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理解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何為一？一是天道衍變無法確定規則，同樣也是規則當中留下來的不確定性，這種一，不可視，不可聽，不可觸，不可言，只存在於我們的思維感知當中。」

柳承淵關於這尊新神獸的描述乍一開始，就讓乾元太上、坤玉太上兩人心中一顫。

遁去的一！？

講述了逆轉時空的時空之妖不夠，還要講述遁去的一！？

「神獸未知之貓，就是這種遁去之一所化的生物。」

柳承淵道：「混沌生大道，大道生兩儀，兩儀，即可指陰陽，亦可指生死、善惡，同樣能解釋存在、虛無、黑暗、光明、靜止、流動等等，生死也好，有無也罷，就連光明和黑暗之間，都會存在陰影，生死、有無、幻滅之間自然也存在着一種特殊的聯繫，這一聯繫，便是未知之貓，同樣也是它所擁有的力量。」

乾元太上聽得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們……

只是大乘修士，都還沒成仙啊。

這麼早就向他們描述這種深奧精湛的理論，真的好麼？

「乾元……這位太一……真的只是大乘之境麼？」

在太墟宗中運轉天機術的坤玉忍不住問了身旁的乾元一聲。

「我……」

乾元遲疑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未知之貓由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構成，它既是生，也是死，既是存在，也是虛無，既是靜止，也是流動，既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柳承淵講述着：「這是一種永遠無法推算的生物，也是一種永遠無法觀測的生物，同樣，也是永遠無法被捕捉到的生物。」

「遁法！這裏面涉及到了最頂尖的遁法理論！」

乾元太上語氣確鑿道。

「不止是遁法，還是頂尖的隱匿之法，就如太一前輩所說，這是一種無法被推算、無法被觀測、無法被捕捉的生物，因為，它永遠擁有兩種狀態，除非同時將他兩種狀態確定，否則……沒有誰能夠找出它來！」

坤玉太上補充了一聲。

言辭中，不由自主對「太一」以前輩相稱。

緊接着，她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道：「未知之貓是一種永遠無法推算的生物……這位太一前輩他同樣……」

乾元太上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

「我不止懷疑他掌握着和未知之貓一般的神通，甚至覺得……這些先天神獸……就是被他斬殺！他斬殺了這些神獸，將這些神獸的神通衍變為自身神通！否則，如何解釋他先前說，這是他遊歷時見證過的生物！？」

「太一前輩斬殺了這些神獸……」

乾元太上回想太一言辭中描繪出來這種神獸的恐怖強大：「怎麼可能！？」

「我們可曾聽說過什麼拉普拉斯妖、無盡神龜、時空之妖？沒有！而且他說，那三種神獸被未知之貓斬殺，既然已經斬殺了，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三種神獸存在！？」

坤玉太上語氣確鑿：「真相，只有一個！」

「拉普拉斯獸強大到猶如一個活着的天機界，掌握全部信息，近乎全知全能，時空之妖更是具備扭轉時空，免疫一切傷害的不滅之軀，再加上他未曾描述的無盡神龜和遁去之一未知之貓……」

