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妖魅出沒,以色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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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無情,緣起則聚,緣滅則散。讀字閣 www.duzige.com」
「你本是門中的年輕俊彥,但可惜錯過了機緣,所以下山去吧。俗世紅塵,萬家燈火,可能有一線天機。」
「記住,那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
趙國,江州府,茂縣地界。
十二月,有雪。
一片鵝毛雪花飄落,落在陳留白的眉頭上。
那一雙眉濃黑,修長如出鞘的劍。
劍眉下一對眸子佈滿血絲,高挺的鼻子,和緊抿着的唇。
這是一張很年輕很耐看卻疲憊不堪的臉。
竹杖草鞋,背負鐵劍。
他已經走過了漫長的旅途,現如今,正在大雪飄落的官道上踽踽獨行。
算起來,來到這方陌生而廣袤的異世界已經足足二十年:
從年少時的意氣風發,上山修仙求道,到現在被掃地出門,落寞失意,所走過的路程恍若兜了一個並不算大的圈子,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風雪越來越大,陳留白戴上斗笠,伸手拉起脖子間的青色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眸。
抬頭張望,尋找可以躲風避雪的地方。
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好不容易路旁出現驛亭,卻由於得不到妥善的維護修葺,皆已損壞崩塌,成為了一堆廢墟。
近年來趙國政務蔽敗,時局動盪,衰落得厲害,已經表現出了王朝末年的景象。
得得得!
馬蹄聲響,一輛馬車衝破風雪而來。
經過陳留白身邊時,馬車停頓,車帘子掀開,露出一張嬌媚的容顏:「這位少俠,風雪寒冷,何不上車來,讓奴家載你一程?」
陳留白瞥她一眼:「孤男寡女,恐怕不便。」
女子笑道:「風雪如刀,行路艱難,江湖兒女,何必在意那些小節?」
「說得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留白伸腿邁步,登上了馬車。
車內不算寬闊,放着一盆炭火,一團熱氣瀰漫着,讓人感到了溫暖。
女子正靠着炭火坐着,雙目含情,身段嬌嬈,讓人一看,便捨不得挪開目光。
她起身來,笑盈盈道:「少俠,奴家這有一壺佳釀,且熱一熱,你我共飲,以驅風寒。」
「好。」
陳留白目光沉靜,如同天上的星子。
噼啪!
馬車在行駛過程中可能碰到了石塊,猛地一個顛簸。
女子猝不及防,站立不穩,整個人兒就朝陳留白那邊倒了過來。
陳留白伸手,溫軟滿懷:「小姐,小心些。」
女子做受驚狀,豐腴的身子不住地蹭着:「多謝少俠……你?」
下一刻,嬌膩聲變成了怒吼。
陳留白一拳重重地砸在她的臉上,把那美艷精緻的五官都砸得七歪八扭了。
但詭異的是,竟沒半點血跡流淌出來。
女子身形驀然扭轉,宛如一條滑膩的蛇,瞬間掙脫,嗖的,就竄出了馬車,遁逃而去。
陳留白追出,只看到對方的身形化為黑點,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跑得真快!
他不禁眉頭一皺,以此獠的火候,按理不可能掌握如此高明的遁術。
回頭去看那輛馬車,以及車夫,赫然都是用紙紮成的玩意。當失去了加持,立刻四分五裂,成為廢紙。
「妖魅出沒,以色害人,這世道,變得越來越不堪了……」
陳留白嘴裏喃喃地說了句,邁開大步,繼續前行。
到了暮晚時分,在官道前頭終於看到一座品相相對齊整的長亭。
五里短亭,十里長亭,長亭的出現,意味着進入到茂縣的城郊外。
只是天色已晚,此時城門已然關閉,進不去了,唯有在城外過一夜,明早再入城。
這長亭內有火光燃起,走近去,見到裏頭有人在生火取暖。
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棉袍,文質彬彬的模樣,像是個窮書生;女的年輕貌美,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態,叫人憐惜。
聽到腳步聲,窮書生很警惕地抬頭張望,手中還拿起一根枯枝,用作武器。
陳留白進入亭內,取下斗笠,抖掉上面的落雪;又跺一跺腳,他只穿着草鞋,雙腳凍得有些發紅。
借着火光看清他的相貌,窮書生呆了呆,眼光又瞟向陳留白背負的鐵劍。
說是劍,着實抬舉了的,不過是劍狀的鐵片,鏽跡斑斑。
綜合這些,可以得知陳留白是個落魄江湖的遊俠兒。
年輕女子似乎怕生,縮躲在窮書生背後去。
窮書生壯起膽氣,拱手道:「在下王生,未請教?」
「陳留白。」
陳留白很簡短地答道,雙眼一眯:「這位姑娘是你什麼人?」
王生回答:「不是我什麼人……小生趕路時,恰好碰到這位姑娘跌倒在地,所以出手相助,扶她到此烤火歇息。」
「呵呵,你倒是個好心的。」
「吾輩讀書人,心中當存仁義。」
陳留白淡然道:「甚好。」
尋個地方坐下,背靠柱子,準備閉目養神。
見他不像惡人,王生鬆了口氣,想了想,從行囊中取出一張炊餅:「陳少俠,我請你吃餅。」
陳留白微一遲疑,伸手接過,瞧了一番,然後掰下一塊,放進嘴裏咀嚼起來。
他正肚飢,吃得津津有味。
王生又舉起水囊:「我這有水。」
陳留白從腰間解下一口土黃色的葫蘆,打開塞子,往嘴裏灌了口,張口吐出一道酒氣:「我不喝水,只喝酒。來,請你飲一杯。」
王生連忙擺手:「不用了,我不喝酒的……陳少俠從何而來?」
「很遠的地方。」
「……要去往何處?」
「回家。」
說到「家」這個字眼,陳留白仿佛勾起了某些久遠的回憶,流露出緬懷之意。
問不到什麼東西,王生不好繼續打探。
輪到陳留白髮問:「看你的樣子,是要進城?」
「嗯,沒想到今天起了風雪,耽誤了路程。」
「進城讀書?」
王生搖頭,面露苦笑:「生活難以為繼,進城去投奔親戚的。」
「原來如此。」
陳留白說着,幾口把炊餅吃完,拍了拍手,霍然站起:「既然你請我吃餅,那我就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
王生大感疑惑,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但見陳留白踏步上前,沉聲喝道:「我一眼就認出你了,妖孽受死!」
反手拔劍,一劍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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