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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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邁克爾，我準備出發了。」王揚一邊說着，一邊從門口邊的鞋櫃裏取出一雙球鞋穿上，彎着身綁着鞋帶，回頭看了不遠處的邁克爾－皮特一眼，笑道：「你自己吃方便麵吧，哈哈！」

    邁克爾－皮特倚在牆邊，微笑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準備抽上一根。

    「小心點，別把我的公寓燒了。」王揚警告了兩句，手上綁好了鞋帶，他往地上踏了兩步，打開門便要出去，這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歡快的臉色慢慢平靜了下來，接通了電話，道：「嗨，瑞秋。」那邊的邁克爾－皮特叼着煙嘴，握着打火機停了下來，雙眼望着王揚。

    「嗨，揚，今晚你有什麼節目嗎？」瑞秋那帶着笑意的溫柔聲音傳了過來。聽到她的問題，王揚有點不自然地摸了摸頭，道：「我準備去傑西卡家吃晚餐。」手機那邊靜了一會，才聽到瑞秋淡淡地「哦」了一聲，平靜地道：「那我不打擾你了。」

    聽她馬上要掛斷，王揚不禁喊了聲：「瑞秋！」瑞秋輕聲道：「什麼？」王揚沉默了一下，才道：「瑞秋，我想跟你說句謝謝。」瑞秋嗯了一句，道：「揚，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謝謝。」

    掛了電話，王揚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裏。那邊的邁克爾－皮特按着打火機，點燃了嘴邊的煙頭，看着王揚道：「揚，我也要跟你說一聲，謝謝你。」

    「得了。」王揚笑着搖了搖頭，又說了句「我走了」，便往外面走去。

    下午的街頭上，正舉辦着一項遊行慶典活動，穿着印第安人服飾的表演團進行着各種表演，街道兩旁站滿了遊人，每個人都一臉笑容，到處都充滿了節日的歡樂氣氛。

    王揚站在街邊觀看了很久，才繼續起程。由於很多路段封路，加上交通阻塞，他沒有自己開車出來，選擇了地鐵加步行。來到傑西卡家所在的社區，經過那個小噴泉，又走了一段路，王揚望着前面那間美麗的兩層屋子，掏出給了傑西卡，笑道：「我到了。」

    收好了手機，王揚來到了傑西卡家門前的草地，便看到一條白色的拉布拉多犬撒腿狂奔了過來，正是丹尼，它已經好久不見王揚了，此時嗅到那熟悉的味道，頓時極度興奮地撲了過去。王揚「哇」的一聲，雙手抓住了撲來的丹尼的爪子，笑道：「嗨，丹尼，最近還好嗎？」

    丹尼伸着舌頭喘着氣，腳下不停地使勁，想要掙脫開王揚的控制，然後撲到他身上。

    「丹尼，別這樣！」從屋子裏走出來的傑西卡頓時喊了一聲，她穿着一套五彩繽紛的衣服，手腕處扎着布巾，棕色的頭髮披了下來，戴着一個頭箍，插着幾根彩色羽毛，看起來就像個印第安人，非常的漂亮。她走了過來，輕輕地拍着丹尼的頭，笑道：「丹尼，走開，別纏着揚了。」

    「嗨！」王揚對她打了聲招呼，放開了丹尼的手，道：「沒關係的，傑西卡，你知道我喜歡狗。」得到自由的丹尼馬上蹦了起來，圍着他跳來跳去，他便蹲下來用力地撫着丹尼的脖子，笑道：「夥計，你真熱情……噢！」他只感到臉頰一燙，被丹尼的大舌頭舔了一下，他笑着咬牙道：「居然偷襲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便按着丹尼的腦袋又揉又搓，弄得像一隻松獅犬。

    傑西卡微笑地看着他和丹尼玩成一團，心裏滿是甜滋滋的感覺，彎着身撐着膝蓋，身子前傾地笑道：「揚，你該攻擊它的耳朵，吹一口氣，那裏是它的弱點！」

    「遵命，長官！」王揚笑着像獅子咆哮地張了張嘴巴，往丹尼的耳朵送了一口氣，丹尼頓時整隻狗一顫，疑惑地豎着耳朵，轉而更瘋狂地撲去他，把他撲倒在草地上。

    傑西卡在旁邊開心地笑着，發出清脆的笑聲，喊着道：「小心點，它要舔你的臉了！噢，注意左邊！」

    和丹尼玩了一會，王揚才跟在傑西卡後面走進屋，約書亞出去遊玩還沒回來，而凱茜在後面的廚房忙活着，所以客廳里只有馬克－阿爾巴在。傑西卡對王揚笑了笑道：「揚，你隨意，我繼續去準備晚餐。」她又看向馬克－阿爾巴，笑道：「爸爸，你幫我招呼好揚啊。」說罷，她便離開客廳，走去屋子後面廚房那邊。

    王揚看着穿着白色襯衣的馬克－阿爾巴，微笑道：「嘿，馬克。」馬克－阿爾巴硬朗的臉容上沒什麼表情，眼神非常認真地打量了王揚一遍，好像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似的。他對王揚伸出一隻手，王揚伸手和他一握，馬克－阿爾巴用力一扯，另一隻手用力地拍着王揚的肩膀，語氣不慍不火地道：「小子，歡迎來到我家……」

