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禍而得福

    「狄……狄大人，這孩子，不會有事吧？」

    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躺着一個長相頗為樸實、膚色略黑、渾身被白布包得猶如粽子一般的少年，正是陳峰。樂筆趣 m.lebiqu.com其雙目緊閉，眉頭緊皺，呼吸時重時輕，氣息極為不穩。

    出言者，是一個着粗布碎花衣衫、頭上挽着髮髻、膚色白皙、模樣略顯清秀的少婦，正是陳峰的母親。想起兒子剛被抱回家衣衫破爛不堪，渾身被劈得焦黑潰爛、血肉模糊的模樣，眼見其許久未醒，陳母擔憂不已。

    沒等人回答，她的眼淚已經忍不住再次自眼眶中滴落。

    而陳峰的父親，一個長得面相頗為憨厚，膚色黝黑，個頭不高，體型偏瘦的漢子，則在一邊咳嗽不停，一邊輕撫安慰妻子，同時面帶期冀地看着屋中那身材壯碩、面相堅毅的漢子。

    「根據我的判斷，他的生命體徵一切正常，傷得並不是很重，只是一根肋骨裂開了，外皮筋肉和經脈骨骼有些受損，我已用藥進行裹敷，應該並無大礙！」一道渾厚聲音自壯碩漢子口中發出，正是小晶的舅舅狄龍。

    在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美麗無雙，同樣少婦模樣打扮的女子，以及一個身着淡綠色衣裙、滿臉皆焦急之色、淚珠一直在眼中打轉的可愛小姑娘。這是小晶和她的母親。

    「只不過，他可能是被嚇到了，所以一時才沒有醒過來。估計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二位放心，我一定設法治好他。」狄龍眼見身邊四人均是焦急異常，只得出言安慰他們。

    實際上，他並無太大把握。他可是親眼看到陳峰被帶着金色光芒的雷電給劈中的。而且，陳峰體內的情況，較他所說可要嚴重得多，可以說是亂了套了！

    那粗長的金色雷電，別說劈中一個修為孱弱的十三歲少年了，就算劈在他身上，他也鐵定承受不住。

    原本他以為陳峰會被直接劈成飛灰，可在雷電消失後，他卻發現少年受傷雖重，可竟然沒死，原本臉上還時時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此刻卻是安靜了下來，似是直接沉睡過去了一般。

    此番異狀，讓他極為震驚，百思不解。

    ……

    冥冥中，陳峰似乎聽到了父母的呼喚聲，可他感覺渾身疼痛，怎麼也睜不開眼，更張不開嘴，甚至連身體都無法動彈一下。

    不過，他知道，他的魂魄確實已經回歸本體之中。

    只不過，他的所有意識，仍聚於泥丸宮中，且沉浸在那特殊的音律中，一直還無法順利醒轉。

    ……

    「龍音訣是天道之音，是大道之音。世間萬能、萬靈、萬法，皆有其音。音律無界壁，音律可穿越任何天地、任何空間，可以在時間中延續。習煉龍音訣，體內煉化出萬相本源之氣——龍氣。以龍氣為橋，可與天地更好相融相通……」

    此似乎是關於龍音訣的介紹，說得玄而又玄。這是他聽了一段音律後，腦中突然冒出的一段話。話音熟悉，乃是陳峰之前見過的名為玄石的老者。只可惜，其說完後立時消失，陳峰無法與之進一步溝通。

    這段話聽起來牛哄哄的，可陳峰根本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進行修煉。

    那金光閃耀的巨蛋，在釋放出一大段音律後，早已經飄然而起，落到了中間的台階之上。而且，不再往外散發任何金光，仿若是一個金色的蛋形雕塑一般。

    不明所以之下，陳峰想要再去碰觸一下，結果發現亦不可得。因為，他發現他根本無法登上那些飄渺的玉階。

    嘗試無果後，陳峰遂就地盤坐在靈魂聖殿門玉階之前，以靈魂之體，開始苦煉起來。

    說來奇妙，儘管此刻只是靈魂之體，可陳峰卻感覺如自己本體一般，各種感覺清晰無比，亦真實無比，仿若是他本人直接坐在這裏修煉一般。

    無人教導，他弄不清楚，這部特殊的龍音訣心法，是否必須要以靈魂之體的狀態進行修煉，而且只能在他的泥丸宮進行。但他既然已經是處於這種狀態了，便想趁熱打鐵，先嘗試一番，實在不行時再另想他法。

