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柒獻策

    「城主大人，我把人帶來了。」

    小骷髏畢恭畢敬的上前行了個禮。

    小黑也跟着行了個禮，只是看上去很是敷衍，顯然它心中並不尊重這位城主。

    陸柒依舊保持個球狀，畢竟他也不知道這身體要如何行禮。

    「嗯。」蝸牛城主看了陸柒一眼，點點頭，蒼老且虛弱傳來：「你叫什麼名字？」

    陸柒想了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陸柒？我記得，這是一個數字？怎麼會這樣給自己取名字？」蝸牛城主問道。

    陸柒沒有回答。

    不過他的名字，確實就是一個數字編號。

    「不管了……」

    蝸牛城主見陸柒沒有回答，也放棄了追問。

    接下來，蝸牛城主搗鼓了一個身份牌遞給陸柒，算是他的身份證件，雖然沒什麼用，但儀式感要足。

    陸柒把鐵牌子吞到肚子裏暫且放置。

    「切絲，這孩子就交給你了，給他安排一個地方。」蝸牛城主接着說道：「還有，這兩天就按照你說的做。」

    「好的，城主大人。」

    ……

    簡短的見面儀式到此結束，小骷髏帶着屎萊姆和狗離開城主房間，前往宿舍區，給陸柒挑選房子。

    路上，小黑不禁開口問道：

    「切絲，你又給城主提什麼建議了？」

    小骷髏嘆了口氣，「過幾天會有人類下來追查亡靈族的下落，我提議城主減少怪物出產的數量，保存資源，等這波風頭過去了，再重新投入資源，生產怪物。」

    小黑不由得讚嘆道：「不愧是切絲，主意就是多。」

    小骷髏搖搖頭，「這算什麼主意，只能是建議罷了，畢竟我們手頭資源不多，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切絲你太謙虛了，要我看來，不如你來當城主好了。」小黑說道。

    小骷髏瞪了狗子一眼，示意他閉嘴。

    陸柒想了想，順勢接過話茬，問道：「地下城的怪物，都是由城主控制生產的？包括你我？」

    「不不不，城主生產的只是沒有智慧的普通怪物，像我們這種能思考，有自主行動能力的，屬於天然誕生的怪物，和他們不一樣。」小黑替小骷髏回答道。

    「但主體還是那些沒有智慧的普通怪物，只有它們的數量多了，我們才能源源不斷地獲得資源。」小骷髏進一步解釋道。

    陸柒沉吟了一會兒，心裏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問道：「這個資源，是不是要靠怪物獵殺人類才能獲得？」

    「哦，你好聰明啊，我們還沒說你就懂了！」小黑頂了頂腦袋，以示讚揚，總算不是陰陽怪氣的那種。

    小骷髏點點頭說道：「對，正如你所想，地下城一切的資源源頭，就是人類，準確說來自於地下城之外的各種生物，不過因為九成九都是人形，所以一般統稱為人類。」

    「而當有人類在這裏死亡，地下城就會吸收……某種血肉精華，城主再利用血肉精華，將其轉換為資源點數，資源點數則可以製造新的怪物，怪物再去狩獵人類，以此來達成循環。」

    「精靈、矮人、獸人等種族也是如此。」

    「但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資源周轉陷入了乾涸階段，城主生產出來的怪物，根本打不贏人類，而不殺死人類，我們又無法獲得資源。」

    「都是那個廢物城主，害我們落到這種地步。」小黑出言責怪。

    「小黑，以後別說這些了，城主當年好歹也是大城主的寵物，絕對沒你說的那麼不堪，只是老了而已。」小骷髏為大蝸牛辯解道。

    大城主，就是地下最後一層的城主，也就是整個地下城的掌控者，傳聞是與神明同一個檔次的存在，地下城的一切規則，都是由祂書寫而成。

    「老了就該退位讓賢，佔着茅坑不拉屎！」小黑輕哼一聲，依舊沒有改變對大蝸牛的態度。

    正說間，宿舍區到了，小骷髏給陸柒選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屋子，裏面鋪好了大量茅草。

