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鄭竹兒

    唐楷看到，月光輝映下，一艘船快速駛過來，船的甲板上，站着幾十個人，人人手裏拿着武器！

    陳世良道：「是天南幫的人！」

    唐楷問道：「天南幫？」

    陳世良道：「你們看，他們船上掛着的旗幟！」

    唐楷注目遠眺，看到對方船上，掛着一面醒目的大旗，旗上是一把帶血的斧頭。

    陳世良道：「那把斧頭，就是天南幫的標誌。」

    唐楷道：「我只在華人的武俠書里，看到過有什麼幫派，難道，世上還真有幫派的存在？」

    陳世良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揮舞雙手，大喊道：「是天南幫的兄弟！大家不要緊張，把武器都收起來，鳴鑼，歡迎天南幫的弟兄們！」

    唐楷訝道：「陳大哥，對方可是海盜，你不做戰鬥準備了？」

    陳世良道：「天南幫是華人海盜，他們專在這一帶打獵。」

    唐楷心想，所謂的打獵，就是搶劫過路商船吧？

    陳世良道：「天南幫對華人商船有優待，咱們不必敵視。」

    商船上的船員們，果然放鬆了警惕，有人從艙里搬出銅鑼，面對來船，奮力敲響。

    海盜船很快就靠近商船。

    唐楷看到，對面船上站着的人，果然都是華人。

    &南幫的兄弟，諸位辛苦了，請到船上飲杯薄酒吧！」陳世良拱了拱手，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唐楷心想，陳世良對海上的事情十分在行啊！

    看來，想吃這碗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船長也拱手相請，朗聲說道：「我是李天友，常在這條線上走，和貴幫的鄭天南幫主，是老相識了。海上相逢，即是緣分，有請諸位朋友，到船上一敘！」

    兩船相接，鋪上跳板。

    對面船上，走過來十幾個人。

    為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壯漢，渾身透着一股精明強悍之氣。

    他朝陳世良和李天友抱拳為禮，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羊牯，可以打次火點呢！沒想到是你們。」

    陳世良和李天友一見此人，都賠起笑臉，彎腰笑道：「喲，鄭幫主，沒想到，今天您親自在船上呢，幸會，幸會。」

    唐楷心想，原來此人就是天南幫的幫主。

    &哥，火點是什麼？」唐楷低聲問。

    梁軍道：「就是有錢的客商。」

    唐楷點點頭，隨即輕輕咦了一聲：「軍哥，你看，那海盜裏面，居然還有女生。」

    緊隨鄭天南的，是一個十五歲在右的女孩子，身形削瘦，頭髮很長，扎着很多辮子，穿着異國服飾，腰間佩着一把飾有珍珠的短劍。

    唐楷說的女生，就是指她。

    梁軍道：「噓，小聲。他是鄭天南的女兒，叫鄭竹兒，出了名的女太歲，可惹不得。」

    沒想到鄭竹兒已經聽到唐楷議論她的話了，神氣活現的揚起手中皮鞭，指着唐楷，說道：「喂，你，過來。」

    唐楷指指自己鼻子：「說我嗎？」

    鄭竹兒揚揚下巴，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就是你，過來！」

    唐楷走過去，看着這個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女生，說道：「請問，有何事？」

    鄭竹兒嘴角微翹，二話不說，揚起鞭子，朝唐楷臉上打下來！

    唐楷早就看出，此女子並非善類，一見對方揚手，馬上朝右側一閃，同時伸出左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娘，有話好好說，動粗就不美了。」唐楷微微一笑。

    鄭竹兒咬咬嘴唇，說道：「放開我的手！」

    唐楷鬆開手，說道「我可以鬆手，你不要再打人。」

    鄭竹兒是天南幫幫主的女兒，幾時受過這閒氣？揚起鞭子，再次打向唐楷。

    &兒！」鄭天南沉喝一聲，「不得無禮！」

    鄭竹兒這一鞭，使出了招數，唐楷側身一避，居然沒躲開。

    眼見對方鞭子落下來，唐楷只得伸出手，抓住了來鞭。

    &鄭竹兒輕輕驚訝一聲，用力一抽，將鞭子抽了回去。

    鄭天南怕女兒鬧事，再次沉喝道：「竹兒！」

    鄭竹兒這才收了鞭子，瞪眼看着唐楷，不服氣的道：「你為什麼嚼我舌根子？」

    唐楷道：「我沒有說你什麼啊，我只是覺得，你一個女生，小小年紀，就當了海盜，怪可惜的。」

    鄭竹兒柳眉一豎，說道：「怎麼了？你還瞧不起海盜呢？海盜也是靠本事吃飯！比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強多了！」

