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關門打狗

    靈遠思緒飄飛——

    可瞧其模樣，根本未受到任何反噬啊？

    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追隨於他，無疑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如此波濤起伏的日子，果然比誦經念佛精彩得多。

    ……

    見眾人已經猜測到了自已身份，凌九霄決定直接坦承。這樣，既可威懾眾人不敢妄動，也可落下光明磊落的形象。費心費力地演了那麼多場戲，不正是為了今日麼？

    「各位猜的沒錯，我就是凌九霄！」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譁然。

    「竟然真的是他？」

    「果然是他！」

    「當真是一表人才，不愧為人中龍鳳啊！」

    「哇！我好幸運，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

    「凌公子身為七大勢力的盟主，實力何等強大？但有吩咐誰敢不從？今日以陣法困住我等，意欲何為？」

    「就是啊，還請凌盟主明示！」

    ……

    凌九霄微微一笑，緩緩言道：「各位稍安躁！

    今日如此作為，實是迫不得已。

    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本盟主前晚在妖魔市遭受伏擊，此事你們已然知曉。經過一番暗查，現已鎖定真兇。

    真兇，就混跡在你們身邊！」

    凌九霄聲音不大，卻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顯然，這番解釋至少用上了三成內力。

    雖然他並未修習過音功，但一品大能的三成內力，卻也非同小可。

    嘈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

    凌九霄話音未落，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一面警惕地看向四周，一面迅速遠離身邊的陌生人。

    喬裝後無人識得的三大神棍，很快被孤立。

    而這，正是凌九霄變身話癆之目的所在。

    三大神棍心思聰穎，且心意相通。

    在眾人移動之時，他們並未相互靠近。單獨一人，雖然受人矚目，雖說顯得突兀，但他們不得不為。

    ……

    三人為何要各自為陣？

    抱團取暖不好麼？

    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點，他們可不想不打自招。

    頭陀、行者、道士如果組成團隊，這樣的組合未免太過奇葩，容易惹人遐思。

    因為像他們這樣特點鮮明之人，很難成為朋友。

    如今組成團隊，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殺手組織。

    第二點，可以洗去嫌疑。

    三大神棍注意到，凌九霄說到真兇時，口稱『他們』，這就說明兇手不止一人，他們三人各自單獨為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洗去嫌疑。

    進入妖魔市尋求機緣者，都是組團而行。

    最少也是二人組，從未聽說過單獨進入者。

    獨自一人進入妖魔市尋寶太假？

    君不見他們的狼狽模樣嗎？

    同伴死在妖魔市內也很正常吧。

    而且，他們的悲慘模樣，多多少少還能博取一些同情。凌九霄身份如此顯赫，豈能當眾欺凌弱小？

    ……

    不得不說，三大神棍確實心思聰穎。

    當然，他們敢如此做，主要還是對自已的喬裝手法極為自信。他們相信，只要不跟人四目對視，就斷難被發現。因為，這一招『無敵』組合已不知用過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沒有讓他們失望。

    你說以氣味、氣息辨認？

    如此大的漏洞，他們怎麼可能沒有預防？早就通過特殊手段，把自已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了。

