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秘境裡

    對于于古城錫安去特勤三隊的「夏琴隊員」來說，今天，絕對是一個壞日子。

    身體已經無法動彈，雙眼下是兩道血痕，精神和肉體已經抵達極限，精神力已經消耗殆盡，面對的還是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明明只是一個低級的污染事件，為何會發展成這樣啊.......」

    肉體已經痛到麻木，精神早已經抵達極限。

    潔白的牙齒在紅唇上咬出血，痛苦喚回神智的「夏琴」，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現實，就有了重新閉眼的衝動。

    這，真是自己一個二階守密人能夠應對的對手嗎。

    「......天平災獸克爾達萊絲，『萬千貪婪之主』，祂為何會來這裏......」

    這波，這波啊是片兒警遭遇國際恐怖分子。

    眼前的世界已經徹底異界化，台上是一個神聖的巨獸。

    是的，神聖。

    橡木的王座散發着自然的焚香，潔白的聖獸趴在上面，滿臉慈悲還有憐愛。

    肉體似木非木，似血肉之軀卻超越血肉之軀，聖橡木花紋的外皮和虎紋鏈接到一起，皮毛就像是神聖的壁畫，那扭曲的鹿形雙角散放着聖潔的光華。

    僅僅只是一眼，就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凡人能夠應付的對手。

    作為背景，圓型的古典競技場似乎年久失修，壁裝和雕文都是破破爛爛的，走道上滿是爬牆的寄生植物，磚石座位都是腐朽的，可觀眾席卻坐的滿滿。

    只不過享受表演的是各類奇異的拼裝怪物和扭曲黑影，主席台上是滿臉悲傷的「克爾達萊絲」，主演卻是可悲的人類.......

    兩位守秘人正在殘酷的廝殺，槍械和長劍在製造傷口和瘟疫，中年的那一位捂住受創的胸口，已經被自己更加年輕的學徒逼到了死角。

    看着師徒相殘的一幕，巨獸那類虎的頭顱露出憐憫的人性，就像是看一場悲天憫人的悲劇......如果這一切不是祂造成的話！

    「可愛的劉燁，不愧是錫安區去年的最佳新人，你的『潛力』比你師父強太多了，你的生命也比他更加璀璨，所以我很開心的見到活下來的是你。去吧，弒師的孽徒，去給你師父最後一擊，告訴他，屬於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你會繼承他的一切幸福的活下去.......」

    巨獸用詠嘆調誘惑着凡人，同時，也炒熱了競技場的氣氛。

    但作為旁觀者的夏琴知道，這是惡魔的誘惑，這只是不幸的開始。

    「偉大的母樹（mother），我，鏽斧樂隕，願奉獻十年的壽命，換取力量......」

    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卻在生命之樹的偉力下，傳遍了整個小世界。

    秘境領域的規則被觸動，決鬥者主動用生命換取力量。

    「轟！」

    古樸的左輪射出了危險的魔彈，穩操勝券的青年被擊倒，倒地的「師父」卻悄然站了起來。

    受創的傷口直接癒合，瘦弱的身軀猛地壯大了一圈，四五十歲的人，渾身肌肉澎湃的卻像是二十歲的壯漢。

    母樹的聖域會回應任何凡人的獻祭，可強悍的力量代價，是十年的壽命。

    但這並不代表一切的終結，夏琴閉上眼，不忍目睹，卻已經知曉接下來的劇情。

    「......我也能獻祭，我更年輕.....」

    是的，被擊倒的年輕人更年輕，能獻祭更多自己的生命，換取更多的力量。

    「噢噢噢，乾的漂亮！劉燁，我就說你行的！」

    最興奮的，反而是主席台上的巨獸。

    「母親」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孩子的渴求，生命和力量的交易再次被完成。

    「不.....」

    鏽斧再度被擊倒，站在舞台中央聚光處的，是已經變成中年人外貌的劉燁！

    喊殺聲就在耳邊，惡意的風，把受害者的慘叫聲和加害者的祈求聲灌入夏琴的耳朵。

    當一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台下已經只有唯一的表演者和......枯骨和瘦肉乾構成的乾屍。

    已經「年邁」的劉燁，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痛苦和詛咒最終化作了平靜落淚的絕望。

    就如「天平災獸」所說的，他比自己的師父更加「有潛力」，有更多的歲月用來兌換「力量」，所以他活到了最後。

    而他的對手，已經在一次又一次交換之中，先一步變成了乾屍。

    倖存者滿頭銀髮和死人斑，也活不了多久了。

    已經麻木的「勝利者」，被歡呼的觀眾們抬上了觀眾席，而他的旁邊，是好幾個同樣難看的「老者」們。

    他們是「勝利者」，是這場祭典的預定倖存者。

    賽場的清理者（怪物）走下台，把乾屍抬上了主席台，給克爾達萊絲觀察。

    祂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屬下完成自己的工作。

    乾屍被拖到了橡木王座的後方，那扭曲的血肉大樹之下。

    接着，無數的血肉觸鬚從中蔓延而出，接受了受害者的血肉，並將其化作其中的一部分。

    母樹是仁慈的，這並不是掠奪而是賜予。

    失去了生命力的乾屍在「大樹」根系的灌輸之下，從新變的充滿活力。

    那巨大的漆黑古樹之上，更是多出了一張蒼老的人臉，那盯着自己徒弟不住咒罵的「鏽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獲得了新的生命，永恆的生命。