    「馬克，謝謝……」王揚笑了聲，肩膀被馬克拍得有點痛，他不禁暗地嘀咕了句，力氣真大。

    打過了招呼，兩人往布藝沙發坐下。馬克－阿爾巴的身子坐得筆直，始終保持着一種嚴肅的神態。要是在一年半載前，王揚現在可能會有些尷尬感，但經過了這麼多，和那麼多中年人打過交道，他早就應付自如了；再說坐在會議室里開會，比現在要難受多了。

    見馬克還不說話，王揚便看着他，主動地道：「馬克，我還要謝謝你一聲，希伯來－卡爾先生是個好律師，他在法律事務上幫助了我很多。」希伯來－卡爾是傑西卡介紹給他的，傑西卡肯定是從馬克這裏得到訊息。

    「沒什麼。」馬克－阿爾巴終於說話了，他突然問道：「揚，你的電影《歌舞青春》馬上就要開拍了吧？」

    王揚說了聲「是的」，回答道：「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過完了感恩節，我們就會前往猶他州的鹽湖城，《歌舞青春》會在那裏拍攝。」

    「猶他州。」馬克－阿爾巴說了一句，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笑容，道：「一個好地方，門多奧維空軍基地就在那裏，那裏的飛行員都是精英。」他看了看旁邊的王揚，道：「你知道嗎？那裏曾經訓練過一批優秀的b－29型轟炸機飛行員，保羅－蒂貝茨就是其中之一，後來由他投下了摧毀廣島的原子彈。」

    王揚沉默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知道。『艾諾拉－蓋』號轟炸機，『小男孩』原子彈，它們結束了戰爭。」馬克－阿爾巴的眼神頓時變得饒有興趣，道：「大家都知道廣島原爆，知道『小男孩』，但很少人會記得是『艾諾拉－蓋』號轟炸機投下的炸彈。」

    「也許我就是記性不錯吧。」王揚聳了聳肩，又認真地道：「我不喜歡戰爭，但我會去了解它。特別是二戰，它是發生在最近的一次世界大戰，我想知道為什麼會有戰爭？戰爭又是怎麼結束的？它帶給了我們什麼？我們需要知道這些，那些蒙受戰火而死去的人才會得到安息。」

    馬克－阿爾巴認同地點了點頭，對他微笑道：「說得好。」

    「嗨，爸爸西卡從走廊探頭探腦地看着廳里，見他們兩人相處融洽，心裏忍不住的開心，她甜美地笑道：「我就是出來看一下，你們繼續聊……」說罷，她又哼着歌地走向廚房那邊。

    王揚和馬克對視一眼，都笑了笑。馬克難得地開玩笑道：「我的女兒在擔心什麼？難道她覺得我會和你打起來嗎？」王揚笑着沒有說話，他感到現在的氣氛很奇妙，他就像在「拜見岳父大人」，馬克完全把他當作了傑西卡的男朋友看待。但他今天來了，參加阿爾巴家的家庭晚宴，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我聽傑西卡說，在三藩市的時候，你很照顧她是嗎？」馬克－阿爾巴看着他，神情慢慢變回嚴肅，似乎想說什么正經的東西。

    「哦？」王揚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攤手笑道：「我想是的。你知道，當時老師叫我照顧好她，我可是個好學生，所以我照辦了。」

    馬克沉默地看了王揚很久，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道：「那就繼續好好照顧她吧，記住，別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王揚坦然地和馬克－阿爾巴對視着，眼神沒有半點逃避，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我會的。」

    「那就好！」馬克笑了聲，看着眼前這個既年輕又成熟的帥氣小伙，他心裏感到非常欣慰，很為自己女兒高興。至於那些擔憂，他決定暫時都不去想了，沒必要為了假想的事情而煩惱。馬克笑着站了起來，道：「想看看我在海軍服役時的照片嗎？」

    「哇！」王揚站了起來，笑道：「當然，我的榮幸。」

    夜幕已經降臨，飯廳的寬大長桌子上，放滿了各種誘人的美食，松蓬蓬的麵包、南瓜派、火腿等等；當然還有一隻香噴噴的，油光發亮的烤火雞。

    阿爾巴一家和王揚坐在桌邊，馬克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在他左手邊坐着妻子凱茜和約書亞，右邊坐着傑西卡和王揚。馬克看着他們，一臉真誠地講着晚餐開場白：「在這個日子，我們要感謝很多很多，感謝那些為了自由而犧牲的人，感謝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人……感謝主，他賜予了我們的豐盛的食物，和可以自由呼吸的生命，感謝這一切！阿門。」

    凱茜、約書亞、傑西卡都閉着眼睛，滿臉真誠地念道：「感謝這一切，阿門。」王揚想着自己現在的快樂，這美好的氣氛，也輕輕地跟着說道：「感謝這一切，阿門。」

    做完了禱告，約書亞便迫不及待地拿過一塊麵包，咬了一大口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道：「噢，真是美味！天啊，我都快要餓死了。」

