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沙笑天的邀請函雖只寥寥數言，信息量卻是不少。

    第一條信息，沙笑天已經認可了凌九霄這個少年梟雄，並將其視為可以跟自己平等對話之人。

    第二條信息，這是私人午餐，因此只邀請凌九霄一人，隨從是不管飯的。

    是否帶隨從，自己考量。

    第三條信息，凌九霄有三日時間可供考慮，赴宴與否自由選擇，毫無逼迫之意。

    第四條信息，沙笑天是個做事圓滑、一絲不苟，自我要求非常嚴謹之人，這點從字裏行間不難看出。

    所謂字如其人，正是如此。

    ……

    邀請函是在凌九霄閉關之後不久到達，時間已經過去一半，明日午時就是赴宴時間。

    凌九霄大筆一揮，毫無猶豫地寫下一行字：沙宗主屈尊降邀，晚輩敢不從命！

    字體鐵劃銀鈎、遒勁有力，一如凌九霄之年輕氣盛。

    回函如此鋒芒畢露，是凌九霄刻意為之。

    草書、楷書、隸書…畢業於211高等學府的凌九霄，可是會撰寫數種字體的才子。為何獨獨挑選這種刀砍斧削、殺氣瀰漫的風格？

    原因有兩點——

    其一，彰顯本性。

    哪個年少不輕狂？

    輕狂是年輕人的本性，凌九霄雖身為一幫之主，雖已是六品大佬，但他終究還是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年輕人。

    狂放不羈，正是其本性的外在表現。

    其二，故意如此。

    少年老成、處事穩重、人小鬼大，雖然是褒義詞，但也要用在什麼人身上。

    凌九霄就不想在沙笑天心中形成這般印象。

    年紀還小，他可不想未老先衰，更不想被人為地打上老奸巨滑、狡猾如狐、老陰b等烙印。

    雖然他的表現，完全當得起這些稱號。

    但凌九霄就是要掙扎一下，以混淆視聽。

    黑虎幫實力還不夠強，他不想被在江汐武林實力排名第一的狂沙幫給惦記上，他想低調。

    雖然在一統老街幫派和強勢斬殺柯守雄、郎安武等數千人眾後，黑虎幫已經根本低調不起來。

    但他仍然不想這麼早就跟狂沙宗懟上。

    被人看輕，有時並非壞事。

    低調的苟，有時並非軟弱。

    ……

    果不其然！

    拿到回復函後，沙笑天懵逼了。

    凌九霄的字體殺氣騰騰，無愧其殺神稱號。

    跟他一路以殺伐上位的行事風格，很是貼切。

    張揚，狂放。

    可回函中，又以晚輩自居，態度甚為謙恭。

    跟他在黑虎幫尊老愛幼的做法，極為一致。

    低調，謙遜。

    如此矛盾的對立面，怎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詭異的是，沙笑天卻並未感到多少違和感。

    這凌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反覆揣摩良久之後，沙笑天終於得出一條結論：這是一個殺伐果斷，修煉天賦極高，有底線有原則，敢打敢拼，睚眥必報，仇不隔夜…之人。嗯，也是一個有趣之人。

    ……

    凌九霄踏着正午的陽光，獨自一人晃晃悠悠地到達狂沙宗之時，沙笑天早已虛席以待。

    他之所以敢孤身前往，自然是有恃無恐。

    白高峰就是他的憑恃。

    沙笑天敢把凌九霄怎麼樣，白高峰就敢把狂沙宗怎麼樣，甚至是百倍奉還。

    一邀請、一回復兩張函，就是他的憑恃。

    一個正大光明的鄭重邀請，一個堂而皇之地單刀赴會。以沙笑天在江汐武林的地位，當是不會做出鴻門宴之類讓人恥笑、自降格調的蠢事。

    而且，凌九霄早已打聽清楚了沙笑天的為人。

    古板而不失變通，行事堂堂正正卻又常有不可告人之舉，既講道理也講拳頭…

    一句話，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精明小老頭。

    不過，其總體風評很是不錯。

    生平並未做過笑裏藏刀之事。

    ……

    直到跟沙笑天相對而坐，凌九霄才知道，受到邀請的客人並非他一人：還有一位頭髮花白、精神矍鑠、身着灰袍的老頭也屬於在邀之列。

    經沙笑天介紹，凌九霄這才知道，這個鄰家大爺模樣的灰袍老者，就是排名江汐武林第三位的高手趙陽。

    同時，也是江汐武林第二勢力『神陽教』現任教主。

    五品大成境！

    這就是趙陽的實力。

    江汐武林排名最靠前的兩大勢力，江汐武林武功排名前三的兩大高手，同時『召見』自己，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要來一次華山論劍？

    呃，這裏好像沒有華山。

    難道他們想插手老街事務？

    想以勢壓人，以力壓人，逼迫自己乖乖就範？

    哼，幸虧咱棋高一着，早有準備。

    有白老哥這條粗大腿坐鎮快活林，何懼之有？

    ……

    三人分別見禮之後，即開始邊吃邊聊。

    酒，是糯軟綿香的米酒。

    根本沒有什麼勁道。

    菜，是標準的四菜一湯，沒有大魚大肉。

    整體較為清淡。

    這讓準備放開肚皮白嫖一頓的凌九霄大失所望，我年紀輕輕的吃這樣養生餐恐怕不太合適吧。

    故意的，沙老頭絕對是故意的。

    這糟老頭子，壞的很！

    不緊不慢的喝了幾杯養生酒、吃了幾口養生菜後，沙笑天終於從不咸不淡的閒談轉入正題。

    「凌幫主以十六歲的年紀晉階六品高手，可喜可賀！如此年輕成為一幫之主不說，還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蕩平老街十數幫派，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停杯不飲的趙陽緊盯着凌九霄，眼神較為複雜：忌憚、欣賞、好奇，三者兼而有之。

    「沙前輩盛譽了，僥倖而已。」

    「僥倖？過分的低調就是驕傲！」

    「呃…」

    「就算是僥倖，那也是實力的一種。」

    「沙前輩說的是。」

    「言歸正傳！老夫跟趙教主都一致認為，凌幫主晉階六品以及收服老街十二幫派後，黑虎幫不但一躍成為一流勢力，而且在江汐武林還足以位列前三！僅僅排在我狂沙宗和神陽教之後。」

    說完，沙笑天也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凌九霄。

    ……

    讓兩隻老狐狸失望的是，預料中的激動、欣喜、驕傲、自得等情緒全都沒有出現，凌九霄略一沉吟，堅決搖頭：「感謝兩位前輩抬愛，肯讓黑虎幫擠身一流勢力。不過，排名一流勢力之末就好，哪敢奢望第三名？」

    沙笑天：「談不上抬愛，黑虎幫實力使然耳！」

    趙陽第一次插話：「黑虎幫當得起這個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