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歧路(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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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丟東西了,張希孟也不知道,自己這裏為什麼招賊惦記,上一次被偷之後,他已經把郭英叫過來,怒斥了一頓,此後張府的戒備達到了相當程度。按照道理,外面的人是進不來的,而且他畢竟還有個清官之名,如果是圖財,那去偷李善長啊!
既然不是圖財,那就是有目的的,偷書稿,也必然是有人指使的,多半是想窺視朱家軍的機密。
這樣想來,大約就可以確定,應該是那幾個敵對力量派過來的人。這就有點嚇人了,既然能偷書,就能行刺。
張希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如論如何,也不能把吃飯的傢伙混丟了啊!
必須加大力度,保護張丞相的安全,刻不容緩!
但是回到這個失竊案子上,張希孟的府邸只有區區三個人,一個打掃衛生的,一個車夫,一個廚子。
這三個人都來自淮西,追隨着朱家軍渡江,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有問題。
那事情就奇了怪了,到底是誰,如此神通廣大,溜進了張府呢?
張希孟想破頭,也沒有結論。
沒法子,只能請教專業人士了……
正巧這時候盧秋雲也來了,見到張希孟,他都感動地快哭了,「張相,你可不知道啊,也先帖木兒被赦免之後,自己開了獸醫學堂,兩個侄子,又開了養馬場,專門擺弄牲口,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還有那個阿魯灰,他聽說也先帖木兒養牲口,他就弄個木器行,做馬車,做犁杖,楊仲英擺弄個鐵匠鋪,禿堅在寫書……他們都有大好前程!」
盧秋雲慘兮兮道:「就我沒事幹,總不能繼續教人偷東西吧?」
張希孟給了他一個白眼,「蠢!你不會換個思路?」
「怎麼換個思路?」
「你過去偷東西,現在研究防盜啊!比如做做防盜的門窗,研究下鎖頭,給人修造地下室,看看怎麼才能防得住竊賊。」
盧秋雲聽到這些,頓時大喜過望,高興壞了,不愧是張相,腦筋就是靈活。
「多謝張相指點,我,我現在就去!」
「別忙!」
張希孟攔住了他,「防盜的事情,非常重要,我打算讓你和官方合作。」
「合作?怎麼合作?」
「我可以給你個拱衛司千戶的職位,專門負責保護各個衙門,官員府邸,倉場庫房。防止賊人進入,保護關鍵機密。」
盧秋雲樂得開了花。
這事交給他,那也太合適了。簡直就是屎殼郎遇上了美稀宗,絕配啊!
「不過你先別着急高興,眼下就有一件大事,我這裏又被偷了,你要是能找出兇手,證明了你的本事,還有的談,如果你本事不行,那我只有另請高明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盧秋雲急了,他縱橫偷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失手過,畢竟被抓,那是他自首的,不然誰能抓住他?
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竊張相,簡直是不要命了。
不把你揪出來,老子就跳糞坑裏淹死算了!
盧秋雲發了狠,要說專業人士,就是不一般。
他在張府轉了一圈,又仔細盤問護衛,還有那三個人,盧秋雲得出了和張希孟類似的結論,既不是外面人混進來,又不是這幾個人幹的。
這就奇了怪了,不是外人,也不是這幾個人,那,那是誰偷的?
「張相,你府邸西邊,緊挨着有一家,那是誰的住處?」
「是朱英的。」張希孟告訴盧秋雲。
盧秋雲又道:「那,他府邸的情況,張相可知道?」
張希孟思忖了一下,「朱英那邊人員也很簡單,跟我這邊差不多。」
「那,那有什麼外人過去?」
張希孟認真想了想,朱英那邊或許比自己這邊複雜一點,那小子呼朋引伴,同學經常過來,不過這也不算問題,不過倒是有幾個師父,在教朱英本事。
張希孟這麼忙,自然不可能顧得上太多。不過他還是很盡職盡責,定期給朱英列一個書單,然後讓臭小子好好讀書,不過貌似朱英的學習成績一直讓人頭疼。
別說張希孟了,就連老朱兩口子都知道,因此特意給朱英找了好幾個先生,有教文化課的,有領着練弓馬騎射的,總而言之,朱英的生活,還是相當豐富多彩的……
「盧秋雲,假如你是朱英的老師,你會怎麼過來偷東西?」張希孟好奇道。
谷/span> 盧秋雲認真想了想,突然道:「張相,要真是這樣,我就不偷了,直接過來拿!」
「拿?怎麼拿?」
盧秋雲呵呵一笑,「張相,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當年有個財主,騙了一家的田契,霸佔了他們家的田產。失去土地的這家人就去告官,結果元廷的狗官根本不主持正義,他說拿不出田契,沒有白紙黑紙,就證明不了那是他的土地,哪怕有鄉親幫忙作證都不行。」
張希孟微微一笑,這事情半點不意外,畢竟在財產爭端上面,白紙黑紙一向最重要,但是如果一直堅持白紙黑紙,連證人證言都不採用,就很有可能讓受害者吃虧,冤屈沒處申訴。
「那你是怎麼辦的?」
「很簡單啊,我就是打聽到地主的兒子要找個先生,我就過去了,一番交談,他就請我住在家裏。隨後我就能光明正大進入書房,拿取一些書籍。那個財主也是個笨蛋,他在書房有個密室,以為誰也不知道。可我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裏面,尺寸不同,密室的大致位置我就知道了。又看了看牆上的痕跡,他經常進出,旁邊都磨出了包漿,還想騙我的眼睛?至於他那個通心八寶鎖,就更難不住我了。」
盧秋雲得意道:「我進去之後,不光拿走了那一份田契,還拿出來了二十幾份。然後我就找來其他失去田畝的人,一起狀告那個財主,求元廷的官給伸冤。」
張希孟點了點頭,「看起來倒是不難,那個元廷的官,肯幫忙?」
「怎麼不肯啊!畢竟我讓那些人拿出一半的田,事成之後,獻給縣官,財主出不了這麼高的價錢,沒法子,只能被法辦了。」盧秋雲對這事很滿意,你不是出錢賄賂縣官嗎,那我也出錢,看誰出得更狠!
