「哥哥！」

    千言萬語，思念與擔憂，全部化作這一聲聲情真意切的呼喚。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黎恩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拭去妹妹眼角的淚珠。

    「只要哥哥你沒事就好了」愛麗榭綻放出一個純美的笑顏，梨花帶雨，「歡迎回來，哥哥。」

    「我回來了，愛麗榭。」黎恩把頭埋入愛麗榭流瀑一樣的長中，柔聲說道。

    「嘻嘻。」有人輕笑出聲，促狹之中帶着一點點的羨慕，「好熱情哦，愛麗榭。」

    愛麗榭瞬間紅了臉，慌慌張張地離開黎恩的懷抱，躲在黎恩身後不敢見人。

    黎恩揉了揉妹妹的長，側頭看向那位可愛如天使的金少女：「好久不見，艾爾芬殿下，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多虧了莉夏姐姐和托瓦爾先生及時趕到，我們才能躲過貴族聯盟搜捕並離開帝都，但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還有塞德里克就......」說到這裏，艾爾芬的小臉黯淡下來。

    「是嘛。」黎恩轉向莉夏，「沒有機會嗎？」

    莉夏搖頭道：「沒有。如你所料，近衛軍都是凱恩公爵的人，他們把所有的皇族都集中在離宮軟禁起來，守備相當嚴密。」

    「連你都沒有辦法？」黎恩眉頭一皺。

    「只是潛入的話，問題不大，但救人就......」

    「見到陛下了嗎？」

    「見到了，正因為尤肯特陛下說他們的安全不必擔心，拜託我保護好艾爾芬和奧利巴特，我才會回來。」

    「這樣啊...」黎恩不自覺眯起眼睛。

    皇帝不能不救，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手牌太大，大到貴族派做什麼都能佔據大義的名分，要想削弱貴族派的勢力，必須要先剝奪他們的名分。

    可是，以莉夏的本事都沒辦法帶人出來，看來守備的確相當嚴密，暗偷是不能指望了。

    那換一條路，明搶？

    我和莉夏聯手，我清雜兵，莉夏救人......

    嗯，似乎有一定的可行性，不過前提是得弄清近衛軍的力量部署，排班表，巡邏路線，還有離宮的設計......

    「哥哥，哥哥！」愛麗榭拉了拉黎恩的衣角，打斷了他的思考。

    「怎麼了？」

    「有什麼事回去再想吧，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等着呢。」

    「爸爸媽媽？」黎恩一愣，「等等，他們怎麼會在家裏？難道沒去避難所嗎？」

    按照黎恩計劃，悠米爾全鎮應該在父親、母親以及貝納爾祭司的帶領下分批乘坐偽裝成貨運船的jker號前往哈梅爾避難。黎恩早已在那裏準備好了足夠的物資與房舍，並委託艾斯蒂爾和約修亞哈梅爾內部的安全，哈梅爾周圍則由《尼德霍格》的一半力量負責——一旦有萬一，《尼德霍格》會抵擋住敵人的攻擊，為民眾前往利貝爾避難爭取時間。

    可是為什麼本該在哈梅爾的父母還在悠米爾呢？難道說避難計劃根本沒有啟動？

    一念至此，黎恩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在莉夏看出了他的心思，及時送上一顆定心丸——整個悠米爾已經搬空，只有特奧與露西亞夫婦，以及到此躲避戰亂的幾名遊客留在鎮內。

    留下的理由，在黎恩見到父母之後也得到了回答——因為特奧和露西亞看穿了黎恩的某些打算。

    全鎮避難表明黎恩已經預見到悠米爾會遇到危險。

    悠米爾地處邊陲，群山環抱，除了空降或者索道交通非常不便，毫無戰略意義。就算整個帝國都打翻天了，都不太可能會波及到悠米爾，根本無需去其他地方避難。

    那麼問題來了，危險何來？

    答案只有一個——黎恩帶來的。

    舒華澤家與亞諾爾家淵源深厚，特奧和尤肯特三世相交莫逆，愛麗榭和艾爾芬情同姐妹，黎恩和奧利巴特又是患難與共的老朋友，於情於理黎恩都不會放着亞諾爾家不管。

    結合黎恩預先安排好避難所一事，特奧和露西亞可以肯定黎恩會介入內戰，而且動作不會小，不然不會先解決後顧之憂。

    那麼問題又來了，照這麼說，兩人更應該前往悠米爾避難，讓黎恩安心才對，怎麼會選擇留在悠米爾？

    答案很簡單，因為特奧得到艾爾芬和愛麗榭下落不明的消息。

    知子莫若父母，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兩人就猜到了事情八成和黎恩有關。

    打定主意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並已經控制了皇帝、皇后和太子的貴族聯盟絕不會放任艾爾芬逃脫。毫不誇張的說，艾爾芬現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在這樣的情況下，黎恩不可能讓艾爾芬前往哈梅爾。考慮到艾爾芬的年齡，和行蹤詭秘的奧利巴特匯合或者去國外避難的可能性也不大。

    最後只剩下一個選擇——已經被搬空，還有身後連綿不絕的群山作為退路的悠米爾。

    想到了這一點，特奧和露西亞選擇留下。為人父母的他們看到了黎恩沒有看到的地方——在經歷了父母被軟禁，自己不得不逃亡的打擊後，年僅十五歲的艾爾芬心裏會是多麼的壓抑，多麼的悲苦。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人開解——露西亞是最佳人選且責無旁貸。

