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上面有人

    「這，這難道是戚家軍！」

    這一部分沖向對面明軍車陣的清軍騎兵，在無數火銃手和車陣弓弩的連環打擊之下，可謂是損失慘重。就算是衝到了車陣前，也迅速被車陣之後的軍隊剿滅。上千騎兵，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被消耗一空。

    這樣的戰法，這樣的戰術，令人心底發寒。參加過渾河戰役的清軍也不是沒有，在看到山坡之上緩緩向下似乎與眾不同的大軍，以及他們的作戰方法，還有那高高揚起的戚字旗。立刻從遙遠的記憶之中扒出了那深藏於心底的令人恐怖的軍隊，戚家軍！

    是那支讓曾經不可一世的女真騎兵損失慘重的軍隊，那支死戰不退，直至全軍覆沒仍舊戰鬥的軍隊。那支如同夢魘一般，隱藏在他們靈魂深處的可怕軍隊。

    一瞬間，曾經參加過渾河一戰的女真人，都有些膽寒了起來。粗略看去，對方起碼有上萬人。當年他們以優勢兵力，損失慘重之下才剿滅這一支軍隊的。

    可是現在，自己手中六七千兵馬，兵力上根本不佔優勢。而且還被同樣不弱的騎兵包圍着，周圍更是有着不知道多少的明軍伏兵。這一仗，他們恐怕打不贏了！

    「殺！」眼下他們的軍隊已經被李定國的騎兵牢牢地拖住了，若是就此斷尾求生的話，恐怕會面臨損失慘重的局面。眼下只有跟明軍徹底攪在一起，後面逐漸追上的步兵才會心有顧忌，不敢輕易使用弓弩火器。沒了火器，那明軍戰力，就會消失大半。

    「停止射擊，攻！」似乎明白了清兵的意圖，戚鎮也立刻下令停止了繼續發射火銃。眼下女真騎兵已經跟立定國的大軍徹底的糾纏在了一起，再冒然發射火銃的話，可能會傷了自己人。

    所以戚鎮選擇了停止射擊，轉而開始慢慢接近戰場。女真鐵騎的可怕之處，就是在於他們如狂風暴雨般的衝擊能力。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騎兵，恐怕任何步卒縱然表面上鎮定，但心中一樣是膽怯不已。

    可是沒有了強大衝擊力的騎兵，除了占點居高臨下有點機動性的便宜之外，也沒有多大的便宜可佔了。清兵的將領的確是有點本事，可是還是太嫩了。

    這清兵將領難道不知道他們戚家軍，最不怕的就是打混戰麼。等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立馬就能讓你們後悔。戚家軍的鴛鴦陣抱團打你一個，打不死你！

    不過縱然知道如此，戚鎮也絲毫不敢大意。若是跑出車陣之外，萬一被清軍殺個回馬槍那就不好玩了。所以戚鎮只是命令大軍依託車陣緩慢而行，逐漸靠近。

    漸漸地，大軍接近了交戰的雙方。大軍一邊趁機殺敵，一邊努力推着車陣向前移動。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道牢固的山石，正在逐漸將被圍在中心的大軍一點點的掩埋。

    「殺，殺！」身邊的精銳一個個倒下，清兵將領臉色越來越難看，漸漸的變為絕望。死了這麼多精銳，無論此戰他能不能活着回去，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盟主你看，那就是明軍！」兩軍交戰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了，清軍的活動範圍不斷被壓縮，眼看就要被包圍了。大軍一點點的被消耗，他們能做的也只是困獸掙扎罷了。而就在這時，旁邊的山坡之上，卻是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這幾個人，正是袁承志他們。此時的他們，已經將千餘清軍先鋒剿滅。當然了，清軍多是騎兵，機動性強，跑得快。說實在的，他們合圍之後，還是有數百騎兵經看時機不對強行衝破包圍溜走了。

    所以這實際上的戰果，要比他們嘴上的說的小的多。不過相對於其他明軍只有幾個，幾十個的繳獲來看，他們的戰果已經是非常耀眼了。也的確稱得上是一場大勝！

    那邊打完之後他們才發現，這邊炮聲就一直沒停過。這說明朝廷大軍正在跟清軍大戰，而且一直交戰到現在。

    原以為朝廷軍隊應該是一敗塗地才是，剛剛他們可是見識了清軍的精悍，那可真是名不虛傳。僅僅是滅掉數百人馬，就讓他們折損了千餘弟兄，這還是在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可是沒想到，朝廷的軍隊竟然支持了這麼久。

    留下大部人馬打掃戰場，而袁承志幾個則是迅速的跑到了這裏。可在這裏，卻是看到了讓他們難以相信的一幕。數千女真騎兵，被大明軍隊打的幾無還手之力，只能一點點的被蠶食。

    「真是想不到，大明竟然有如此精銳！」看着山坡下面的大軍，作為從遼東戰場上面出來的孫忠壽，則是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以他的眼光來看，下面的軍隊也絕對稱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哪怕是在遼東，這樣的精銳都不多見。

