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書譜拳法

    晚上，強勁的海風吹來，打得破窗嘩啦作響。

    忽然，窗戶上映出幾點燈光！

    唐楷警覺的竄到窗前，從縫隙中朝外張望，低沉的道：「軍哥，不好，有人靠近。」

    梁軍道：「不是約翰遜嗎？」

    唐楷道：「不是，來了兩輛車！」

    梁軍跳了起來，反手從腰際掏出手槍，子彈上膛，對準門口。

    汽車的發動機聲音在門外停止。

    不一會兒，就響起敲門聲。

    「約翰遜！開門！」一個大嗓門響起，和他敲門的方式同樣粗暴。

    梁軍朝手下示意：「開門。」

    一個青衣打手上前，撥開門閂。

    門打開的同時，槍聲響了！

    梁軍連射三槍，擊斃了敲門人。

    門外同時響起槍聲，把開門的青衣人打死在地。

    唐楷反身抱住宋小蝶，滾在角落裏。

    外面的人躲藏起來，裏面的人也不再射擊。

    槍聲驟停。

    「梁軍！你果然在這裏！」外面有人大聲喊道，「嘿嘿，你還想出海嗎？明年此時，就是你的忌日！」

    梁軍罵道：「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命大得很！你全家死光死絕了，老子還能長命百歲！」

    「梁軍，強哥說了，給你機會！只要你肯俯首稱臣，強哥願收你當小弟！」

    「呸！他馬強還是我帶出來的人！黑心賊娃子！翅膀剛長硬一點，就敢抄我的後路！告訴他，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條件！」梁軍氣極，朝外面開了兩槍。

    「呯呯呯！」外面傳來幾聲槍響，聽聲音，是從遠處射擊過來的。

    「啊！」緊接着，外面傳來幾聲慘叫。

    「梁老闆！是我！外面的人都被我幹掉了！你們快出來吧！」約翰遜的聲音傳了過來。

    梁軍端着槍，小心翼翼的走出門，看到外面躺着的三具屍體，這才吁了一口氣。

    約翰遜道：「梁老闆，馬強盯到這裏來了，咱們快走吧，儘快上船。」

    梁軍點點頭，招呼眾人趕路。

    一路匆匆，趕到船邊。

    這是一艘貨船，只在船艙底部捎帶一些偷渡者。

    「梁老闆，條件艱苦了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就將就一下吧。」約翰遜歉疚的說道。

    梁軍道：「能出海就不錯了！謝謝你，約翰遜。有機會，我會再回來的！」

    船上有人喊話：「喂，快點上來！」

    眾人上了船。

    船上的水手催促：「下艙去，利索點！」

    唐楷知道，下到艙底，就是一團漆黑，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他轉過頭，最後望了一眼陸地。

    銀色月輝下，只看到黑越越的遠山和泛白的海灘。

    別了，美國！

    我將回到祖國的懷抱中去！

    希望那裏是我可以寄生的溫暖的港灣！

    艙底已經有不少人，或蹲或坐，個個面無表情。

    「好難聞！臭死了！」宋小蝶捏住鼻子。

    唐楷道：「小蝶，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嘿嘿，很快？」一個老華人冷笑一聲，「沒有一個月，我們是看不到陸地的！」

    宋小蝶聲音都發顫了：「要一個月嗎？只能生活在這個鬼地方嗎？」

    隨即，她輕輕哎了一聲，跟着唐楷，找到空地方坐下來。

    外面是什麼景色？什麼時辰？艙底的人一概不知。

    艙底，只有一排高高的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面透進來的亮光，讓人還能分辯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貨船像搖籃一樣，在海面上晃蕩。

    剛開始那幾天，日子很難捱，每一分鐘都像一年那麼漫長。

    偷渡客里，女人比較少，像宋小蝶這麼年輕漂亮的就更少。

    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這麼多的人在一起生活，吃喝拉撒全在裏面。

    生活和人性上的其它需求，又不能有效的得到釋放和滿足。

    可想而知，宋小蝶在這裏面，要承受怎樣的痛苦和煎熬。

    還好，她有唐楷保護。

    王大海和梁軍，也幫忙維護。

    因此，就算有不少男人對她虎視眈眈垂涎三尺，卻沒有人敢伸出鹹豬之手。

    令唐楷驚訝的是，在這樣的窮酸地方，梁軍居然能安之若素！

    要知道，梁軍是一個當老大的人，過的是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好生活。

    他居然也能適應這麼艱苦的環境？

    梁軍似乎看出唐楷的疑惑，說道：「我吃過的苦，比你們每個人都要多！這點苦算得了什麼？最起碼還有吃的，有時間睡覺！」

    唐楷道：「軍哥，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梁軍道：「什麼都做過。在國內時，我做過小工，掏過糞，種過地，扛過大包，拉過皮.條，走過私。」