    至於特奧，他留下是為了以防萬一。論對附近地形的了解，特奧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帶着所有人退入山中，保證來一個師團的人都找不到他們。

    哈梅爾那邊由德高望重的柏金斯管家代理領主之責，貝納爾祭司作為輔助，領民們狀況良好，情緒穩定，無須擔心。

    聽完父母的解釋，黎恩心服口服。

    姜到底是老的辣，黎恩幾乎算到了一切，卻獨獨忘記了人心，特奧和露西亞的選擇給黎恩上了非常好的一課。

    「對不起，艾爾芬殿下，忽略了你的感受，真的很對不起。」黎恩低頭認錯。

    「沒關係的，黎恩先生付出的夠多了，所以不必——。」話說到一半，艾爾芬的眼睛突然一亮，「對了，我可以提一個請求嗎？」

    「殿下請說。」

    「我想向愛麗榭一樣叫你黎恩哥哥。」

    我靠，又來？——黎恩嘴角抽搐。

    愛麗榭的臉直接沉了下來：「公~主~殿~下~」

    「愛麗榭好可怕...」艾爾芬嬌軀一顫，泫然欲泣，「因，因為，父親、母親、兄長還有塞德里克都不在，就，就我一個人，所以我想把叔叔、阿姨、黎恩先生還有愛麗榭你當成家人...不行嗎？」

    小天使掉眼淚，露西亞當即母性泛濫：「當然可以，你說呢，親愛的？」

    「我看行。」特奧與尤肯特三世是小，自是一萬個贊成。

    「黎恩先生...愛麗榭...」艾爾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黎恩。

    黎恩心也軟了：「那個，愛麗榭...要不就答應了...」

    愛麗榭半是氣惱，半是傲嬌地嗯了一聲。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哪怕看出了艾爾芬有演戲的成分，也沒有出聲反對。艾爾芬的痛苦和悲傷愛麗榭最清楚，只要能讓艾爾芬重新開心起來，就算讓她叫一聲「黎恩哥哥」，愛麗榭也認了——反正又不是沒有其他女孩這麼叫過。（提妲，幹得漂亮！）

    艾爾芬破涕為笑，一把抱住身邊的愛麗榭：「太謝謝你了，愛麗榭，還有黎恩哥哥。」

    「你就裝吧。」愛麗榭在艾爾芬耳邊道。

    艾爾芬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得了便宜賣乖。

    「哎呀，哎呀，還是老樣子得女難之相啊。」留在悠米爾擔任護衛的托瓦爾吐槽道。

    閒話笑鬧之後，便到了談正事的時候。

    因為一直待在悠米爾沒有離開，特奧和托瓦爾收集到的情報不多，大致可以歸納為以下幾條。

    第一，一個月前，帝都海姆達爾正式淪陷，現成為貴族聯盟的大本營。

    第二，差不多同一時間，托利斯塔與托爾茲軍官學院被攻陷，因為全校師生的奮力抵抗，許多教官和學生得以逃離托利斯塔，目前下落不明。

    第三，截止目前，帝國的主要城市大多被貴族聯盟佔領，配置在各地的正規軍除了一部分之外，都被貴族聯盟壓制，戰局對正規軍不利。

    此外，就都是傳言，比如奧利巴特行蹤不明，比如各地因為戰爭加稅民怨沸騰之類。

    這些籠統的，基本可以推算出來的情報對黎恩用處不大，他要的是更加精確，更加詳細的第一手信息。

    對於這個要求，特奧和托瓦爾表示無能為力——黎恩也沒指望他們，他早有準備。

    「莉夏，愛麗榭，幫我把我房間床底下的兩個箱子搬過來。」

    「好。」

    「好的，哥哥。」

    兩個落了不少灰的密碼皮箱一黑一白。

    黑色的箱子體積龐大，裏面裝着一部大功率的軍用通訊機，有了它就可以利用預先備下的專用線路和各地的潛伏人員取得聯絡。

    白色的箱子比較小巧，裏面放着一摞筆記本，一副帝國的軍用地圖，還有尺規鉛筆等專業作圖工具。

    軍用地圖攤開，埃雷波尼亞的山河道路盡在其中，地圖上用各種顏色的標籤標示着正規軍各個師團的防區以及領邦軍的駐紮地，並注有相應的編號。憑着這些編號，可以在與地圖配套的筆記本上查找到對應的訊息——部隊的正式名稱和番號，部隊的人數，人員素質，裝備情況，主將和副官的戰績和履歷均有記載。

    這些信息一半是由穆拉提供，另一半是黎恩通過種種地下渠道得來，花費的米拉不計其數——各位可以想像嗎？身為西大6第二大財團的股東，董事會成員，黎恩銀行賬戶里的數字竟然不足七位，還是和日元基本等值的米拉，可見他為了準備內戰耗費了多少心血與金錢。

    巨細無遺的地圖，堪比《情報局》檔案的筆記，讓所有人為之動容。

    哪怕是親密如莉夏都以為黎恩只是在戰亂中獨善一方，卻沒想到他打的是兼濟天下的主意，更不要說其他人。

    「黎恩...」

    「黎恩哥哥...」

    黎恩挨個迎向每個人的目光，面帶微笑，眼神平靜。

    「一個月，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會終結戰亂。德萊凱爾斯大帝當年能做到的，我和奧利巴特也能做到，而且會做得更好！」

    這是黎恩的宣言。

    八年來，歷經磨難。

    八年來，聚財散財。

    八年來，心機費盡。

    只為此戰！

    一月收官！(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