    就在眾人相互提防，且不知如何洗清自身嫌疑之時，凌九霄再次開口：「請靈遠前輩在困陣內佈設一個小型通道，小型通道緊接困陣出口。

    請谷前輩在困陣出口處，佈設一座小型困陣。

    爾後，請各位朋友依次經過通道。

    不是兇手的朋友，可順利通過通道、進入小型困陣、然後再到達外面廣場。

    至於真兇，就無須多說了吧。

    各位要問，如何甄別兇手？

    這個好辦！

    前晚，兇手曾在妖魔市與靈遠前輩纏鬥良久，即便再怎麼喬裝改扮，也無法瞞得過他的感知。

    絕世高手，對氣息是敏感的。

    情非得已，多有冒犯，小子先賠罪為謝！」

    ……

    說到這裏，凌九霄雙手抱拳向眾人團團一禮。

    眾人哪敢安然受之？

    一面紛紛還禮，一面直言理解凌盟主的做法。

    有的甚至還狂拍馬屁，說凌盟主果然厲害，連擒拿兇手都能做得如此清新脫俗，都能如此周到嚴密。

    三大神棍冷眼旁觀。

    對凌九霄『靈遠前輩能感知對手氣息的說詞』，他們無不嗤之以鼻——

    想以這種伎倆欺詐於我？

    想讓咱們三兄弟驚慌失措主動暴露？

    哼，未免太小看我『無敵』組合了！

    不過，這套攻心之策，倒也厲害之極。

    換成其他刺客，恐怕早就慌神了吧。

    對那些馬屁精，恨得直咬牙——

    當初恭維我等時，也是這般模樣。

    十足的諂媚小人！

    ……

    為證明自身清白，眾人都極為配合。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們敢不配合嗎？

    置身困陣，逃不了；硬剛靈遠，打不過。

    再說了，困陣外面還有一位絕世高手在虎視眈眈呢。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那位寡言少語的老嫗，不但武功高強，還是一位陣法大宗師。

