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錯了

    「還愣着幹什麼，父皇的命令你們也不聽了，還不把袁承志拿下！」

    「等等，父皇，太子。袁承志雖然有錯，但其伏擊清兵也算對國有功，功過可相抵。若是這麼抓了他，恐怕會讓天下義士心寒，還請父皇三思！」

    「哼，有什麼好心寒的！」冷哼一聲，趙乾一臉的憤怒，指着袁承志就罵了起來「他在錦陽關伏擊清兵，差點誤了大事，也算有功？」

    「太子此言何意？」看太子這意思，好像跟袁承志有什麼大仇一般，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再聯想到太子在錦陽關設伏好像跟這什麼袁承志是同一天。這一下也讓崇禎皇帝有些奇怪，難不成那伏擊錦陽關的一戰有貓膩？

    「父皇有所不知，當日我親領大軍與錦陽關附近設伏，本想將清兵引入山谷之中將其全部剿滅。誰想到袁承志同樣在不遠之處伏擊清兵，可是他們未等清軍大部到來就擅自出擊，以致打草驚蛇！」

    「清軍大部因此小心戒備，差點逃脫。被逼無奈之下，兒臣只得命令全軍發起突襲與清軍硬碰硬。清軍戰力強悍，縱然突然遭受突襲依然絲毫不亂。就是只此一戰，就讓我軍損失慘重，而且數千清兵因此逃脫而出。他袁承志，應該為此事負全責！」

    「什麼？」趙乾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原本在袁承志他們的宣傳之下，這場大戰是他們率領七省武林人士在錦陽關伏擊清兵。經過一場血戰，他們死戰不退險象環生，最後成功擊潰清兵。

    整個過程被渲染得可歌可泣，什麼身中數刀仍拼死力戰，什麼損失慘重仍不肯後退一步，就差沒有以身殉國了。事情傳出以後，誰不對他們七省武林以及他這個盟主豎大拇指頭。

    至於後來被戚鎮追的滿大街跑的事情，則是被刻意的忽略了。後來對於這事情，一直在攻打清兵的趙乾也沒有理會，所以宣傳的就越來越離譜。現在袁承志走到哪裏，那都是被萬人崇拜。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真的英明神武了。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股勇氣，牛氣哄哄的大老遠就跑到遼東去刺殺女真皇帝，雖然最後以失敗而告終了。但完事失敗之後仍不氣餒，殺不了女真皇帝轉頭就對向了大明皇帝。

    今天聽趙乾這麼一說，他才清醒過來，當日一戰他們根本沒多大功勞，反而好像是在幫助清兵逃脫一樣，充當的不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之類的角色，而是攪屎棍的角色。

    原本崇禎皇帝對袁承志還高看三分，畢竟連一般兵將都不敢跟清兵對戰，這小子領着一群江湖人就衝上去了。勇氣可嘉不說，最重要的是他的名聲傳出去了。現在下令抓他，崇禎皇帝也心有顧忌，畢竟人言可畏。

    誰曾想今天聽太子這麼一說，原來袁承志他們是好心辦了壞事。這事情只要宣傳得好，甚至說他們提前勾結了清兵，為清兵打掩護都不是沒有人信。

    不然當時為什麼太子大軍在那裏伏擊的好好地，你們非要攙和一腳，直接導致太子軍損失慘重不說，還放跑了數千清軍。這裏面要是沒有什麼貓膩，誰信？別廢話了，抓人！

    「來人，給我拿下袁承志！」

    「父皇不可！」再一次攔在袁承志身前，長平公主大聲的說道「袁承志手下的七省武林數萬人，若是就此抓了袁承志，他們必然會躁動，恐會對大明江山不利！」

    「七省武林盟主，那是以前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趙乾淡淡的說道「忘了告訴袁承志了，他麾下所謂的七省勢力投靠李闖，所以我在啟程北上的時候已經派兵征討了。要不了多久，所謂的七省武林盟主，就會名存實亡！」

    「你，你！」一時之間，袁承志是怒從心起。前些日子，他剛剛得知南直隸的金龍幫被連根拔起了，還為之哀傷了一小段時間。畢竟自己對焦公禮有救命之恩，焦公禮也算是自己的鐵杆了。

    可現在他卻發現，出事的不僅僅只有金龍幫，自己麾下其他的什麼鄱陽幫之類的恐怕都要遭受滅頂之災。這小太子真夠狠的，一點情面也不留。真按照趙乾所說，那自己這個七省武林盟主還真真剩下空架子了。

    當然了，他這個七省武林盟主，也不過是說着好聽罷了。看看他麾下的都是些什麼人，鄱陽幫，七十二島，金龍幫等等等等，不是山賊就是土匪，壓根就不被真正的大派放在眼裏。

    不過在這有兵就有權的亂世之中，他手底下有數萬烏合之眾，別人也要給三分面子。見到面之後，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袁盟主。這要是擱到太平時候，誰給你臉啊。早偷偷上報朝廷，讓他們派兵來抓人了。