    想想他們手底下的這些人武功高強，卻只是些烏合之眾。打仗的時候壓根就不看令旗，看到清兵來了，蜂擁一般嘩啦啦的就衝上去了。

    這一仗他們原本是想等清軍大部到來之後，在伏兵盡出的。可是就因為擅自出擊，沒有引出清軍大部，所以也沒有抓住他們的元帥。一場大戰下來，可是讓孫忠壽他們極度懷念當年在遼東時令行禁止的精銳大軍。

    可是孫忠壽他們不知道的是，人家壓根就沒打算去，他們這一場伏擊戰能夠伏擊成功先鋒千餘騎兵，已經是大幸了。在山谷地帶，清軍騎兵威力發揮不出來，才讓他們佔了便宜。

    這要是到平原上面對面的硬碰，就算只面對千餘騎兵，不出一時三刻，他們這數千人馬就得全跪在在那。要是清兵大隊人馬真的出現的話，就憑他們手裏的幾千烏合之眾，怕是要被清兵反包圍了吧。

    「孫將軍，明軍的陣法好奇怪，我們跟明軍對戰這麼多年，卻是沒見過這樣的陣法！」看着底下一步步推進的明軍，李岩首先有些沉不住氣了。闖王李自成麾下的精兵其實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剛扔下出頭扛起刀槍的農民。

    這樣精銳的明軍，對於他們來說何止是一種威脅啊。不用多了，有個五六萬再加上一個腦子不算太傻的主將，就絕對能趕着他們幾十萬大軍到處跑。是以李岩在看到這樣軍隊之後，首先不是興奮大明有這樣的精銳，而是感到一種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這，這是鴛鴦陣？竟然是鴛鴦陣！」剛開始的時候孫忠壽並沒有發覺，他的眼光一直盯着清兵被一點點的蠶食，光顧着高興了，壓根就沒注意觀察明軍的陣法。

    現在被李岩這麼一提醒，孫忠壽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明軍之中。在仔細觀察明軍陣法之後，一個成名已久威力甚大的陣法，浮上了他的心頭。

    「這，這難道是戚家軍！」看着底下的明軍，孫忠壽臉上驚疑不定「是了，打的是戚字旗。又能有這樣戰力的，一定是戚家軍。沒想到，沒想到戚家軍竟然還在！」

    「戚家軍？」望向底下的明軍，李岩心中雖然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孫將軍，是哪個戚家軍？」

    「自然是戚帥的戚家軍！」嘆了一口氣，孫忠壽有些感嘆的說道「當年渾河一戰戚家軍除少數人倖存之外，幾乎全軍覆沒。主將戚金也戰死，自此以後，我就再也沒聽說過戚家軍了！」

    「那一戰浙兵以犧牲萬人為代價，拼掉了女真人上萬大軍。戚家軍可以說是大明除了關寧鐵騎，白杆精兵之外唯一能與女真鐵騎正面交手不落下風的精銳大軍，這支軍隊甚至比關寧鐵騎更強！」

    「當年我還是遼東戰場上的一個小兵，親眼目睹了那一戰。戚將軍，陳總兵，童總兵寧死不退，那倒下的身影至今仍在我等眼前。戚將軍他們不愧為國之柱石，至死不退一步！」

    「唉，可惜，主將無能，避敵怯戰。數萬明軍眼看着戚將軍他們獨戰女真人，卻不能支援一步。導致如此精兵再無，沒想到戚家軍早已重建，今日能重見戚家軍之雄威，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有幸個屁啊！」周圍的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都不由的白了他一眼。大哥，咱們跟朝廷現在不是一條路上的了。這戚家軍越強，他們日後的小日子就越難熬，我靠，還三生有幸，是倒了大霉才對。

    「戚家軍，竟然是戚家軍！」念叨着這個名字，李岩眉頭緊皺，這將是他們未來的大敵。

    「盟主，你看，那邊山上有人！」

    「什麼，這裏竟然還隱藏着一支明軍？」順着哪個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山林之中人影憧憧。這個發現着實讓所有人都心有餘悸，剛剛只顧着看下面的大戰了，卻沒發現他們附近竟然還有明軍在。若是被他們發現了，那自己這個把人少不了要交代在這裏了。

    「盟主你看，那坐在主位上的身披金甲的，應該就是此次大戰的主將。哎，怎麼是個小娃娃。胡鬧，兩軍對壘生死一線，怎麼能讓一個小孩子指揮！」

    遠遠地觀察看到明軍主將後，孫忠壽氣的差點沒跳腳。對方坐在高位上身披金甲的主將，竟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就算再怎麼天才，十三四歲的年紀也不能指揮上萬人作戰吧，你真當你是霍去病啊。

    「那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