    偷偷打量谷正華幾眼後，眾人不由暗暗納罕——

    這老嫗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沒聽說七大勢力有如此厲害的人物啊？

    如果九公主早有這般厲害人物貼身保護，也就不會受那三年臥床之苦了。

    ……

    以陣盤佈陣就是快捷。

    眾人心潮尚未完全平復呢，小型通道和小型困陣已然佈設完成。

    接下來，就是眾人在凌九霄的指揮下，按照當前自由組合的團隊，以及靠近通道的遠近，方式依次通過通道和小型困陣。

    靈遠和谷正華二人穩如山嶽，分別站在通道入口和出口處。

    一個負責感知兇手，一個負責放走無關人員。

    雖分工明確，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關門打狗。

    二人往兩頭一堵，通道立即就會變成屠宰場。

    事實上，眾人感覺沒有錯。

    凌九霄所打的如意算盤就是關門打狗。

    他早已傳音谷正華：「已發現目標，聽我傳音，谷前輩直接動手！將他們重創於通道之內。記住，只重創，不傷命！嗯，他們還可以發揮一點餘熱。」

    ……

    三打三，三大神棍根本毫無勝算，凌九霄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拿下不爽麼？

    這就是凌九霄的仁厚之處。

    他擔心三大神棍會狗急跳牆：或狂性大發胡亂傷人，或困獸猶鬥亂抓人質。

    屆時，他當如何處置？

    放走敵死吧，心實不甘。

    不管人質死活吧，又白費心血。

    之前的各種演戲和佈局，不正是為了樹立他宅心仁厚的光輝正面形象麼？

    如今只差了這臨門一腳，當然不能前功盡棄。

    ……

    肅殺的氣氛，直弄得眾人的小心臟呯呯亂跳，暗自祈禱上蒼賜予靈遠通明的感知。

    還好是團隊同行，可以互相壯膽。

    若是逐個進行，不知多少人會被嚇尿？

    他們既不是兇手，跟靈遠又無冤無仇，為何會如此害怕？身為武者，不應該這麼玻璃心的吧。

    雖說他們內心無鬼，但萬一靈遠感知出問題了呢？

    再厲害的人，也有出錯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被一巴掌拍死，找誰說理去？

    事後補償？

    人都死了，補償與否跟自已又有幾毛錢的關係？

    無論哪個年代，冤假錯案都不在少數。

    有些補償，豐厚之極。

    可即便補償再豐厚，也無人願意成為冤死鬼。

    並不是所有的主角，都有令人羨慕的光環。

    『上蒼為之發怒，從而導致六月飛雪』這種劇本的主角，還是禮讓別人的好。

    ……

    凌九霄組織得力，靈遠辨認迅速，谷正華放人乾脆，眾人積極配合…

    不過短短數十息，被困之人已是十去其七。

    重獲自由的武者，皆是一臉輕鬆。不過，他們並未就此離去，而是聚集在廣場上看戲。

    有好戲不看，那是王八蛋！

    每離去一個團隊，凌九霄的臉色就陰沉幾分。到得此時，原本一張帥氣陽光的俊臉，已是佈滿烏雲。

    三大神算卻是暗自幸災樂禍，絲毫未見緊張。

    在他們看來，凌九霄所導演的這場戲，就要慘澹收場了。勞民傷財不說，還將成為笑柄。若真有把握找到兇手，他那張小白臉又為何變得如此難看？

    現在才着急？

    晚了！

    弄不死你？

    那就氣死你！

    嘿嘿，這個劇本貌似也不錯喲。

    ……

    很快就輪到三大神算這個慘不忍睹的團隊。

    三人剛剛動身走向通道，谷正華就收到了來自凌九霄的傳音：「就是他們！」

    他不敢在三人走近時才傳音。

    高手感知力都很強，他擔心距離太近，三人會感知到因傳音引起的氣流波動。

    三大神算相互攙扶着步向通道。

    由於僅有眼角流血的頭陀能夠勉強視物，因此他們行走的速度並不快。

    不過卻走得很穩。

    腿不顫，心不慌，嘴不言，眼不張。

    他們的鎮定表現，比之前的大多數團隊都要強。別人眼裏兇險的屠宰場，貌似並未對他們造成心理障礙。

    這等表現，也是讓一眾吃瓜者掌聲雷動。

    一些經過通道時差點嚇尿的武者暗自嘆服——

    難怪殘廢之身，都敢夜探妖魔市，還能活着出來…

    就憑這份沉穩心性，就遠超常人矣。

    慚愧啊！

    ……

    感嘆未畢，驚變突起。

    三人剛剛進入通道，靈遠突然雙掌連擊，重重打在走在最後的白眼仁老道身上。

    鮮血狂噴中，老道一頭撞向走在中間的瞎眼行者。

    瞎眼行者如遭重擊，也是一口鮮血噴出，直直撞向領路而行的血眼頭陀。

    頭陀反應極快。

    白眼仁老道甫一中掌，他已飛躥而前，同時無數暗器呼嘯着射向通道出口。

    身手敏捷，出手果決！

    哪裏還有老弱病殘的模樣？

    暗器皆呈暗綠色，明顯染有劇毒。

    緊隨其後的，是吞吐不定的點點劍光。

    一出手，就是全力。

    顯然，他早有應對之策。

    在頭陀想來，要想活命，唯有拼死擒住谷正華。

    後退明顯不智。

    僅守在通道口的靈遠，他就敵之不過。如果再加上已晉階一品的凌九霄，根本毫無勝算。

    而通道出口處，只有谷正華一人。

    而且，大小兩座困陣也是由她佈設。

    擒住她，不但可以逼迫其解除困陣，還能讓靈遠、凌九霄投鼠忌器。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

    頭陀，正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黃神算。

    走在中間的行者，正是失去一具分身的余神算。

    連中兩掌者，則是陳神算。

    這個隊形，包括他們的裝扮，都很有講究。

    黃神算武功最強，自然由他領頭帶隊；余神算武功最弱，自然得護在中間。

    直到此時，黃神算仍沒有生產獨自逃命的想法。

    可見『無敵』組合的感情之深。

    可見『毒蛇』這個老大做得相當成功。

    ……

    然而，再是義氣深重，再是兄弟情深，跟錯了主子，惹錯了對象，就得承擔不堪承受的慘痛教訓。

    全軍覆沒，這個教訓不可謂不深刻。

    得到凌九霄傳音的谷正華早有準備。

    只見她右袖一拂，呼嘯而來的暗器瞬間消失不見。

    同時左袖一卷，已然捲住飛閃而來的劍尖。

    隨手一收，已輕鬆奪下長劍。

    順手一送，劍柄已驟然擊中黃神算胸口。

    『噗！』

    黃神算一邊吐血，一面踉蹌後跌。

    兄弟三人當真情深義重，連吐血都要不約而同。雖有先後之分，但吐血量卻是相差不大。

    黃神算雖然精於算計，卻小瞧了谷正華的武功。

    實力不強，再多算計也枉然。

    ……

    靈遠和谷正華都只施展一招，即已將三大神算牢牢堵在通道之中。

    冒頭就是一掌，無不應掌而飛。

    正面單挑，三大神棍完全不是對手，如瓮中之鱉，無處可逃。

    眾人見狀大驚——

    果然是關門打狗！

    這一男一女兩位前輩竟然如此厲害？

    那個怪異組合就是兇手？

    他們是何來路？

    竟然敢謀害凌公子，簡直是嫌命長了！

    ……

    眾人正猜疑間，凌九霄冷笑道：「三位神算好！

    咱們又見面了。

    嗯，這個見面方式，頗有些奇特。

    被人謀算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一針見血』黃神算、『一語中的』余神算、『一語成讖』陳神算…

    真是好牛逼的稱號！

    真是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