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親

    「大媽，你醒了？」

    帶着方成和他即將過門的媳婦一路走進了醫院，打聽到了大媽所在的病房。一筆閣 www.yibige.com張陽讓方成在外面等一會，而他則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推開門一開，大媽已經醒了，只是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是虛弱。

    之前的那位小護士也正好在裏面，一臉溫和的對大媽噓寒問暖。在看到張陽進來後，小護士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臉上儘是鄙夷之色。

    「是你？好啊！」看到張陽的出現，病床上原本虛弱無力的大媽好似瞬間恢復了戰鬥力。那架勢，要不是此時不方便，或許直接就衝下病床抱着張陽的腿不撒開了！

    「護士，就是他撞得我，我的醫藥費你們找他要！」一邊掙扎着起來，大媽一邊沖張陽大聲喊道「我告訴你，就是你撞了我，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一分錢都不能少！」

    「大媽，你這業務挺熟練吶，平常沒少跟人這樣說吧！」

    「你這人怎麼這樣，撞了大媽也就罷了，怎麼還不承認。社會上就是多了你這樣的人渣，才會變得這麼冷漠！」

    「你不知道情況就別亂說，她真不是我撞的，不信你看看這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裏面的視頻，裏面播放的就是之前張陽準備去扶老大爺時所發生的一切。

    在裏面真真切切的拍到了大媽是如何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的撒潑的，又是如何自己暈倒的。這裏里外外，都跟張陽沒有半毛錢關係。

    這是張陽在打了120後一個哥們把自己拍的視頻發了給他，讓他可以有備無患，這不就使上了！

    看到這個視頻，旁邊的小護士臉色刷一下的就紅了，劇情反轉的太快太尷尬了，這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我，我我不管！我就算不是讓撞暈的也是讓你給氣暈的，該賠的錢你一分都不能少！」

    「好了，大媽，你究竟是什麼病你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那是撞一下氣一下就能出來的麼？」

    「還有，那個大爺明明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卻叫他老伴想要訛錢。大媽，你知不知道敲詐勒索什麼罪？」

    「我，我」

    「好了，大媽，我也沒打算告你。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以德報怨。來，大媽，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說着，張陽就走到門口打開門，將外面的方成領了進來「來，方成，過來看看這裏面是不是你媽？」

    「這，這就是我媽，是我媽！」跟着張陽走了進去，在看到屋裏病床上臉色蒼白虛弱不堪的大媽之後，方成連上頓時露出了驚喜和莫名焦急之色，一下就上前去大聲喊道「媽，媽！」

    「這，這是病人家屬？」

    「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是病人家屬了，你還不信！」沖一旁呆愣的小護士笑了笑，張陽頗為得意的說道「現在我把病人家屬找來了，那這事情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住院費你找他要去！」

    「那，那先前對不起了，還有剛剛我不知道情況，所以」

    「沒事，小事而已！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認識一下，我叫張陽！」

    「江雨涵！」

    「成子！成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到突然出現的方成，原本病床上虛弱不堪的大媽明顯出現意外和驚喜之色，可隨即她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迅速的用虛弱的雙手拖住被子蓋住了臉「誰讓你來的，你走，你快走！」

    「媽！」在床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方成已經確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這聲音這眼神都不會錯的。出身單親家庭的他，母親作為唯一的至親養育了他這麼多年，他又怎麼會認錯！

    「媽，你這是怎麼了，你是生了什麼病，生病了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你走，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而且待會我老伴就該來了，他見到你會不高興的，你快走吧！護士，護士，快把這個不孝子拉走，我不想見到他！」

    「媽，我知道您和您新找的老伴都不喜歡我，您病了讓我看您一眼再走行不行？」

    「不用了，我沒事的，我就是摔了一下，待會就好了。你快走吧，不要讓我老伴看到了。護士，你過來扶一下我！」

    「好，好，媽，您別着急，我這就走，您在這裏好好養病！」

    「等會兒，那個病人家屬先把住院費先交了，大媽的費用還沒結呢！」

    「不用，不用！」大媽虛弱中透着激動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了出來「待會兒住院費我老伴會過來交的，我不想花他的錢，他也沒錢！」