    唐楷皺了皺眉頭。

    宋小蝶問道：「什麼叫拉過皮.條？」

    梁軍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唐楷道：「小蝶，你不要打斷軍哥的話。」

    梁軍輕咳一聲，說道：「有一次，我被警察盯上了，跑到深山老林里，足足一個月不敢露面，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沒有洗過澡，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宋小蝶好奇的問道：「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梁軍苦笑一聲，說道：「總不能讓自己餓死，吃樹葉，啃草根，喝露水，有時逮到一隻山鼠，嘿嘿，那就可以美味一餐了。」

    宋小蝶道：「啊？你連老鼠也敢烤來吃啊？」

    梁軍冷笑道：「烤？我哪裏敢生火？」

    宋小蝶道：「那怎麼吃？」

    梁軍道：「剝了皮，去掉內臟，生吃。」

    「呃！」宋小蝶立馬反胃想吐。

    梁軍翻翻白眼，說道：「人到了絕境，就顧不得什麼體面，顧不得什麼禮義廉恥了！只要能活下去，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唐楷道：「你之所以如此，全是因為做了違法的事情，你卻還不知道悔改，跑到外國來，還做這種違法的事。」

    梁軍道：「我這個人，一生下來，就只會做壞事，不會做好事！世界上做壞事的人，也不只我一個！」

    唐楷道：「你現在還不是一無所有了？」

    梁軍道：「最起碼，我曾經擁有過！」

    唐楷道：「你擁有過什麼？惡名在外，通緝令滿天飛？」

    梁軍惱道：「喂，你別惹我！」

    唐楷道：「如果你是一個正當的生意人，奮鬥這麼多年，肯定也會小有成就，並且會越過越好。可是你呢，混了半輩子，卻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追殺。」

    梁軍揮起拳頭，打向唐楷。

    唐楷夷然不懼，伸手抓住來拳。

    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掌，打起架來。

    之前梁軍就領教過唐楷手臂上的力氣，這回再次交手，就有意試探。

    「嘿，唐楷，你是不是練過？」

    唐楷道：「練過什麼？」

    梁軍道：「裝什麼糊塗，你練過武吧？」

    唐楷道：「沒有。我跟着師父，只會練字，畫畫。」

    梁軍道：「那你這身功夫，是從哪裏學來的？」

    唐楷茫然道：「什麼功夫？」

    梁軍道：「你能見招拆招，這難道還不是功夫嗎？」

    唐楷道：「你打過來，我自然就要擋回去，這就是功夫嗎？那我可以算是無師自通了。」

    「咦！」有個老頭子驚訝的叫了一聲。

    這個老頭，之前就跟唐楷他們聊過天的老華人。

    「小伙子，你使的拳法，可是書譜拳法？」老頭定定的看着唐楷，詢問道。

    梁軍喊道：「停住！」

    兩人便停止了打鬥。

    唐楷道：「書譜，我知道。書譜拳法？我聽都沒聽說過。」

    老頭道：「你剛才使的這套拳法，就是書譜拳法啊。」

    唐楷道：「我沒聽說過。也沒有學過。」

    老頭道：「你跟誰學的拳？」

    唐楷道：「我沒跟誰學過拳。我只有一個師父，他只教我書法畫畫之道。」

    老頭問道：「你師父是誰？」

    唐楷道：「我師父姓宋，名諱是一個清字。」

    老頭雙眼放光，說道：「宋清？哈哈！宋清！他在哪裏？」

    唐楷道：「我師父他已經……」

    老頭異常激動，一把揪住唐楷，沉聲問道：「我問你，宋清在哪裏？」

    唐楷低頭，黯然說道：「師父已經仙逝了。」

    老頭圓睜雙目，憤怒的道：「什麼？宋清死了？這怎麼可能？」

    唐楷從悲傷中恢復過來，問道：「大爺，你認識我師父？」

    老頭道：「豈止是認識？我跟他還是同門師兄弟！我這次到美國來，就是為了尋找他，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沒想到，卻在這裏碰到他的傳人！」

    唐楷道：「大爺，你是我師父的同門師兄弟？那就是我的師叔？」

    老頭道：「對，我就是你的師叔！」

    他臉上忽然升騰起一股奇異的興.奮之情，雙眼放出亮光，雙手牢牢抓住唐楷不放。

    「小伙子，你是宋清的傳人，那你一定知道，你師父的寶貝在哪裏吧？他是不是傳給你了？」老頭激動的問道。

    唐楷心裏明白，老頭所說的寶貝，肯定就是那方晉朝古硯，但他早就存了心，不把秘密透露給任何人，裝作一臉迷茫的說道：「什麼寶貝啊？我師父沒傳給我什麼寶貝啊。」

    老頭厲聲道：「怎麼可能？小伙子，你年紀輕輕的，可不能騙我！」

    唐楷道：「我師父死得突然，連一句後事都來不及交待呢！」

    老頭道：「什麼？你師父是怎麼死的？」

    唐楷道：「被人殺死的。」

    老頭吃驚道：「被什麼人殺死的？」

    唐楷道：「一個叫馬強的人。店子也被洗劫一空，值錢的東西全被搶走了，你所說的寶貝，可能也被他們搜走了吧。」

    老頭啊了一聲，搖頭嘆息道：「可惜，可惜！千年異寶，就這麼落入賊子之手了！書道劫難，書道劫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