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養

    在外身份尊貴，無人能耗他們，於是世家內自然產生不少內耗，令其中之人痛不欲生。

    人們多知道讓他們痛不欲生的玩意大多沒什麼意義價值，不過還是沒什麼反抗，只任由痛苦蔓延，無人越雷池一步。

    痛苦沒法讓人奮起反抗。如果沒有確切的其他路線作為替代方案，沒什麼人會貿然鋌而走險。人本質上是不願獨自冒險的。

    種種條件共同作用，世家中衍生出一茬茬新的不願繼續墮落的組織。

    這世家可沒有半點開拓精神，雖然外人忌憚他們的直達飛升的技術積累，但他們作為如此徹底的守墓人，自始至終再沒有半點進步可言。

    精神渙散，注意力無法集中，好像失了魂一般的最早一代守墓人非常普通地聚集在一起，他們身份最高，但卻並沒有對重組秩序作出任何貢獻。他們只是單純地擁有距離飛升最近的修為，擁有最完整的頂層切片記憶，因此作為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最主要的還是象徵意義。

    這些人之下有不少狐假虎威的各級子嗣，在失去相應的家長之後自發組織，重掌大權。他們形成各自的小團體，通過自己所能掌控的利益與力量維持地位，在眾多組織中取得主導地位。

    頂層切片自然沒有失去不死的能力，因此他們的整體架構遲遲沒有發生劇變，整體的競爭格局自一開始之後就沒有發生過什麼明顯的變化。

    老而不死是為賊。下面的人們異常內耗與競爭，與他們脫不開關係。好在他們的停滯削弱了他們的權威性，挑戰他們權威的人一茬茬往出長。

    激進的成不了事，相對隱蔽的則能趁亂發展起來。整個架構搖搖欲墜，如果不是掌權者一直沒死，早該改朝換代了。

    他們的整體結構明顯展現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不同於影子政府，他們最正統的掌權者控制力不足，只有壓倒性的武力維持自己的權威，至於具體的行政能力基本上等同於沒有，下面的人們各自形成小團體各自為政，也算是給他們的疊代發展留下了道路。

    如此看來，外面的衍生物們胡作非為的狀態與他們其實也沒差多少，文化不兼容的威懾自然沒什麼效果。

    結構鬆散，亂象橫生。驅動他們不斷擴展生存空間的很可能是切實的擺脫最後控制力的需求，這一個個小團體不是不想像外人一樣靠人命來永絕後患，只是生存空間不夠大，秩序崩潰得不夠徹底。

    生存空間擴展到足夠大一事遙遙無期，想要解決眼下切實的問題，還是得另闢蹊徑。就比如他們現在擴展如此之慢，主要還是驅散這些衍生產物的裝置沒那麼好部署，因為他們的信任體系需要將危險的衍生產物都排除在外，因此擴展速度才不盡人意。

    那麼反過來想，如果他們根本擋不住衍生物偷渡，相應的信任體系完全不成立，那他們不就有理由隨意搬遷，瞬間取得整個頂層切片的擴展自由。

    如此設想起源於他們對這種隔離裝置被公佈的成本的不信任。他們有理由懷疑相關部分沆瀣一氣，漫天要價，實際上他們完全可以更方便地完成隔離帶的部署。

    既然相應的知識被嚴格限制起來，完全不允許在這方面創新，那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破壞這種人與人之間的互信，讓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這些衍生產物納入自己麾下，也算是讓他們可以自由擴展到限制孤島以外。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不覺得這麼搞算是壞了事，反正本來就夠千瘡百孔了，不破不立，再破一點萬一反而突破危局了呢。

    因為這個，他們有意出去試圖與這些衍生的野人接觸，以求研究出能讓野人穿過隔離帶的辦法。

    在初期設施不完善的時候，小孩都可能因為一時照管不到而跑到外面，接觸到外面危險的野人，而發展到現在，野人們開始自然內部發展，出現不依附於世家的定居點，想要一出去就碰到野人可沒那麼簡單。

    不過好歹他們是找到了能夠讓他們自己穿過隔離帶的方法。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極為不易。

    為了維持他們的權力，讓他們能從權力鬥爭中分出神來，控制力不夠的世家組織一直在阻止各種能推動發展變化的要素在旗下的人們之間流轉。

    在如此學習內容影響，交流方式影響，存儲方式影響以及交通方式影響等多維度的全面打壓下，世家裏的人雖然相對那些野人來說看起來知識淵博，但加上各種紙上談兵與傳播阻斷的影響，想要做成任何事基本上都是難如登天。

    人只是動物，其認知能力是有極限的。這也是最終他們修煉全知修煉到走向飛升的原因。縱使一切皆有可能，他們也往往受到各種亂七八糟的限制，以至於諸事不順。

    飛升太遙遠了，只有成績最驚人的一部分人能夠通過選拔，成為修煉全知至飛升的那一批人之一。

    飛升成功就不再是人，飛升失敗就變成與資格最老的守墓人中的一員，被圈養起來。橫豎也沒什麼問題，因此在學堂中名列前茅也是不少人心中最不偏不倚的道路。

    在各方限制的壓制下，想要研究出什麼可以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時將其中一員升入圈養範圍內就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說起來合理，但是進入圈養範圍內之後認知能力下降程度若是不夠，想要看出來實在是再簡單不過。如果裝傻露出破綻，免不了被找上門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都是有人被安插進來使用全知接口謀逆，不過也有一些例外。

    正常教出來的人是不知道能有效對付正常人的法術的，因此面對世家那邊搜捕謀逆者的人，他們往往束手無策。而如果他們要抓的人明顯同那些守墓人一樣沒有受到他們戰鬥力抑制的影響，動動手指就能把他們扔出圈養區，那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