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貪心不足

    「邵總，吳總，魏總，來，再敬你們一杯。」最靠近山體緩坡區域村子的村長張大志，是個黑胖漢子，未曾說話先笑，笑容親和力很強。

    按照規劃，他這個村子，整體都要劃歸到滑雪場範圍，所有人都要拿錢搬離。

    他的長相很兇，如果不笑，繃着臉，會給人一種讓孩童被嚇得停止啼哭的既視感。

    端着酒杯，敬酒碰杯時，他不管你喝多少，都會『很真誠』的喝一大口，二兩的口杯，裝滿酒，基本上五六口，他就會喝光。

    黑燦燦的面龐，因為喝酒變得黑皮紫紅，大大的眼珠，也有往出鼓的狀態，離得近了看到會覺得挺滲人的。

    邵銳和吳旭應對類似的場合，駕輕就熟，倆人也沒有無恥到非得拿捏這裏的人，儘管還沒有簽訂正式合同，對於投資建造滑雪場這件事，已經敲定了意向合同，現在是他們想要多一點利益，村里鄉里也想要多得到一些，雙方在這些細節上互相拉鋸。

    在一旁的魏濤，很少說話，他不需要故意不搭茬，只需要將自己跟孟曉雨的距離拉近一些，看看手相亦或是互相暖暖手之類的，時不時附耳低語，在旁人的眼中，他們二人就是臭不要臉的旁若無人tiao情。儘管魏總聲名在外，也多多少少會讓人有些覺得名不副實。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領導的眼神示意下，作為衝鋒陷陣的勇士，張大志不介意做這個費力不討好的活兒，我在前面弄得再亂，留有緩衝餘地後面會有人幫着我去收尾。

    「邵總，吳總，我聽說松江要打造一個城市舒適圈，讓省城的居民工作在省城，居住在松江？」

    一句話，給兩人問得一愣，不過這兩位都廝混商場多年，瞬息而至的錯愕隱藏的很快，他們二人都有一個優點，遇到既定發生時的麻煩，從不會在腦子裏有半秒鐘去考慮為什麼發生，而是會瞬間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應對上。

    邵銳胖乎乎的臉笑着：「現在有這麼個提法，具體能不能做得到還不好說，先一步，不光是修建城市快速輕軌列車，我們自身的配套服務，也要有吸引力。」

    吳旭習慣的扶了扶眼鏡，眼皮下耷，刻意為之，比正常眨眼的頻率慢了一些，伴隨着眼皮抬起來，嘴角微微上揚：「如果真能做到，我們的滑雪場也能更方便接待外面的客戶。」

    張大志那親和力爆表的笑容不變，點燃一支煙：「我聽說光是消息出來，老城區和江南區域間的沿江兩岸，地價翻倍的上漲。以後沿江的觀景房肯定房價暴漲，幾位老闆的資金，都會主力放在開發商業住宅方面吧？」

    孟曉雨別看跟魏濤在那膩歪，可注意力卻有一半留在這邊，聞聽此言，很明顯的身體頓了一下，在這方面，她修煉的還不到位，如果她是主角，可能就被人看出來張大志的言語起到作用了。

    邵銳和吳旭都不是那種脾氣火爆仗勢欺人的衙內，不管有沒有那個資本，他們不會那麼愚蠢的用擺平『脾氣惹禍』來消耗祖輩父輩留下的資源，可此刻，感覺到了冒犯。

    邵銳笑着，笑的更燦爛，胖臉擠壓的小眼睛完全眯成一條縫。

    吳旭將眼鏡摘了下來，善於謀定後動的他，借用這樣的方式將火氣壓了下去，就算撕破臉皮了，就算心中有恨有怒想要發泄了，他也不會選擇當面鑼對面鼓這樣愚蠢的方式。

    「怎麼，怕我們沒錢？」年輕，氣盛，魏濤這個工具人，準時上線，在氣氛瞬間凝固時，他打破了這份尷尬。

    鄉里的趙副職也配合着，讓氣氛不緊張，三十出頭的他，不太像是在鄉下負責具體工作的，更像是一些大機關單位裏面當個小頭目的，乾淨利落的裝扮，白白淨淨。

    「怎麼可能，幾位的實力母庸置疑，我想張村長的意思是，不知道幾位在這樣的大機遇面前，是否還有心思弄一個小小偏遠的滑雪場呢？」

    關鍵時刻充當工具人之後，魏濤呵呵一笑，手放在煙盒上，要說各種場合，香煙的作用早已被更廣泛的拓展開。

    孟曉雨第一時間從煙盒裏衝出一支煙，叼在自己唇間，點燃，吸了一口，將煙蒂上沾染着自己口紅印的香煙，遞到魏濤的嘴邊，兩人這樣的舉動，也讓桌上重新出現了不懷好意的笑聲，剛剛那樣來自於雙方試探後的凝固氣氛也被打散。