    看着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馬克和凱茜都笑着搖了搖頭。傑西卡眼神期待地看着王揚，問道：「揚，要來點南瓜派嗎？」王揚點頭道：「好啊，謝謝。」傑西卡便拿起一把刀，切了那個南瓜派一塊，笑着送到王揚的餐盤裏。

    見她這麼積極，王揚猜到這個南瓜派肯定是她做的，便好好地品嘗了起來，很鬆軟很甜。他看着傑西卡，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哇，這個南瓜派很好吃，口感非常好，而且這種甜味……」他想了想，笑道：「我猜應該放了很多蜂蜜進去？」

    看到他吃得享受又加以稱讚，傑西卡心裏又高興又甜蜜，為什麼她喜歡烹飪？原因就在這裏，她喜歡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享受她製造的食物，她喜歡這種感覺。聽到王揚後面的話，她頓時驚訝地道：「揚，你怎麼知道的？」

    被大家好奇地望着，王揚聳了聳肩，又吃了一口派，笑道：「別忘了，我是在餐館裏長大的，我知道這些門道。」

    眾人恍然了過來，啃着麵包的約書亞滿臉好奇地問道：「揚，中餐里也有南瓜派？」

    「中餐有着太多的菜式了，有沒有南瓜派我不清楚，但我家的餐館有。」王揚笑了一聲，他現在想起自家的「王氏餐館」，沒有了以前的不耐，只有着親切。他解釋地道：「你知道，一家沒有名氣的小餐館，想要維持下去，你必須滿足顧客很多的需求，開通更多的『業務』。所以我們接受客人的預訂，誰想吃南瓜派了，我們餐館也能做。」

    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明白了。凱茜忽然問道：「揚，我曾經做過一道中餐，但是怎麼做都不是餐館裏的味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王揚一邊吃着南瓜派，一邊說道：「噢，什麼菜式？說說你是怎麼做的？」

    傑西卡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家人和王揚相談甚歡，她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微笑，心裏甜甜的，比吃了南瓜派還要甜。

    在這頓愉快的豐盛晚餐里，王揚回答了很多有關中餐的問題，又談及了一些電影和生活上的事；當然，他也聽了很多關於阿爾巴一家的事情，知道了很多傑西卡的趣事。他仿佛融入了這個家庭，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他感到很溫暖，也感受到了這個家庭對傑西卡的愛，別讓她受到傷害！

    璀璨的星空下，王揚和傑西卡走在社區的路上，前面不遠便是那個小噴泉。來到噴泉處，王揚便停了下來，道：「就送到這裏好了。」他看着傑西卡的臉龐，在明亮的路燈映照下，她顯得是那麼的迷人漂亮，他道：「謝謝你的邀請，我參加了一個非常棒的晚餐。」他又笑道：「那隻烤火雞真好吃。」就是一點都不小，還吃剩下很多。

    「你喜歡就好。」傑西卡也看着他，眼神一點都不避開。

    「謝謝你，瑪麗。」王揚咧着嘴笑了笑，瑪麗是她的小名，他也是剛才從凱茜口中知道的，當然傑西卡的中間名就是瑪麗，只是他以前都沒有注意到而已。

    傑西卡也翹着嘴角笑了笑，突然道：「叫我傑西卡。」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臟驟然跳得很快很快，鼓起勇氣地道：「揚，我喜歡你讀這個名字的聲音！」

    王揚知道她在說什麼，心跳頓時也加速起來，點了點頭道：「ok，傑西卡……」看着她那雙如同水晶一樣的眼眸，那充滿了期待的灼熱眼神，他不禁呼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心跳很快，但動作很慢地往傑西卡的嘴唇湊了過去。

    傑西卡微瞪着眼睛，嘴唇有點忍不住的顫抖，看着他越湊越近，她覺得自己突然無法呼吸了，心臟一陣陣的窒息感覺，她夢想多時的情景，終於要來了嗎？

    接觸到那兩片柔軟發燙的嘴唇，王揚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情，輕輕地吻了她一下，便抬起頭望着她的眼睛，抓住她的手，滿臉真誠地溫柔問道：「傑西卡，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傑西卡的臉上露出一個高興至極的笑容，她壓抑着自己的呼吸，連連地點頭，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她撲向王揚的懷中，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背，道：「當然，當然！」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幸運，她閉上了眼睛，不停在心裏說道：「謝謝上帝，謝謝……」

    王揚也緊緊地抱住了她，下巴輕輕地摩挲着她的秀髮，心裏湧出一片溫暖，還有那遺失了很久的戀愛甜蜜感，他好像找回了一部分的靈魂，渾身上下都高興得發顫。自從重逢以來，傑西卡一直都在支持着他，鼓勵着他，幫助他完成自己的夢想，這才是他的甜心，不是嗎？

    想到這些，王揚又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笑道：「謝謝你，我的甜心！」說罷，再次往她的嘴唇吻去。

    傑西卡滿臉的幸福，微張着嘴唇迎了上去，感謝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