    「太子，你何時變得如此冷血？」

    「冷血？皇姐，你問問你身邊這個人，我曾經放過他兩次。可還是要與朝廷為敵，更是組建了金蛇營堂而皇之的加入到李闖的隊伍之中。他父親乃是忠義之人，沒想到他這個做兒子的竟然如此不忠！」

    「住口！」拔出劍來對準趙乾，袁承志大聲的說道「父親一生忠心為國，卻蒙受不白之冤，這昏暗的朝廷還有什麼希望可在。闖王仁德愛民，才是天命所歸！」

    「放肆，逆賊，逆賊！」就差被袁承志指着鼻子罵昏君了，崇禎皇帝沒直接跳起來跟他玩命就已經體現出很好的素質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被袁承志給氣的夠嗆。

    「完了！」袁承志話一說出口，長平公主直接就傻眼了。那崇禎皇帝什麼脾氣，她是最清楚的，最受不得激將。袁承志真是傻大膽吶，還真的有什麼說什麼，也不看看面前的是誰。在崇禎皇帝面前說這樣的話，這不是自己找死麼。

    「袁承志，你錯了！」

    「我錯了，我哪裏錯了？」

    「袁督師誓死衛國抵抗女真人，至死不忘其志，的確是忠勇可嘉。若說他是女真奸細那我是一百個不信，可是朝廷給出的那兩條罪名，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擅殺皮島總兵毛文龍，毛文龍乃是總兵，堂堂一品武將。袁督師沒有皇命在手竟然說殺就殺，這有些說不過去吧。單此一條，就是死罪。更何況沒有皇命就擅自與女真和談，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是不該！」

    「哼，不過是你們這些人的污衊之詞罷了，統統都是強詞奪理！」對於趙乾所說的這些，袁承志雖然有些動搖，但還是立刻穩定住心神。

    自小被山宗的人收養保護，山宗之人那都是袁崇煥的舊部。所以袁承志從小接受的都是袁督師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偉大，以及多麼多麼冤枉之類的教育。

    被神劍仙猿穆人清守為徒弟之後，除了上述的教育之外，又多了朝廷多麼多麼的昏聵等等一系列的內容，直接導致了現在袁承志的世界觀，短期內是不好扭轉改變了。

    所以現在在袁承志的認知中，他父親絕對是被冤枉的。說他父親有錯，不可能。他父親是那麼一個偉大而又忠誠，如此完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犯錯。錯的是那些被蒙蔽了的人，錯的是昏庸無能的朝廷。

    「袁承志，誰在強詞奪理誰心裏面清楚。就好像一個救過很多人的大善人，突然動手殺人了，那也是罪。功是功過是過，不可能因為他曾經救過很多人，就免了他殺人的罪過。若是如此，那國法何在！」

    「我，我......哼！」玩嘴皮子真的不是他擅長的，三兩句就被趙乾說的啞口無言。但若是這樣就想讓袁承志低頭認錯的話，那可真就太小看他了。從小受到的教育也不是白教育的，一些觀點早就已經根深蒂固了。讓他認錯，做夢！

    「擅殺皮島總兵毛文龍？袁督師？袁崇煥？」這時候就算崇禎皇帝的反應再怎麼遲緩，也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誰了。袁崇煥之子，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時之間，崇禎皇帝也有些陰晴不定。老實說，在袁崇煥這件事情上，現在估計崇禎皇帝也後悔，當初怎麼就動手把人給殺了。

    雖然袁崇煥吹牛皮吹的厲害了點，這樣那樣的缺點也不少，而且還喜歡沒有皇命在身就隨便下手。但人家手裏有真本事。起碼他在遼東的時候，女真人佔便宜少，吃虧多。

    最重要的是人忠心吶，對自己的話很聽的。哪像現在這樣，遼東女真步步緊逼。事情是越來越糟糕了。兵將聽調不聽宣，越來越難以指揮了。

    雖然現在心裏後悔，但讓崇禎皇帝承認自己錯了，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那是萬萬不行的，只能咬牙死撐着。

    當年的袁崇煥與其說是被崇禎皇帝猜忌，還不如說是被人給陰了。政治這東西很玄乎，一般人玩不轉。袁崇煥當年的時候，可能就是政治手腕差了點，玩着玩着就玩不轉了，這才倒了霉。

    更別說袁承志這個腦子裏面只有快意恩仇的江湖遊俠了，就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他都夠嗆能聽懂。讓他玩政治，那真是讓別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不過也別跟他玩陰謀詭計，這東西他不懂。要是讓他知道了，晚上操起刀子就上你家去一了百了。還跟我談什麼政治，老子只會玩刀子，不會玩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