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零章 逮了

    「好，好，好！這個王俊啊，這一回總算是立了大功了！」

    儘管還沒有人向楊振報告那段城牆是如何坍塌的，但是對自己手下十分熟悉的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尤其是當他順着何廷斌的手臂往牆體坍塌處看去的時候，恰恰看見王俊灰頭土臉地從那段牆體附近的草叢裏爬了起來。

    「都督，成了，是王俊！咱們的主力一直在朱雀門這邊使勁，王俊卻出其不意帶了一隊擲彈兵摸到那邊城牆下，刨了牆根，用最大的爆破筒炸塌那段牆。」

    朱雀門以東百十步外的那段牆體被炸垮以後，湯瑪士佩德爾的手下以及張國淦所領的人，迅速逮住了機會，爭先恐後地湧進了倭人的皇宮之中。

    轉眼之間，朱雀門外的炮兵陣地後面，就只剩下楊振、何廷斌、六角源次郎三人以及孫登選指揮的炮隊和嚴省三帶過來的數百人馬了。

    孫登選沒有帶着人馬衝進去，是因為他和他的部下必修留下看護炮陣，並留守後路。

    而嚴省三沒有跟着指揮手下，一味向前沖入眼前的宮城，卻是因為他處事嚴謹。

    畢竟楊振這個老大還在這裏，怎麼能像張國淦那樣不管不顧地一味往前沖呢。

    眼見別人都奔那個缺口搶功去了，嚴省三約束住部下後，很快來到了楊振的跟前。

    嚴省三先是向楊振報告了他自己的觀察，爾後請示道：「都督，咱們是在這裏等着張副將他們的捷報，還是一起過去看看？」

    「呵呵，不急，就是要進去，也不用走那邊。你看看，那邊一破，朱雀門上還有人嗎？」

    嚴省三方才的注意力都在王俊炸塌的那段牆體處，倒是沒再留意量兩百步外正當面的朱雀門。

    此時聽見楊振一說，他立刻回頭去看，卻見方才被炸得血肉橫飛死了一批又上一批的朱雀門城頭，除了東倒西歪的死人外，已經沒幾個活人了。

    「倭人的秉性，還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方才在朱雀門上被炸死那麼多人，卻能死戰不退，可現在，只是炸塌了一處牆體，就立刻作鳥獸散了！」

    「記住了，倭人吃硬不吃軟，它要是覺得你比它強大，它就臣服於你，可是它覺得你比它弱，它就會立刻翻臉不認人，哪怕它認為只是比它弱一點點，它也敢蹬鼻子上臉。」

    面對嚴省三的感慨，楊振聯想到幾百年後倭人的所作所為，終於在心裏做出了決定。

    「這種人畏威而不懷德，慕強而好凌弱，所以，咱們對待它們一定要狠，要狠到讓它們再也不敢生出西進之心，狠到讓它們所有人一想起今日，就戰戰兢兢！」

    楊振說這話時面無表情，但是語氣冰冷到令嚴省三都感到一陣不適。

    嚴省三不過太清楚楊振為何對倭人如此厭惡，但是作為自己的老大，也是恩主，他自然只能點頭稱是。

    「走吧，帶着左翼剩下的人馬，咱們一起去瞧瞧倭人的皇宮大內，倭人的天皇公卿們去！」

    「都督，咱們走朱雀門？」

    「就走朱雀門！」

    「好嘞！」

    嚴省三接了命令，立刻安排臨時混編到了左翼的擲彈兵隊，派人抬着一個跟小虎蹲炮差不多長短、差不多大小的圓滾滾的大號爆破筒快速跑到了朱雀門下。

    此時的朱雀門，城門上的門樓早已被炸得稀碎了。

    楊振麾下的衝天炮雖然不好直射，而且打出的彈丸是開花彈，不是用來擊穿城牆的。

    可是大批開花彈投擲到城牆上方，在炸死炸傷了大批倭人守衛的同時，也將朱雀門上的城門樓早給炸毀了。

    整個朱雀門一帶，倒是厚重的邊口包鐵的巨門，雖然已經千瘡百孔，但卻依然屹立着。

    楊振心裏多少有點後悔，自己還是有點大意了。

    要是來的時候想辦法帶來一門重炮，不管是荷人普羅文查號上的重型艦炮，還是自己四百料戰船上的仿造紅夷大炮，只需一門，就能很輕易地摧毀眼前這個大門。

    看來還得叫鑄炮廠試製新的火炮啊！

    楊振正在心裏感嘆着，就見前去佈置爆破筒的擲彈兵撒腿就往回跑，隨後「轟隆」一聲巨響傳來，而朱雀門下也瞬間升起一團巨大的煙塵。

    之前挺立的厚實城門以及城門後的頂門槓被瞬間炸了個粉碎，朱雀門轟然大開。

    九月十六日的卯時前後，楊振率領的聯軍抵達伏見城荒丘附近集結，當日的辰時左右，聯軍由南向北橫掃京都町，並抵達朱雀門外。

    然後在巳時前後，王俊帶隊炸塌了朱雀門東的一段牆體，聯軍湧入倭人京都宮城的大內里。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後，也即午時左右，楊振就站在了大內里大極殿的台基上，見到了跪伏在大極殿殿前空地上乞降的倭人皇室以及大批公卿貴族們。