    陸柒從狗頭上蹦躂到茅草上滾兩下子，軟軟地，感覺還行，然後小骷髏讓他吐出身份牌，並幫忙掛在門口。

    這樣陸柒也算是定居下來了。

    「噢，陸柒，晚上有個怪物晚會，你要參加嗎？」正準備離開的小骷髏回頭問道。

    「不了，我想休息一下。」陸柒扭扭身子表示拒絕。

    小骷髏沒有強求，轉身帶上小黑離開。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獨自一個人在屋子裏的陸柒，坨在那兒，本想休息的他，內心突然變得相當複雜。

    從被小骷髏切絲帶過來，一路見聞，都在告訴他一件事……他必須與人類為敵。

    對此，陸柒心中沒有膈應，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曾經就是一個人類。

    雖然身為人類時，他乾死的同類也不少，畢竟一旦走出城市，基本就不受法律管制了，殺人越貨的山賊，謀財害命的狂徒到處都有，還有因為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想置他於死地的一些團體。

    但再怎麼講，情況也是不同的，準確說，就是正當防衛與濫殺無辜之間的差別。

    更何況，那些來地城的人類，也不全是壞人，還有很多是為了養家餬口，而選擇把命懸在褲腰帶上的人。

    越是思考，陸柒越是惆悵，他難受地在草堆上打起滾來。

    「但怪物，本質上也是無辜的……」

    陸柒突然停下打滾，開始站在怪物的角度上思考這個問題。

    人類之於地下城，是入侵者，不管他們背後站着幾個家庭，背負這多少東西，對於怪物來講，他們就是來破壞家園的壞蛋。

    就好像你抓住一個小偷，他哭訴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時，就能洗清偷竊者的罪名麼？

    顯然不行，該判幾年還得判幾年。

    再說了，人類社會那麼多賺錢機會，非得來地下城冒險……

    那麼既然來了，是不是就得主動承擔死亡的風險？

    都是成年人的說，得有擔當！

    退一萬步講，他陸柒對人類網開一面，那人類碰到他時，會選擇網開一面嗎？

    答案是……肯定不會！因為他現在是一隻怪物！

    那麼，把這個作為自己正當防衛的理由，或許非常不錯？

    想着想着，陸柒漸漸地想通了許多東西，其中不乏有自我安慰的成分，但終歸是平復下了內心的矛盾，同時也下定決心：既然成了怪物，那就老老實實當個怪物，做一隻地城怪物該做的事情！

    於是乎，陸柒果斷從門縫裏鑽了出去，他準備幫一幫這群落魄的怪物。

    …………

    「這邊的怪物們，讓我看看你們的雙手！」

    「那邊的怪物們，讓我聽聽你們的聲音！」

    「來，喊出我們的口號！」

    「沒有人類！」

    ……

    「噢，切絲，這個奈奈什麼時候才能把那張該死地嘴閉上。」小黑把狗頭放在桌子上，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着盤子裏的骨頭。

    「噢，小黑，你能不能別學我說話？」小骷髏用骨手頂着腦袋，瞥了小黑一眼。

    「噢，不能。」

    小黑剛說完，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屎蛋來了。」

    陸柒見小黑朝他跑來，閃身一個屎萊姆衝撞，準確地躲過某隻狗的舌頭，精準地位移到狗頭上。

    不遠處地小骷髏暗暗稱讚。

    「噢，屎蛋，你不是說要休息麼？」小黑頂了頂腦袋問道。

    「有事找切絲。」陸柒說着，讓小黑把自己帶到切絲面前，開口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一下。」

    「行。」小骷髏點點頭。

    「這裏太吵了，我想換個地方。」陸柒說道。在進入大堂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自己的一個弱點，怕聲音。