    「他沒錢，你就有錢麼？」站在一旁的張陽看了看躲在被子下低聲抽泣的大媽，又看了看跪在那裏的方成，隨後嘆了口氣慢慢說道「而且大媽，你又哪來的老伴啊？」

    「方成，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希望你趕緊走麼。不是因為你曾經入獄過給她的臉上抹了黑，而是因為她不希望你知道她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什麼？媽，這是怎麼回事？您怎麼了，您得了什麼病？」

    「別聽他胡說，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是不是胡說大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方成，之前你意外傷人入獄判了三年多。你的母親為了尋求對方諒解，砸鍋賣鐵替你賠償，幾乎花光了家裏的每一分錢！」

    「為了讓你在獄裏面過得好一些，在出獄後能有一點家業，她一天要打好幾份工！後來，又因為利益想給你掙一份家業加入了碰瓷團伙，就走上了碰瓷的道路！」

    「什麼？碰瓷？這怎麼可能？」

    「對，就是碰瓷，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接觸到這一行的，也不知道她究竟碰瓷了多少次。但還是要說一句，這事情雖然來錢快，但的確做的很不地道！不瞞你說，我就是你那被碰瓷的其中之一！」

    「想必你也不知道當時就在你快出獄的時候，你的母親被查出了重病！具體是什麼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這病一般治不好，而且花錢還特別多！」

    「而她深深的知道你雖然人品不咋地，但卻是真的孝順。她不想你一出獄就因為她的病背上一屁股的債，更不願你因為這些債務而最後落得個一個人貧窮潦倒甚至孤苦無依的下場！」

    「所以才在你出獄以後，找了同夥演了一場戲來騙你，說自己找了一個有錢的新老伴，但非常不喜歡你這個有前科的兒子。而且還表現的不僅她的新老伴不喜歡，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感覺蒙羞，所以根本不想見你！」

    「這兩個人都是碰瓷出身，怎麼着也算是半專業的，糊弄一下你是很簡單的。她哪是不想見你，她每天不知道有多想你，她之所以不見你是怕你發現她的病！」

    「而她知道今天你是去領證結婚的，你知道今天你媽多開心麼？」

    「她本來想着今天賺一筆後就去偷偷看看你們的，可誰想到會病情加重突然暈倒，她本以為還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可以再你一眼還有那未來的兒媳婦！」

    「我雖然被碰瓷了心裏很不爽，但還是想滿足她這個願望，所以就把你給帶過來了！」

    看向大媽的方向，張陽微微搖了搖頭。若非遠望漂流瓶中的信息，他也不會知道這些。不得不說，大媽雖然為了錢去碰瓷訛別人，但對自己的兒子的愛絕對沒的說。

    這種對自己孩子的愛，足以超越了對良心的拷問，讓她放下了一身的尊嚴和思念。這種愛卻又是非常自私的，損人利己之極，卻又有些讓人有些提不起恨意！

    「媽，他說的是真的麼，媽！」上前拉開被子的一角，拉住自己母親的手，方成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媽，對不起，是兒子不孝，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回家，兒子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你走，你走，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我這病治不好的！」想要用力掙脫方成的手，大媽一邊哭泣一邊還衝張陽這邊大聲喊道「我們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毀了成子的！」

    「這樣會不會毀了他我不知道，可如果讓方成知道了前因後果的話，他一定會內疚一輩子！你這個做母親的，想必也不想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在懊悔中活着吧！」

    「什媽，你這是何苦呢，這一切為什麼不告訴我？」撲在旁邊病床上，方成哭的稀里嘩啦的，看的旁邊的張陽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媽，這是小如，她是很好的一個姑娘，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不跟我的！」上前再次拉住自己母親的手，方成一邊哭泣一邊大聲喊道「媽，我現在開飯館了，我能掙錢了，能養活你了！」

    「媽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也不用你花錢，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而且大夫也說了，我已經沒幾天了，你不用再在我身上花錢了！」

    「媽，這病咱治，再多的錢咱也治！兒子以前不孝，從今往後，絕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