    皇室成員跪坐在台基上，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約有幾十人。

    而大批公卿貴族們則跪在台基下的空地上，主要是以身居公卿高位的老頭子們為主，也有一些年輕的侍從官，人數約有二三百人。

    最外圍跪着的，則是一群大內里的女官、侍女之類的，年紀都不太大，同樣有二三百人。

    而且一個個鶯鶯燕燕衣衫不整，跪在烈日之下也在瑟瑟發抖。

    至於她們的外圍，那就是之前打進宮城裏的金海鎮火槍手、擲彈兵以及對她們垂涎欲滴虎視眈眈荷人火槍手們了。

    當然了，楊振本人在進入朱雀門之後，就下令孫登選帶人控制了朱雀門以及二條方向的其他幾個小城門。

    同樣的，張國淦率領大批金海鎮火槍手衝進宮城後，除了第一時間尋找皇室府庫所在之外，也按照之前的計劃派人擊潰並佔領了宮城西側的幾個小門。

    包括帶隊炸塌了朱雀門東段牆體的王俊，也在荷人火槍手以及張國淦他們從自己炸開的缺口處進入宮城後，率領一直等他命令的一群擲彈兵成為第三批進入宮城的隊伍。

    而王俊進入宮城後，前面的大批火槍手們已經幾乎將宮城內所剩不多的守衛兵卒幾乎殺光了。

    於是王俊只好帶着大批擲彈兵一路炸過去，遇門炸門，遇牆炸牆，一直打到整個宮城的北牆下，與率先打到了宮城北部大藏省一帶的荷人火槍手一起，殺散了那裏的守衛，佔據了整個宮城北牆的三座門。

    荷人專注於搶掠大藏省的各種財物寶物，無暇顧及北面的城門，但是常常被楊振特意提點的王俊不同，他還是有一定大局觀的。

    他知道己方此行兵馬一共也就三千來人，一旦不能在進入宮城後第一時間控制住各個城門，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好說了。

    一旦撲滅了大火的各個寺廟的僧兵以及左京區域大量公頃宅院裏的奴僕，被徵集起來反撲一下，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好在王俊他們，以及楊振本人所擔心的情況，暫時並沒有出現。

    京都城東部以及鴨川以東諸佛寺的大火併沒有熄滅，相反，站在宮城內大極殿高高的台基上往東看，依然能夠看見彼處濃煙滾滾煙火滿天。

    慶幸的是，風在往東刮，要不然整個宮城就要籠罩在煙氣與煙灰之中了。

    「都督，這個頭戴高帽子的，就是倭人的後水尾院太上天皇！」

    「哦？」

    楊振站在大極殿前的台基上，俯視眼前的場景良久，然後招呼了一下跟隨左右的湯瑪士佩德爾、嚴省三以及何廷斌等人，大步流星地來到了跪坐在台基邊緣的京都皇室成員們面前。

    這個時候，一直手持火槍守衛在那些倭人皇族成員身後的張國淦，跑上前來，指着一個衣着寬大袍服、頭戴詭異高冠的瘦小男子，告訴楊振說這就是後水尾天皇。

    楊振看着這個長着一張冬瓜臉大下巴，閉着眼，抿着嘴，身材瘦小像個猴子一樣的中年男子，滿臉的不相信。

    「他？他就是倭人的太上天皇，所謂的後水尾天皇？」

    「錯不了，都督，別看他不起眼，但真就是他。卑職帶人打進來後，找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多虧了嚴參將預留在東門外的弟兄們，堵住了他們，把他給逮了！」

    「哦？是哪個帶隊立了這個功勞？」

    楊振說着話，轉眼去看嚴省三。

    嚴省三雖然沒有親自衝鋒陷陣，但是其處事果真是穩健周密。

    想想鴨川水道正好在宮城東側不遠，嚴省三如此佈置，倒也在情理之中。

    「都督，張副將對卑職也說了，卑職也問過了，是楊德勝那小子，眼下是個隊官把總。」

    「嗯，很好，回頭領來我見一見！」

    楊振說的這個話，好似沒有給出任何獎勵的許諾，但是嚴省三、張國淦等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卑職替楊德勝謝過都督！」

    身為楊德勝上官的嚴省三，立刻躬身替楊德勝向楊振表達了謝意。

    一段小插曲過後，楊振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個閉着眼也閉着嘴的倭人太上天皇身上。

    「這個玩意兒，就是後水尾天皇？會不會搞錯？」

    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仿佛渾然物外，沒有一點英武偉岸風流倜儻模樣的後水尾天皇，楊振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這麼大的事，不能有錯。他們裏面有會說人話的禿驢，當時就說他們太上天皇在此，還叫咱們不得無禮呢！都他娘的被咱們抓了，還他娘的給咱擺譜呢！」

    「會說人話的禿驢？你是說這個倭皇身邊有個會說咱們中國話的和尚？」

    「對，對，對，是有個會說咱們中國話的倭國和尚——」

    「把他帶來！」

    「卑職遵命！」

    張國淦領了命令，轉身一揮手，叫道：「把那禿驢帶上來！」

    很快，就有兩個火槍手如狼似虎一般，衝進台階下跪着的一群人中，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一個年約四十的乾瘦和尚給拉着胳膊拖了出來。

    轉眼間就拖到了台基之上，摁在楊振的腳下。

    「和尚，怎麼稱呼你？」

    「小僧龍溪宗潛，上樣可呼小僧為龍溪禪師宗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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