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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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茶首映禮當天,平時多用來租給藝人開小型演唱會的達年會場周圍熱鬧紛呈。
從下午四點開始,紅毯周圍就被密密麻麻的記者和鏡頭包圍。一眼看去,入目都是宛如炮筒一般的長焦鏡頭。
今天或受邀,或主動要求出席影片首映禮的藝人都將在十分鐘後依次從這走過。
這會兒正式暴風雨前平靜的時間,記者之間也在互相交流消息和情報。
「為了搶這個第一排的位置,我們昨晚就找專人來排隊了。」
「說得誰不是這樣?」
「之前誰能想到兩個新人演員能有這樣的熱度?一部文藝片而已,就算是富川春寺導演,他也是一部文藝片啊。」
「誰叫男主角晁朕不鳴則已,一鳴就是斯坦納影帝,華人影星上次拿到這個獎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再加上他那些嚇人的奢侈品牌代言廣告,以及剛剛官宣的弗拉克德爾斯男主角,和之前維恩史密斯新片的客串。像你我這樣的老油條,只用耳朵聽也知道他星途璀璨,才出現在人前多久啊,就已經混到了這個地位,以後肯定不用說。能見證一個歷史的誕生,也是我們的榮幸。」
「那是!這個圈子很多年才能出一個專業和商業並行的巨星,主要是他還年輕,又長得好。」
「那你說圍繞在他和晏安身上的緋聞是怎麼回事?」
「你信嗎?之前不是有人爆料說大晚上看見晁朕牽着晏安在外頭遛狗散步,你信嗎這種話?」
「主要是晏安這個人的出道經歷也挺神奇的。在工藤良壽照片展上第一次露臉,先在國外火了才傳回國內。之後就是出演富川春寺的電影,之間各種負面新聞不斷。她之前在公眾眼裏的形象還挺不少的,哪知道出演了個親密的舍友開始火了。那節目裏多少大咖啊,節目組力推的趙丹蝶白桃都沒火,就火了一個她,還是靠着跟袁磴的cp火的。原本我們都以為她會一直蹭着袁磴和節目的熱度走下去,誰知道半路退出了?」
記者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說:「就這樣退出了,之後幾乎就沒聽過什麼消息,一副要隱退的樣子。」
「那我問你,你覺得她在節目裏和袁磴是怎麼回事?」
「按我們來看,節目裏的事哪能當真啊,我們看着節目覺得好甜蜜什麼,等冷靜下來就知道肯定是節目組在搞鬼。但問題是,袁磴自己好像當真上心了,就他之前在演唱會上邊唱邊哭的樣子,我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今天袁磴來嗎?」
「來!前天還在海外開演唱會,開完立刻就搭飛的趕回來。要說他真和晏安是單純的節目同事情誼我可不信!」
「那你猜對了。」這位記者嘿嘿笑,說:「我們確實拍到了一些東西,但被公關掉了。」
另外一位記者瞪大了眼,小聲問:「這麼說她和袁磴那可是現目前流量最大的偶像巨星,要是她非得被袁磴的粉絲生吞活剝了!」
「但我們也收到了其他一些消息,說是今天現場會有事情宣佈,但跟袁磴無關」
「我跟你說,我有朋友在審片部門工作,之前看過了鐵茶這部電影的正片,說不理解晏安為什麼沒在斯坦納電影節上拿到提名。」
「這是什麼意思?」
「說我們看過漫畫的人都知道漫畫的主角是阿肆的自我墮落和救贖之路,但富川春寺的電影裏,隱形主角其實是九琴。」
「她演得怎麼樣等會兒看片子不就知道了?我現目前最關心的,還是圍繞在她身上的,和袁磴,和晁朕兩大流量之間的緋聞之謎,以及傳說中她今天會宣佈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在這場星光熠熠,巨星雲集的紅毯現場,作為名正言順的女主角晏安卻是完全沒有出席。直到大家進了內場,才在前幾排座位的地方看見了她。當時遠遠地,大家只看見她手裏捧着一個手機在聚精會神地看。
富川春寺說完了客套話,隨即宣佈首映開始。
現場瞬間熄燈黑了下來,晏安手裏手機屏幕的亮光在黑暗裏異常醒目。
「怎麼樣了?」晁朕問。
「現目前2比0,祝彧他們再輸一局就沒了。」
「比賽就是這樣,有輸就有贏。」
「但他第一次參加國際比賽,身上背負着賽區的名譽。之前宣佈他要作為首發去比賽的時候,有很多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人在罵他,說他強推之恥。如果這次輸了」
「不會輸得,你看完電影再打開手機說不定他就贏了。」
「現在是2比0唉,要贏的話得連扳三局才行,哪那麼容易,你果然是不看比賽的人。」
「我是不看比賽,但我看新聞。」晁朕伸出手,擋住了她的手機屏幕,說:「後面的人會看到你,電影開始了,你該收起來了。」
晏安把手機收回去的時候,前方的大銀幕上正好出現了鐵茶的字樣。
一聲悠長的船笛在黑暗中響起。畫面一點點清晰,在灰色的畫面里,遠遠地,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長風衣的身影。