乾元太上搖了搖頭：「要在這等恐怖生物面前，他的修為得達到什麼程度？要麼，是他誇大其詞，要麼，這些信息得自他所得到的傳承。」

說着，他語氣微微一頓：「我更偏向於後者。」

「我們羲和界沒有這種傳承，至此，我們差不多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了。」

坤玉太上道：「那位留下傳承之人能夠在如此多可怕生物面前全身而退，留下的傳承又該何等驚人！？太一前輩得了這等傳承……再加上我們始終無法推算出他半點信息……」

「他不止一次說過遊歷太虛……」

乾元太上也點頭，附和了一聲。

講到這，太一前輩的形象已經漸漸豐滿了。

「自太虛中遊歷至我們羲和界的域外大乘。」

坤玉太上接話道。

「大乘？只是大乘那麼簡單麼？要知道，坐鎮羲和神宮的，可是我們人族鎮族之仙——嵐羲仙子！他能自嵐羲仙子的目光下進入我們羲和界……」

「你是說……」

坤玉太上一震。

「自太虛之外遊歷而來的仙人。」

乾元太上重重點了點頭：「還是一尊傳承非凡的仙人。」

坤玉思忖了片刻，對這個猜測亦是頗為認可。

「當然，也不完全排除這是他在誇誇其談的可能。」

「羲和神宮的昊天鏡映照世界，將此事通知烏桑宮主，讓他動用昊天鏡，看能否找出些什麼有用的線索……」

兩位太上長老漸漸將此事定了下來。

這個時候，太一前輩關於未知之貓的講述亦是告於段落。

但……

當場中眾多元神真人、返虛真君……

主要是返虛真君。

元神真人們已經做好完全聽不懂，權當長長見識的心理準備了。

但返虛真君對太一前輩講解的東西亦是似是而非。

總覺得似乎聽了些什麼，可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不明覺厲。

乾元、坤玉兩人對視一眼。

這位太一前輩講的東西確實十分實用。

但他明顯不是很會講道，哪怕用講故事般的方式深入淺出，可他終究站在「仙人」的位置上，講出來的東西仍然複雜至極。

就像小馬過河。

在他看來，有手就會的法術對低層修煉者卻不知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精力去參悟、苦練。

連他們兩位大乘修士都只聽懂了個大概，何況那些真君、元神？

最終由乾元太上發話道：「此番講道，太一前輩看上只描繪了三種神獸，可實際上卻蘊含了三大術法，拉普拉斯獸身上以天機術輔以信息收集之法，時空之妖帶來的逆向戰鬥思維，以及，針對拉普拉斯獸的信息收集的混淆天機之術。」

「不錯，這三種術法，實際上是相輔相成！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拉普拉斯獸中涉及到的計算統籌之法，這一法門乍聽之下似乎並無玄妙，可當你的算力強大到無與倫比，將世間所有法寶、術法、劍訣、陣道盡數收錄時，敵人的一切，在你面前都將無所遁形，你將全知全能。」

坤玉跟着附和道：「全知全能是強大的基礎，可並不意味着不能用於正面搏殺，時空之妖的『信息增減』明確的指出了這一點，我們在沒有掌握時空之妖的血脈天賦時，需要學習的是它的思維模式，它可以逆轉時空，而我們，卻能夠通過信息賦予的全知全能，扭轉戰鬥！你的敵人正要凝聚日耀之光對你進行射殺，你已經準備好了稜鏡術，在他調動地脈之力施展大地狂嘯時，你已經先一步衝上雲霄，這種戰鬥盡數在你的掌控中，還有懸念可言？」

兩位太上長老的話，很快讓一位位真君們反應過來。

「我明白了，太一前輩教導我們的並不是真正的術法，而是一種戰鬥思維！一種全新的戰鬥模式！」

「我好像想到一開始時太一前輩讓我們討論哪一個法術最強的用意了，我們無論怎麼討論，都爭辯不出地水火風、陰陽生滅術法的至強之分，之所以分辨不出這種強弱，外界變數太多了，環境、狀態、鬥志等等，但這些所謂的變數，在這種全新的戰鬥模式下被降到了最低！」

「我悟了！術法的超越不叫超越！思維的超越才是真正的超越！」

一位位真君們紛紛開口，似乎都有收穫。

柳承淵看着眾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明白了什麼，又領悟了什麼，但……

不妨他以一種欣慰的語氣道：「看樣子悟性尚可者倒也有一些。」

頓時……

原本一些想要詢問一下具體細節的真君們愧疚的低下了頭，神情落寞。

乾元太上、坤玉太上解釋了一番他們還是不懂，肯定是悟性不夠，還有什麼資格發問。

沒救了。

雖然神情落寞，但他們自然不敢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