    聲音一多，他的身體就會不自覺開始發抖，很難受。

    於是三個怪物找了個僻靜一點的地方。

    「我想問一下，我們這裏有多少乾草？就是我房間裏鋪的那種。」陸柒開始詢問。

    「屎蛋，你是不是嫌草太少了，硌得慌？」小黑打趣道：「不會吧？史萊姆不是挺柔軟的麼？」

    「你閉嘴。」小骷髏敏銳地察覺到陸柒這一次來，是談正事！

    於是一改之前比較懶散的模樣，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回應道：「那乾草是城主大人的口糧，但城主大人一般只吃最嫩的那個部位，剩下的部位都會省下來晾乾留做他用。你要說數量的話……六個倉庫吧，另外還有一大片草田。」

    「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陸柒沉吟一會兒，再次下定決心道：「我有辦法，能讓不久後聚集到這裏尋找亡靈族的人類，一個都回不去！」

    小骷髏聽此，身體顫了顫，骨節之間發出咔擦咔嚓的聲音。

    「這樣……」陸柒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

    晚會終止，所有怪物在小骷髏的委派下有秩序的開始準備。

    一天後的正午，人類世界。

    此時距離王國下達追查亡靈族法師命令，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小時，大量被王國重金委派來的大型傭兵團，受賞金吸引的冒險者，以及少數的來自各個種族的正義之士紛紛來到了地下城入口。

    放眼望去，數不盡的人頭和旗幟。

    「四殿下車隊，無關人等讓路！」

    遠處，一輛華麗的馬車疾馳而來，劈開擁擠的人群，來到最前方。

    馬車剛停下，車上便走下一個淺藍發色頭髮，身披高階鎧甲的年輕俊傑，頭上的小王冠提醒着周圍，此人身份高貴。

    「雷克斯殿下！」

    「雷克斯殿下！」

    ……

    周圍人紛紛行禮。

    雷格斯身邊的一位侍從連忙上前，為雷格斯介紹這些行禮的人。

    「這位是白心傭兵團副團長科勒，此次白心傭兵團帶了三個一線小隊過來。」

    「這是雷山嵐傭兵團第四大隊隊長埃里斯克。」

    「這位是……」

    「還有那邊站着的幾位，分別是精靈族、矮人族、獸人族的代表，殿下您過去招呼一聲，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侍從提醒道。

    雖然現在是人族的天下，但作為昔日的三大霸主，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因此，如果某位王子與這些種族的重要人物走的比較近的話，話語權自然會比別的王子高那麼幾分。

    雷克斯會意，上前與三族之人分別打了聲招呼。

    「王子殿下不必客氣了，我只是奉命來追查亡靈族，不想參合你們的政治。」精靈族風語者.岢嵐委婉拒絕與雷克斯打交道。

    獸族此次到場的獸人科爾曼也是一個態度，甚至比精靈族更冷漠，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搞的雷克斯有些尷尬。

    好在矮人族的代表急忙上前與雷克斯交談，這才緩和了一下氣氛。

    一圈招呼打下來後，雷克斯找來守衛士兵，詢問情況。

    「報告殿下，自昨天那三人逃出來後我們就立馬封鎖了這裏，並進行了清場，之後沒有任何人進出過。」士兵隊長回應道。

    「做得好。」雷格斯拍了拍士兵隊長的肩膀，以示鼓勵。

    「殿下，這樣看來亡靈族大概率在地下一層或者二層，我們先搜一層，然後再搜二層。」一旁的侍從上前一步說道。

    「那三層、四層呢？」雷克斯王子問道。

    「殿下，三層以後的怪物非常強力，而且我們並未正式打通去往三層的道路，都是通過密道的方式前往地下三層、四層等地。即便如此，也只能抵達三、四層的特殊區域，這些區域全是死路，亡靈族要是進去，我們大可來個瓮中捉鱉。」侍從回應道。

    「明白了。」雷克斯點點頭，拔出佩劍，站在洞口，講了一堆漂亮話後，大劍一揮，率先帶着部下殺了進去。

    其餘隊伍紛紛跟上，響應號召，仔細搜索地下一層，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不得不說，亡靈族給各個種族帶來的陰影太嚴重，僅僅只是三個冒險者的一面之詞，就能引出如此大量的人馬。

    沒辦法，歷史上每一次亡靈族的出現，都是一場災難的開端，容不得他們馬虎。

    ………………

    近四千字的大章，就不拆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