    「第十三個了，古城錫安區的守秘者，遲早被一網打盡了。」

    特勤小隊們來得很快，卻第一波陷了進去。

    那血肉之樹龐大而神聖，在「過去」的短短一個小時內，已經從小樹苗長出了參天大樹，受害者的血肉灌注，讓其變的碩果纍纍。

    看了一眼那越發壯大的「母樹神像」，作為主持人的克爾達萊絲滿意的點了點頭，把虎頭投向了下一個「幸運觀眾」。

    「李子規！」

    「李子規！」

    不知道從那一塊開始的，觀眾席上都在呼喊這一個名字。

    「來自古城錫安區特勤五隊的李子規，告訴偉大母樹和祂可愛的眷屬孩子們，你要挑戰誰，或者，你選擇讓母親為你安排，挑選最合適的對手.......」

    在囚籠之中，又一位倒霉的守秘人滿臉絕望，他求救的目光掃了一圈，同伴們紛紛迴避。

    「10，9，8.....」

    所有人都知道，當倒計數結束的時候，競技場會選出最讓他最痛苦的對手，就和可憐的劉燁師徒一般。

    而所有人更知道，躲避和拖延其實毫無意義，屬於他們的倒計數遲早走到盡頭。

    在他們踏入這准神級的秘境，面對不可能戰勝的准神級對手那一刻，結局已經註定。

    主動選擇一個弱者即使贏了，出去後也會享受「衰老死」和「社會性死亡」的雙重待遇。

    等母樹為你安排一個「讓你生命最璀璨的對手」？

    從劉燁的遭遇來看，或許比當場暴斃還要慘。

    或許是因為夏琴的運氣不錯，或許是挑選對決者真的是如她猜想的一般，是按年齡順序倒數的，至今年輕的她都沒有選上，只能無奈的看着絕望的對局進行了十三次。

    「......這秘境，有什麼規則是我們沒有發現的，一定還有什麼希望留存。」

    守密人的職業訓練，讓「夏琴」依舊不願意放棄希望。

    她是之前接到了「報警電話」，和其他人一起來的，原本以為只是一個低污染事件。

    破壞一個污染到接近最終階段的秘境，最根本的就是理清秘境的特別規則，順應規則除掉污染源，避免污染進一步的惡化蔓延。

    但這個秘境是由「准神級」偉大存在構建的，祂本身就是污染源，用守密人的體系來看，這是一位九階准神強者，是跨世界的天災。

    而當下最強的守秘人鏽斧，也只有三階，還已經被掛在了母神像上。

    雙方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鴻溝了，那根本是馬里亞納大海溝。

    秘境規則更簡單而粗暴，就是簡單的「用壽命來換取力量」、「一對一力量對決，勝者活下去。」兩條。

    可簡單粗暴的秘境規則，配上實力上的鴻溝，反而讓弱者無力抵抗強者的霸凌。

    習慣了面對絕境，年輕的「夏琴」沒有放棄，但動彈不得的她，似乎只能從受過的訓練中尋找一點破局的靈感。

    「每個人都將走入死亡，而我們這樣的，會稍微快上那麼一（億）點點。第一堂課就讓你想墓志銘，是因為我們註定要不斷面臨死亡和絕境的抉擇。」

    回憶之中永遠掛着不懷好意的微笑的導師，第一次下課前，露出了苦澀的神情。

    「而這一行的經驗之談，卻越是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的人，越是能夠坦然面對死期將至的事實的狂人，越能在瘋狂和絕望的死境之中找到活路，反而活的越久，劍聖之道向死而生，肉體有絕路，心靈卻沒有......」

    而此刻，對真的陷入了絕境的「夏琴」來說，導師最後意味深長的教導，成為了毫無意義的心靈毒雞湯。

    真的不怕死不惜命就能搞定一切的，台上的克爾達萊絲早就被拍死了！

    「規則級秘境，規則級，既然是規則，一定還有漏洞.......」「夏琴」依舊沒有放棄。

    而在她背後不遠處的「雷火刃」，卻早就閉上眼，似乎不忍目睹，似乎已經放棄。

    而在這個時候，封閉的入口再度被打開，「門」的光點就在競技場中央。

    「.......外面的人在搞什麼，已經折了好幾個小隊，止損程序了？怎麼還有人進來？」

    「......難道，是有高位的守密人正好在古城？！」

    看着這一幕，「夏琴」卻莫名的有了些期待，甚至還有一些詭異的熟悉感，似乎，接下來就有一個人進來，要解決這一切......

    似乎，那人應該穿着病號服，一臉不在乎的走進來，指着上面的聖獸，平淡的說「就是你」，然後獨自解決一切.....

    但夢，似乎依舊只是一場夢......聖獸帶着驚喜的詠嘆調，打斷了她的美夢。

    「哦哦哦，看看看，我的小寶貝們，給我們帶來了更多的參與者，來來來，快坐下，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灰綠色的「狼群」走了進來，而它們驅使的外來人群們，成為了這個「遊戲」的新的參與者，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新的祭品。

    又一批受害者產生了.......

    其他人或憤怒或恐懼，「夏琴」卻有着強烈的違和感和失落，但下一刻，心態就再度調整過了。

    「果然，從來沒有什麼英雄，也沒有什麼救世主.......」「夏琴」自嘲了一下，然後繼續探索絕路中的希望。

    她卻不知道，「歷史」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他，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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