鏡頭一點點推進,一個兩鬢斑白上了年紀的男士站在一個墓碑前安靜地凝視着前方,許久,說了句:「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鏡頭再推進,一張年輕璀璨的笑臉印在墓碑的黑白照片上。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突然地,黑白照片裏的女孩兒眨了眨眼睛,畫面逐漸變成彩色,背景里出現嘈雜的討論熙然聲音。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兒穿着校服出現在鏡頭裏,微微鞠躬,說:「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轉校生,夏次九琴。」
晏安安靜地坐着,隨着悠揚的音樂和畫面的每一次翻轉,徹底被帶到了鐵茶這個故事裏。
第一次感受到電影之外的東西,是在電影裏九琴和阿肆第一次在教室接吻的時候,她所處的整個空間裏都迸發了同一種吸氣驚呼的聲音。
手心突然被捏了捏,晁朕小聲地跟她說:「我第一次在富川春寺的電影裏看到如此充滿戲劇張力的場面。如果我是電影節評審,憑着這一場戲,我就會把最佳導演給到富川春寺。」
晏安在電影藝術方面沒什麼造詣,她不能理解晁朕口中的戲劇張力是什麼。她只是看着這幅畫面覺得,就算不了解故事前後經過的人,也能憑着這一場戲了解到九琴和阿肆之前所有暗潮湧動掙扎壓抑的感情。
需要愛得多麼掙扎用力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對對方的愛意。
再次感受到滿場被同一情緒充斥的時候,是影片給到阿肆看見九琴被一群男生簇擁,阿肆平靜地轉過頭,鏡頭前移,給到了九琴點煙時掉出的那一行淚。
整整兩個小時的電影,輕鬆的氛圍可能只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在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時間裏,整個場館裏只有安靜和隱忍抽泣兩種聲音。伴隨着九琴和阿肆一次次地互相傷害一次次地爭吵,晏安的手心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旁邊第一次看這部影片的晁先生給捏緊。
影片快到末尾的時候,他聽見晁朕充滿疑惑複雜地問:「我為什麼要拍這部電影?你為什麼要接這部電影?」
晏安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回握住了她的手。
場館裏突然迸發出一聲被壓抑住的驚叫。伴隨着這一聲驚叫,九琴從屋檐下一躍而下。櫻花飄落,整個地面被染成了粉嫩的白色,鏡頭給到了阿肆,他臉上是一種近乎麻木的解脫。
電影在這裏突然戛然而止。在黑屏了差不多有半分鐘時間後,背景里只出現了阿肆小聲地說了句:
「櫻花開了,櫻花落了。人生也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
字幕出現,電影結束。
在場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這個戛然而止地結局,周圍人紛紛在問最開始出現在鏡頭裏,站在九琴墓碑前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阿肆。
有人說:「希望是阿肆,那樣就說明他一直都好好活着。」
「天啊,你為什麼會有這樣殘忍的想法?如果那是阿肆的話,我無法想像他在目睹了九琴從屋頂跳下去之後,要怎麼在這個世上獨活二十年,他每天醒來的時候是用什麼心情去看待新一天?」
無所謂,在滿場壓抑的哭聲中,燈光亮起,富川春寺抹着眼淚慢慢地走上了舞台,說:「接下來邀請我的男女主角,阿肆和九琴的飾演者晁朕晏安來和大家一起分享這部影片的相關故事。」
晏安小心地站起來,在往舞台移動時候,她聽見楊美娟湊到她耳邊說了句:「祝彧贏了,3比2獲勝,他現在是最年輕的世界冠軍了。」
「是嗎?」
晏安還怔愣着,就見晁朕在前面沖她伸出了手。他說:「晏安,我們該上去了。」
晏安小心地牽住了他的手,問:「你覺得去九琴墓碑前看望的人會是阿肆嗎?」
「劇本里沒寫嗎?」
「沒寫。」
「你怎麼想?」
「剛才我聽見人問,深愛的人那樣死了,自己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在每一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要用什麼心情去看待這全新的一天,這好像是太殘忍的事。」
「你想知道嗎?」晁朕問道。
「什麼?」
「深愛的人死了後,每天醒來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待全新的一天?」
晏安愣愣地問:「那是什麼心情?」
晁朕直視着舞台正前方,淡淡地說:「帶着很多很多愛,也帶着很多很多恨。」
晏安腳下的步子突然頓住,她看着鮮紅的幕布,眼前一下閃現出了很久之前,她夢裏看到的,來她墓前給她獻花的,男人的臉。
她問:「那是愛多,還是恨多?」
晁朕站在比她高兩階的台階上,看着她,突然笑了,說:
「晁太太,該上台了!」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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