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卡莫迪的神

    織霧女王的體型過於龐大，遠超幻想空間剩餘容量。

    迪安忍痛清理掉大部分低級素材騰出空間，隨後收割了巨獸最精華的部分：汽車大小的一枚心臟、幾顆三角形白牙、一段淡金色脊椎骨、一條充滿彈性的觸鬚，一塊堅韌的石板灰色皮膚。

    十分鐘，地上躺着的巨獸被開膛破肚整齊地分割成數塊，引燃。

    一簇簇巨大的火焰、伴隨着焦糊味、烤肉味兒沖天而起。

    屹立在迪安身後的白金巨人，隨即向下凝聚成一團柔和的金光，逐漸縮回體內。

    懸空的戰斧咔嚓咔嚓解體成一把把閃耀的武器，魚群般歡快地回歸幻想空間。

    迪安獨自走進迷霧，順着感知中淺灘的方位，繞開地上一道道可怕的皸裂，走向警局。

    同時審視系統中記錄，復盤這場與織霧女王的激烈戰鬥。

    這傢伙不愧是曾經的6級霸主，短短几分鐘就把一座方圓數平方公里的小鎮摧毀了大半，如果放開手腳，毀滅一座城市也輕而易舉。

    若非世界壓制了它大部分實力，迪安根本沒辦法殺死它，頂多靠着星辰箭造成一點小小的傷害。

    但同理，這頭怪物無法重創迪安。

    這次的戰鬥證明，除非對手實力絕對碾壓他，或者同樣掌握空間能力，否則迪安只需發動lv2的技藝，躲在虛空裏，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可以無限地在虛空和現實世界間穿梭、變換方位，遠程打游擊耗死對手。

    虛空就是最強防禦和最靈活的堡壘。

    接下來盤點收穫。

    「果然，獵殺高屬性的怪物，才是實力提升的最快途徑。」

    格鬥升級到lv6，一共提供了1.5的近戰屬性，擊殺巨獸後汲取到4點，

    兩者疊加共計5.5，迪安的生命強度因此大幅度躍升，生命能量爆發的巔峰力量，從戰鬥之前接近80噸，推進到了到了135噸。

    生命升華後，爆發力翻倍達到270噸。

    此外，隨着近戰屬性增長，升華持續時間也從最初的10秒提高到20秒，並且只需要通過肢體接觸不斷汲取敵人生命之力補充消耗，升華狀態將一直持續。

    新增的格鬥·破壞形態迪安也體驗了一遍，不僅賦予他巨化的白金之軀與大怪獸角力，更將生命強度再次翻倍。

    所以迪安如今三重合一極限狀態，爆發力達到了270*2（生命能量）+70（肉體之力）+100（念力）=710噸，相比於戰鬥前的300噸，翻了一倍還多，向曾經定下的目標大幅度邁進。

    更使他碾壓織霧女王，把對方壓在地上暴打得絕望哀嚎。

    還有個意外之喜，「苦難主宰」專長汲取到這頭巨獸瀕死掙扎時釋放的海量負面情緒，轉化出了1點的自由屬性，加上之前的積累，儲存屬性達到了1.6。

    目前。

    體魄：25.3→27.8

    力量：23.3→25.8

    靈敏：22.6→23.1

    感知：23

    精神：27.8

    意志：26

    ……

    近戰屬性大幅度提升需要花點時間適應和消化，迪安心念一動，把屬性點上了最弱的感知——

    感知：23→23.8。

    一股清風拂過五官和皮膚，鼻子間植物的清香和血腥氣越發濃重。

    迪安原本只能看到十幾、二十米範圍的視野瞬間提升到了30米，迷霧對他的感知壓制變弱。

    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增強，迪安心血來潮地看向頭頂方向，一縷縷淡灰色能量束順着巨獸燃燒的屍體和煙火飄向天空，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存在吞噬。

    迪安又聯想到斬殺巨獸時，被奪走的一部分巨獸靈魂。

    心中升騰起強烈的疑惑——

    到底是什麼在壓制這些從異世界入侵地球的超自然怪物，比如地獄大祭司、織霧女王，把它們的實力牢牢限制在6級以下？

    又是誰在無聲無息地掠奪它們死後的部分生命能量和靈魂？

    感知的提升讓迪安產生一種超然的直覺——這兩種答案與這個超自然世界的終極秘密有關。

    ……

    迪安沒來能思考出個所以然，眼前不遠，淡淡的光線浮動起來。

    他回到了警局，這座一層的建築牆壁和天花板上裂開了無數縫隙，但整體保持完整，頑強屹立在一堆廢墟中。

    迪安進入大門，召回監視人群的淺灘，就發現大家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波。

    摔得鼻青臉腫的警長和鎮民們在右側大廳里，為地震中受傷的同伴包紮、療傷。

    卡莫迪太太、頭上腫起一個包昏迷的梅迪納夫人，大衛、露西亞一家人聚在左邊門口，緊張地看向牆角的肖恩。

    肖恩就像是遭受到了沉重的心靈打擊，茫然地垂下眼睛，處於一種迷幻的黯然中。

    「肯尼先生，你知道剛才外邊的地震是怎麼回事嗎？」大衛·德雷頓見到迪安頓時像是見到主心骨，靠了過來，

    「迷霧中的巨獸怪物在發瘋，」迪安聳了聳肩，「但無需擔心，它們已經離開了，大家暫時安全。」

    畫家鬆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肖恩問，「對了，你好像從沒提過，你這位同事不是人？」