讓你們黑吃黑,狗咬狗。
「張相,你這裏比財主家都簡單,連個密室都沒有,那個書櫃雖然上着鎖,但是想開就打開了,這東西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你真該想辦法,把府里從頭到尾,好好拾掇一下。你放心,花不了多少錢的,就算你沒錢,我也能幫你偷啊!」
「你放屁!」
張希孟氣得爆粗口了,「我是窮了點,但也不能靠着偷東西過日子吧?再說了,要修府邸,加強戒備,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應該先制定標準,然後統計所有的官員,最後上報主公,讓主公出錢才對!」
盧秋雲怔了怔,「那,那不是花得更多了?人家關心的就是張相的府邸,我看純粹是浪費錢財。」
「你懂……」張希孟搖頭怒道:「這就是規矩,你別廢話了,還是先揪出賊人吧!」
盧秋雲爽快答應,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已經很明白了,只要找出進入過張希孟書房的人就行了。
果不其然,詢問之後,就發現一個叫尤方的人,他是教朱英書法的,在最近一個月,曾經來張希孟這裏,借過拓本。
以朱英和張希孟的關係,兩家幾乎就是一家人,朱英的老師毫無疑問,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而且他每次過來,拿了什麼書,歸還了什麼書,都有詳細的記錄。
要不是有盧秋雲在,寧可懷疑有人從外面混進來,也不會懷疑到老實巴交的尤方頭上。
「把他先拿了,看看這個東西到底是給誰做事的!」
就在張希孟下令的時候,尤方正在一處精緻的院落里,在他的旁邊,有個嬌滴滴的女人,正在陪着他說笑。
「你上次偷盜的東西,那邊很滿意,你只要再做一次,事成之後,咱們就可以一起走了。」
尤方聽到這話,面色悽苦,忍不住搖頭道:「張相是個精細的人,丟了書稿,不可能不懷疑。要是再讓我去偷,只怕搭上性命的,我,我干不來!我,我要是出了事,你,你怎麼辦?」
女人呵呵一笑,「放心吧,沒事的,這一次不要你偷東西了。」
「那,那幹什麼?」
女人笑吟吟從懷裏取出一個瓶子,放在了尤方面前,打開之後,裏面都是暗色的粉末。
「你只要混進張希孟的書房,把這個東西,抹在他用的茶杯,或者茶壺上,沾了茶垢的地方。任何人都發現不了,張希孟只要喝茶,就會一命嗚呼!」
「什麼?」尤方大驚失色,竟然站了起來,驚恐萬端,「你,你讓我刺殺張相?我,我不干!」
女人還是笑容不減,只是低頭俯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真可憐啊!你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攤上了一個膽小的爹,這可怎麼辦?」
孩子?爹?
尤方怔住了,他傻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對方點了點頭,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徹底炸開了。
良久之後,他顫顫哆嗦,將瓶子抓在了自己手裏!
……
「張相,拱衛司的人已經佈置妥當了。」郭英臉色微紅,不管怎麼說,二次出現了失竊,都是他的罪過。
不過他也有點好消息,要告訴張希孟。
「張士誠王府有人送來了密信,說是願意給咱們提供張士誠的消息,但是他提了幾個條件,第一,他不要任何金錢美色,不要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收買他;第二,他會提供張士誠的打算,還有兵馬調動的消息,但是他不會幹殺人害命的事情,還請體諒。再有,就是當咱們和張士誠兵馬打仗的時候,請務必約束兵馬,不要肆意殺戮俘虜,更不要屠城。」
張希孟幾乎沒有遲疑,直接道:「往後有類似要求的,直接答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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