    「孟經理，你這可不能厚此薄彼。」張大志笑着，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豬哥樣，這在鄉下算不得什麼影響形象，至於這是他家，家裏黃臉婆做完飯都沒資格進屋上桌這件事，不在此刻的考慮範圍。

    孟曉雨在這方面完全沒有端着架着的意思，同樣點了一支煙，遞給張大志，對方哈哈一笑，話題從剛才的沉重轉移開來，每一個人的臉上也都重新浮現出輕鬆的表情。

    這樣的一次試探過後，明知道可能要點燃爆炸，誰也不會再去觸這個霉頭，很顯然當下雙方誰也沒有真正想好一旦撕破臉皮如何處理，就只能是互相留一點時間，話茬是提出來了，各自考量，再去商量。

    一旦涉及到錢，每一個人的神經都崩得很緊，這又不是一點點錢，涉及三個公司，幾個村子，吃喝陪同玩都沒問題，態度方面拿你當祖宗供着也沒問題，別出現錢的問題，不然張大志這樣的態度，還是好的，真的讓這裏的人覺得自己吃虧了吃大虧了，刁民這個詞彙不是伴隨着脾性，而是存在於翻身之間的利益，才有可能真正爆發。

    這頓飯吃到這裏，之後的幾十分鐘，依舊談笑風生卻已經沒滋沒味，散場之後，趙副職和張大志的邀請談不到誠心誠意，邵銳等人也不可能留下來再去窮山僻壤的玩樂。

    回程的路上，邵銳和吳旭就上了魏濤的車，這時候孟曉雨的存在誰也沒心思調侃玩鬧。

    要錢。多要錢。

    這是個不爭事實，三人要討論的，是怎麼應對。

    吳旭摘掉眼鏡，捏着鼻樑，話語之中透着一股子冷意：「不行就撤，前期不過給鎮小學翻修了一下校舍，那點錢不算什麼，就當是這段時間的吃喝消費了，咱不虧欠他們的。」

    張大志的試探，看得出來激怒了吳旭，他撤梯子是一點不猶豫，雖說有舒適區城市的未來發展規劃，但也卻如張大志所言那樣，有更多的錢，去做房地產好不好，那才是一本萬利，搞旅遊，收效慢，也就是投資小他才願意玩，不然早就撤了。

    現在對方還想要貪婪的多要一點才肯合作，吳旭不是嚇唬誰，車內三個人，也不存在說一些氣話，他內心確實也是這麼想的。

    「就算要搞，可選擇的地方也很多，大不了多花幾個，將山體作為雪道的天然優勢，以人工補平。」搞了一段時間的調研，吳旭對滑雪場的事情也算是小半個專家，有錢底氣硬，『盛世江南』讓他賺到了錢，這可不是當初當二道販子賣給魏濤的土地，那個看似他過了一手沒少拿錢，實則方方面面打點一下，沒剩下什麼，他只是背負了一個賺錢人的名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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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實打實的搞開發賺錢，現在每天上午，他都會到售樓處去一趟，都會跟銷售經理宋梓瑤聊一聊，昨天賣了幾套之類的，做到心中有數，房子還沒封頂呢，按照投資實際數字計算，不算上貸款銀行利益的消耗，現在他們早已經回本了，每賣出一套房子，都可以按照比例去核算自己賺多少錢了。

    一旁的邵銳手裏拿着一支煙，在那敲打，儘管魏濤說了隨便抽，他還是尊重魏濤的一些習慣，他抽煙，但不喜歡在車裏抽煙，不止是在自己車裏，坐別人車子也不會抽，很討厭順着車窗彈煙灰一旦沒有彈到外面飄入車中的感覺，就感覺無比的髒。

    身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習慣，跑長途，車裏有煙灰缸，開車天窗，他也不抽，古怪的感覺這樣會髒兮兮的，不止是車裏，身上也會被煙灰沾染。

    拿着煙，在手裏把玩，噠噠的敲打着車門，讓煙墩的更加緊實，以這樣的小動作行為，給思緒增加一點節拍提高活躍度。很多人在想事情的時候，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習慣，是否真的會提升思緒的活躍度則沒有準確數據支持。

    「讓孟曉雨帶着人，再去談一次，不行，就算了。」邵銳看着魏濤，又看了看吳旭，兩人思緒片刻，差不多是同時點頭，對這件事予以認可。

    回來之後，吳旭還讓人盯着這邊，而魏濤，根本沒在這件事上付出哪怕再多一點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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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濤不得不專門抽調出來幾個人，開始對接財務方面的事情，好在跟兄弟傳媒取得了合作，對外的事情完全不用他去操心安排人處理，只需要最終的財務報表，審核確認，雙方認可，之後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