    肖恩暴露了真身？

    迪安頓時對警局內的一切變化瞭然於心。

    「那你現在知道了，不只是他，我也不算是人，我甚至不是什麼日報的記者。」迪安眨了眨眼睛，大畫家一臉茫然。

    「人或者怪物又何妨，人心還不如怪物純粹，尤其是虔誠地侍奉神靈的時候。」卡莫迪露出爛牙接過話頭，看向迪安的黑眼圈中充滿熱誠，「年輕人，這一趟外出收穫不小吧，找到我需要的兩頭祭品了嗎？」

    「稍等，東西在外邊，待會兒移交給你，」迪安穩住卡莫迪，走過去扶起了肖恩，「這麼點打擊就受不了，還想通過米甸的試煉，回去見你的艾蕾娜？」

    「抱歉，夥計，我心裏難受…」肖恩起身，後背靠緊牆壁，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種對未來的惶恐以及自嘲，「我沒認清我是個怪物的事實，我還有點不該有的期待。」

    「而且那奇怪的聲音又往耳朵里鑽，米甸、東皮斯里弗，北德威爾，離我越來越近…呼喚我過去。」

    「以後你會習慣。」迪安思考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一掃幾人，掃過比利、婉達幾個孩子時，凌厲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點，「幾位，做好準備，我馬上送你們去波特蘭，至於別的人，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肖恩看向警長那群人慾言又止，但想到之前人群對他嫌棄厭惡的眼神，終究沒開口求情。

    大衛和摟着比利的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糾結片刻咬牙點頭，「我們受夠了這該死的怪物和地震，我們願意離開。」

    「跟我出來。」

    「等等，真不能帶巴蒂一起走？」露西亞不舍地看了天花板下漂浮的幽靈，剛才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中，對方拼死保護，她和兩個孩子才能毫髮無傷。

    「伱們必須離開。」大衛這時站出來，盯着露西亞，「如果我成了巴蒂，我也希望妻子兒女一切安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為此我願意付出所有，這是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責任。」

    露西亞看了眼懵懂地玩弄着她頭髮的維克多，鼻子裏發出一道哽咽，點頭，

    「我們離開。」

    幽靈烏黑的眼睛中多出了一絲欣慰，衝上來用桌布般白而輕盈的身體罩住三個家人，任由她們在自己冰冷的懷裏啜泣。

    不遠處的警長一群人目睹此景又驚奇地感嘆起來。

    迪安不想再搭理這群鎮民，帶着一隊人離開了警局，進入不遠處一片迷霧。

    迪安用一段麻繩連住自己和七個「乘客」腰間，念力拖着他們鑽進虛空。

    眾人就仿佛穿過了一段陰暗狹窄、空氣停滯、異常沉悶的走廊。

    當黑暗消失，他們看到一片晶瑩剔透的結冰溪流、直插天際的松樹林、和白雪皚皚的大地，抬頭，漆黑夜空中稀疏的星辰閃爍着微光。

    那困擾他們大晚上，縈繞不散的迷霧徹底散去，

    「上帝保佑，我們逃出來了！」

    大衛摟住斯黛芬和比利，狂親了兩口，

    而露西亞一左一右抱住兩個孩子失聲痛哭起來，從今天起，她永遠失去了丈夫。

    只有梅迪納夫人背靠着一棵松樹酣睡，鼻息輕盈地打起了鼾，毫無知覺就度過了難關。

    「好了幾位，這是波特蘭西邊的郊外，距離市區不過五公里，順着馬路就能抵達一家汽車旅館。」迪安拍了拍手吸引幾人的注意力，「身上有錢嗎？」

    大衛從懷裏掏出一個錢包點頭，眼神恍惚了一下，「你怎麼做到的？橋墩鎮距離波特蘭上百公里…這才一秒鐘，上帝也做不到。」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被政府抓走拷問，就別向任何人提起我和肖恩，把我們徹底忘掉。」

    迪安的話音落就漫遊離開。

    幾人眼前一花失去了他的蹤影，只覺得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場不真實的噩夢，但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

    解決後顧之憂。

    迪安返回迷霧找到了幽靈巴蒂，「你的妻子兒女已經安全了，等會兒帶我去找馬爾莎？」

    幽靈飄在天空中沖他點頭。

    隨後迪安轉向提着一個手電筒的卡莫迪，把她領到了兩具拖車般巨大的肉餅附近，

    「這是你要的祭品，兩隻蜘蛛龍蝦，」

    卡莫迪繞着屍體轉了兩圈伸手摩挲了幾下血肉爛糊的甲殼，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一種發現寶藏般的驚喜，「你怎麼做到的，把如此龐大的怪物碾成肉糜？」