    不得不說，龍音訣的旋律聽着容易，可這發聲和特有的韻調學起來真難。如果依照平常說話或哼歌的正常發音，根本無法進行模仿，完全不成其調，找不到那種韻味。

    聽了三遍，就能完全記住這般複雜的音律，陳峰可以肯定，這顯然不是他自己身具音樂天賦的原因，應該是此一法訣的特殊或老者的神秘手段所致。

    說起來，小晶妹妹經常會哼唱一些不知名的美妙歌曲，那是小晶母親教給她的。興之所至時，她也讓陳峰跟着她學。可陳峰根本不是那塊料，典型的五音不全。

    連那般優美動人、簡單易學的歌曲，他唱起來都那般為難，更何況如今這有些奇腔怪調和特殊音韻的神秘音律了。

    好吧，那也得學。名為玄石的神秘老者不是告訴他了嗎？必須學，學會了能得到莫大好處。從口訣中看，似乎是能修到一種名為龍氣的神秘能量，應該會是極為地厲害。

    嗯，竟說他是湊數的，他非得給自己爭一口氣不可。

    腦中旋律一直在不斷地迴蕩，讓他可以有機會一遍遍地嘗試。

    長舒一口氣，慢慢排空心中雜念，陳峰開始專注於音律之中，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跟着模仿，去感受其中的韻味，體會個中的奧妙，不畏其難。

    一遍、二遍、三遍……十遍……二十遍……

    終於，就在陳峰恨自己笨恨得牙根痒痒，差點要將自己的靈魂之體自虐一番時，他總算是找到了一點模糊的感覺，學會了一點發聲的方法，從口中順利吟唱出了前幾個音符。

    總算是有了點安慰獎。

    只不過，這幾個音剛有模有樣地學出口，陳峰立馬就苦了臉，小臉憋得通紅，劇烈地咳嗽起來，剛剛找到的感覺立馬被打斷了。

    好難受！這什麼發音路子呀！竟然需要讓氣息在全身各處已經打通的經脈中運氣一遍，在幾乎耗盡之時，方才打開喉嚨，緩緩吐氣往外發音。而且，還要聽起來相對渾厚悠揚，而不是那種刺耳的尖利喊叫。而且，只能是一口氣息才行，中間不能喘息換氣。

    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學的時候，只是感覺彆扭，還沒覺得特別難受，但幾個音符連起來，那種難受的感覺頓時被放大數倍。

    陳峰感覺，如果自己將全部音符發完的時間再晚上一息，只怕就立即把自己給憋死了。痛苦呀！還不知道學會了能有什麼好處，能否圓自己的補天人夢，這罪可就先遭上了。

    學錯了嗎？沒錯，剛剛發出的那幾個音，與自己之前聽到的和腦海中迴蕩的基本一致，除了略微難聽點，音調什麼的完全沒錯。

    莫名其妙地進入莫名空間，莫名其妙地遇到莫名老者，又莫名其妙得到莫名心法，學起來卻又如此莫名其妙地難受！這種莫名其妙的複雜感覺，令陳峰大為不爽。

    可對這各種不爽，陳峰卻沒有抱怨，而是一直咬牙堅持。冥冥中他有感覺，這應該是一個翻身之機，錯過了他會後悔終生。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不管在哪裏停頓下來，就從頭開始。不知道反覆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吟誦了多久，陳峰感覺自己即便是以靈魂之體，亦有些胸悶氣短，憋得極為難受。

    而且，他感覺再這樣練下去，自己非崩潰不可。他甚至覺得，這音律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對，專門給他難受，為什麼每句都要到他的臨界點上，讓他有種即將憋死的感覺，然後偏偏又讓他喘過氣來。句子短時，憋氣憋得要死，句子長時，陳峰本來以為真能直接憋死了，自己肯定練不下來，結果發現，竟然還能練會，而且還是同樣臨界點的感覺，每次都只差一絲。

    似乎無論句子長短，都要刻意使他的難受達到最大化，次次都像是要他的命——假如靈魂之體也能夠被憋死的話！

    記得初次練功，找到氣感之時，他全身極為燥熱，麻癢難當。過了好一陣子這種感覺才消失。可與眼下相這種每次都極近憋死的感覺相比，熱和癢難受感覺，簡單不算什麼了。

    陳峰哭着臉，繼續自虐着。好在，打小吃苦受屈，他的忍耐力，遠勝常人。

    為了不再輕易受欺，為了救治父親之傷，更為了他的補天人夢，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