    陳世良哈哈笑道：「鄭幫主，這位是唐楷，是我新結拜的小兄弟，正要推介給你認識呢。他說話直爽，不過人很不錯。」

    鄭天南道：「海盜雖不是什麼好職業，但我鄭某人從來沒自愧過！」

    陳世良道：「那是，那是，鄭幫主一向濟弱扶貧，是俠盜！我輩景仰之極。來，鄭幫主，咱們到裏面敘話吧！」

    鄭天南甩了一下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鄭竹兒揚起鞭子，朝唐楷打來。

    她只是虛晃一鞭，等唐楷舉手格檔時，她卻輕哼一聲，收了鞭子，扭轉小蠻腰，跟着父親走了。

    宋小蝶站在唐楷身邊，說道：「她簡直就是個小妖女！臭小子，你痛不痛？」

    唐楷抬起麻麻辣辣的手一看，只見整隻手掌都是紅色的，可見剛才那一鞭，力道十足！

    &看她小，功夫很不錯。」怪老頭嘿嘿一笑，「剛才，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你這隻手，只怕要廢了。」

    宋小蝶道：「哎，臭小子，你手受傷了，我找她理論去！憑什麼欺負人啊？」

    怪老頭嘿嘿笑道：「人家是海盜！打人還要道理嗎？你要去找她評理？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唐楷道：「小蝶，沒事的。這點傷，過一會兒就好了。那個女生，不可理喻，咱們不必跟她一般見識。」

    這時，陳世良過來喊道：「唐老弟，來來來，進去喝酒。」

    唐楷道：「啊？還要喝？」

    陳世良呵呵笑道：「男兒漢，樽里臥！醒時功名醉時歌！有酒且喝它三杯！梁軍，你也一起來喝一杯吧？」

    梁軍以前還算個人物，此時已經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陳世良還是瞧得起他，請他入席，相當給臉了。

    &呵，好，一生大醉能幾回，何不豪飲到天明？」梁軍揮手笑道。

    進入艙里，裏面人多，擠得轉不開身子。

    鄭天南道：「咱們搬到外面甲板上去喝吧！這蹩腳地方，連伸腳的地方都沒有。」

    陳世良連聲附和，着人將酒宴搬到外面去。

    就着清風月色，美酒佳肴，且歌且狂！

    鄭天南等人，個個都是粗漢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聲說話。

    和這種人在一起，感覺自己也會變得豪爽和大氣。

    鄭天南端起酒杯，對着天空，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古往今來，哪句詩寫喝酒寫得最好嗎？」

    有人說：「當然是李白的詩，不過我也記不住。」

    唐楷見宋小蝶想要說話，連忙打個手勢禁止她開口。

    只聽鄭天南道：「什麼破李白，什麼爛蘇東坡，都不過爾爾！只有這一句詩，才是真的好！」

    唐楷心想，李白人稱詩聖，蘇東坡詩詞書文四絕，響譽千古文壇，在這個海盜眼裏，居然一個破，一個爛？

    那麼，他又能說出什麼好詩來？

    鄭天南大聲道：「皇帝皇帝萬萬歲，不如老子天天醉。」

    眾人一愕，陳世良和李天友等人，立馬拍掌叫好：「好詩！好詩！」

    宋小蝶看不下去了，冷笑一聲，說道：「這也叫詩嗎？哪有李白和蘇軾的詩詞好？」

    &肆！」一個光頭海盜怒目圓睜，「嘭」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個小屁孩，懂什麼？我們幫主說好，那就是好！」

    宋小蝶臉嫩，紅了臉，據理力爭，說道：「那是俗言俚語，根本就算不得詩，更算不上好詩。真正的好詩詞，是蘇軾寫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是李白寫的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你個小豆兒，欠打是不是？」光頭海盜憤怒起身，沖宋小蝶吼道。

    宋小蝶害怕，朝唐楷身邊躲了躲，說道：「我不是小豆兒，我叫宋小蝶。」

    &哈哈！」鄭天南大笑道，「老三，你坐下，跟一個女娃娃較什麼勁呢？」

    光頭老三道：「幫主，這小豆兒污辱你的智商！」

    鄭天南道：「要說文學，當然是她說的詩詞好，不過，咱們這些大老粗，不喜歡太文學的！就喜歡這些淺顯易懂的！」

    唐楷低聲道：「小蝶，你別亂說話，他們是海盜！」

    宋小蝶領教過人家的兇惡，也就不敢隨便開口了。

    偏偏那個小魔女鄭竹兒看不順眼了，她見唐楷和宋小蝶說悄悄話，便冷笑一聲，揚起手中的鞭子，朝宋小蝶打過來。

    唐楷抱着宋小蝶，用背部承受住了來鞭，回頭說道：「鄭小姐，我們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麼三番幾次動手打人？」

    鄭竹兒昂頭說道：「本姑娘高興，愛打誰就打誰，看誰不順眼了，就打誰！」

    唐楷道：「姑娘的性子，還真是隨心所欲！」

    鄭竹兒一指唐楷，大聲道：「爸，我要把他帶走，讓他當我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