    「某種巨獸誤傷了它們，我撿了現成的。」迪安隨口解釋了一句，又問，「我兌現了承諾，現在輪到你了，瑟倫特符文呢？」

    「我雖然不算是什麼好人，但說話算數。」卡莫迪雙眼炯炯放光，張開了粗糙乾裂的嘴巴，而枯槁如雞爪的右手直接伸進口腔里一陣摸索。

    就好似一位惡魔牙醫在暴力地拔牙，看得迪安直皺眉，連肖恩也從之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盯着這個舉止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太太。

    咕嚕咔嚓。

    她在自家嘴巴里摸索了兩分鐘之後，把沾滿血紅唾沫、濕漉漉臭烘烘的手收了回來，掌心一攤就露出了一塊捲起來的，火柴棍大小，枯黃濕透的羊皮紙。

    「這是你的報酬，一枚瑟倫特符文，好好鑽研，把它牢記於心。這是神明的獎賞。」

    卡莫迪滿臉虔誠狂熱。

    迪安擰緊眉頭，發動念力捲起羊皮紙舒展開來。

    羊皮紙鋪開後像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黃色a4紙，周圍一圈畫滿了成千上萬細密的字母和單詞，迪安晃眼一瞧，都不像是普通的英文，而類似於他有過幾面之緣的古代拉丁文，詞義晦澀難懂。

    而這黑色浪潮般無窮盡的字母中央，圍繞着一枚巨大的黑色符文，其形狀就像是三對由上至下並列黑色翅膀。

    六翼。

    而每一翼上都分佈着形態各異的柔亮羽毛，形成一種大體對稱，又存在無數細微差異的奇特美感。

    迪安眼睛也不敢眨地繼續觀察，他好像出現了錯覺，看到這六翼狀符文上的無數羽毛在輕微地律動着，揮灑出一圈圈的黑光，活物一般躍出羊皮紙。

    來到現實世界。

    被黑光波及的地方，光線一黯，仿佛被某種莫測的力量消融。

    地面的塵埃不受控制地顫動，升到半空。

    空氣泛起一種遠超凜冬的寒意，凍結了周圍緩緩緩緩蠕動的霧氣，凍結了風和時間。

    只剩下迪安、肖恩、卡莫迪，以及天空中盤旋的幽靈，直勾勾盯着符文。

    咔嚓——

    迪安恍然間渾身一震，心臟像是裂開一條口子，在強大的意志管理下，許久不曾體驗的慌亂情緒奔涌而出。

    他明明沒抬頭，卻清楚感覺到頭頂濃霧紛紛向着兩側謙卑地分開，露出漆黑如墨的天空。

    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

    烈焰在其中翻滾，刺鼻的硫磺游弋而出，半隻巨大無朋的漆黑眼球鑽出火光，骨碌碌轉動着，朝着羊皮紙前的眾人投來一瞥。

    猶如神祇俯瞰眾生，傲慢、冷漠，襯得整片天空無比渺小。

    啪嗒！

    迪安猛地合攏了羊皮紙。

    巨目遁去，分開的迷霧閉合，氣流涌動。

    所有異狀消失。

    肖恩渾身大汗地癱軟在地，臉色帶着病態的暈紅，就好似經歷了一場極度艱難的戰鬥。

    幽靈精疲力竭地落到地上，像塊浸滿水的桌布一樣攤開。

    迪安一手捏住了羊皮紙，另一手拽住了老太太的衣領，「你給我的到底是什麼？」

    「哈哈，你看到它了嗎，」卡莫迪見狀反而發出母雞般邪惡尖銳的笑聲，「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瑟倫特符文！」

    「符文？」迪安目光如劍地盯着卡莫迪的眼睛，「我只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邪惡，它怎麼克制夜行種和地獄修士？」

    「我從沒說過瑟倫特符文蘊含着光明和正義的力量。」卡莫迪目光坦然地回應迪安，老臉上閃過一絲驕傲和榮幸的紅光，「混沌和黑暗的力量同樣能戰勝邪惡。我獵魔人先祖，便借用這股力量來消滅邪惡！」

    混沌和黑暗戰勝邪惡，迪安眼皮跳了跳，「借用誰的力量？」

    「另一位比巴弗滅和利維坦位格更高的神，吾主。你們該調查過吧，『獸』之主(巴弗滅)、地獄領主(利維坦)代表了第二原罪『嫉妒』，意即因為不能滿足與上帝平起平坐的欲望而產生的罪惡，乃是世間最惡的敵基督。」（302章）

    「我的神明的權能，更在嫉妒之上。」

    卡莫迪滿臉崇敬，一字一句地說，

    「在過去，無數愚昧的凡人，稱呼祂為，傲慢。」

    嫉妒的利維坦、巴弗滅。

    傲慢？

    迪安腦海中閃過了前世今生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路西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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