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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九章巧成人祖（2）

地下約十餘丈深的地方，隱藏着一條貫通山腹並暗接地底的龐大穴窟，進了通道，各處均有人族修士把守。其中一間未開鑿完的石洞內，十數名煉體士正賣力的揮舞一件件閃亮元器，光芒四射的轟擊岩壁掘進，而在這群人身後還有另一批煉體士正個個手握元晶盤膝打坐，抓緊時間恢復，顯然他們深知要在黑域地下開闢通道有多困難，這才不得不輪換上陣，毅然的做着滴水穿石的功夫。

羅羽一路潛入這裏後，先是目光一掃人群，找到了那位『熟人』，但見其正皺眉與身旁一人交談着，便沒有現身而是神念探聽起來。

這位熟人赫然是當初在絲鑲樓賣給他爍陰珠的店鋪老闆，如今紫老者身上散的元氣波動今非昔比，竟已有了初入二階的地步，比起上次遇見，容貌已由枯槁變得多了幾分血潤。

但神情亦少了幾分開懷，多了許多愁色。

與此老並肩站在一塊的是一位青面大漢，此人是那種一眼看去就忍不住要多瞅兩人的不凡之人，身形異於常人的孔武健碩不說，背上一青一黑兩口巨劍更添凌厲氣勢。

這人氣度沉練，雖在氣息上只不過一階頂峰，但卻於人一種百鍊鋼的感覺，羅羽多看了幾眼才豁然想起黑域煉體士的特別之處。

由於黑域中精進度極快的緣故，許多無法衝擊瓶頸的煉體士都會選擇散功重修，此舉對突破境界雖無明顯好處，卻能讓煉體士的元力在反覆生滅中變得異常精純，此人就極有可能是走了這一條路。

「莫兄的陣法還能維持多久？這裏通道開鑿度遠比你我想像還要慢，老夫離開時又驚動了精族人，相信不用多久它們便會派出大量人手搜尋我等，若是在它們找到這裏前還未打通足夠容納數百人的地下密道，老夫可就害了這些肯隨我一起離開的人族道友了。」依舊蒼老充滿憂慮的聲音由紫老者口裏傳出，正是沖身旁青面大漢客氣詢問。

此人能以低一境界的修為得到紫老者同輩相稱，看來真不簡單了。

青面大漢也露出一副焦心此事的模樣，不過面上隱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頓了半響才語氣低沉的回道：「只能支撐月許時間吧。」

言畢，此人目光似有些不忍的由那些疲憊不堪的修士處收回，臉上複雜變幻後，忽然似不吐不快的盯着紫老者問道：「趙老真的決心同精族人撇清關係麼！事情或許未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以你我這些年在風神鎮的經營，拿出一些積蓄來應可買通精族中一些長老，叫他們網開一面」

豈料話未說完，就被紫老者語重心長的一聲打斷：「你還不明白！能相安無事，老夫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顯然老者遲疑了陣，目光落到那些在岩壁前揮汗如雨的人族同道身上，沉默半響才感懷道。

「非我族類者，始終難免成為他人心裏欲處之而後快的人，想想歷練失落黑域的人族修士有多少，其中難道就沒有一個天資上佳能突破二階的，莫兄難道沒有懷疑過，為何精族中二階之輩能前仆後繼的出現，而我們人族無論怎樣努力都像是受到上蒼詛咒，從沒有二階元師出現過！」:)

此話一出，猶如一根刺狠狠扎在青面大漢的心頭，相信這最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

不等青面大漢神色難看的爭辯什麼，紫老者似覺話已說破，滿腔憤慨不吐不快，渭然自嘆：「老夫很早就知道答案了，因此才不得不早作打算，精族長老中或許會出現一兩個能以利相誘之輩，但涉及一時利益與族人地位的大事大非上，這些人絕對還是選擇不留隱患，如此多年我們人族出現過的人族二階元師，估計都是這樣不明不白死掉的，老夫縱然是在遲暮之年突破此境，明顯沒有更大潛力了，卻仍逃不了精族人的毒手。」

聽到這裏，羅羽才有些明白事情始末，老者固然因為千風參精好運進階成功，卻不料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中。

難怪老者會不顧一切了，換做是自己也不會束手待斃。

「話雖如此，但就因這完全沒有真憑實據的猜測，就拿你我多年辛苦培植的勢力和親族做賭，是否冒的風險太大了。」青面大漢此話才透露出些許不滿之意，老者所言的危機完全止於自身，卻讓數百修士陪着他一起背上黑鍋，實在非謹慎之舉。

不過此人心中也明白老者並非真的心腸歹毒，無論如何選擇都必有風險的，一旦紫老者所言屬實，那精族人在滅掉老者後是否會放過與其有關人族，亦是很難說的事情。

那時精族妖人們只要對老者的修煉功法或店鋪起疑，隨便找一個藉口足以將他們趕盡殺絕。

紫老者與青面大漢到底相交多年，怎會聽不出摯友話中不願明說的深意，事實上他此刻心情絲毫沒有突破後的快感，甚至也懷疑起當初的選擇，若沒有急功近利的服下靈藥進階，說不定自己和青面大漢仍可以在風神鎮逍遙的度過此生，雖是寄人籬下，卻至少不用提心弔膽了。

從這方面而言，即便這次跟來的人族修士都是心甘情願，仍不得不承認是自己拖累了他們，殊不知無論在外海還是黑域，同族之情都是現在的羅羽所不能理解的。

但老者終是經歷了人世滄桑的老練之輩，心知肚明一旦作出決心就無法回頭，前路再難，也不會動搖其決心，心中同時想起一事，不禁更讓他堅定了幾分的開口道。

「或許過去，老夫的確僅限於懷疑，可若說老夫因此便置一族安危於不顧，趙某還沒糊塗至此，有件事趙某一直沒來得及告知諸位，那名被所有精族全力通緝的人族青年，甚至連鎮中長老會也為之傾巢出動，根本不是因為此人偷走了精族至寶『燃雲旗』，此人真要有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那就是他不該暴露自己二階元師的身份！」

「什麼！竟有此事，為何趙老不早說，一直以來，大家還都以為此人從未出現在風神鎮，在下派出去打聽的人也找不到絲毫有關此人的消息，趙老難不成認識？」莫姓修士有些一反常態的驚慌起來，連忙一隻手搭在儲物袋上卻又很快放下，因袖袍的遮掩，趙老縱然就在身邊卻根本不會在意此人隨意的小動作。

紫老者心裏只當對方驚疑的是他為何隱瞞不說的事情，反而有些歉意的說道：「若不認識，也不必為了撇清關係，將鎮子裏見過此人的其他人族都藏了起來，老夫與此人雖說只有一場生意上的交情，但此次能一舉突破二階，全是仰仗他提供的千風參精，說來可惜，老夫破關而出後本想找此人為人族盡一份力，縱然會花費一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卻還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那些精族比老夫還要急着找到此人？」

莫姓修士不禁神情大變，他聽出老者話中直指精族容不下人族出現二階煉體士的意思，老者正是因為見到羅羽的出現，隨後引得精族人如此大動干戈，才不得不將原先的計劃提前了。

原來並非是老者進階後野心膨脹想做黑域中的人族之主，原來是迫不得已不願其他人族同道受此牽連，原來懷有私心的人，竟是自己！

這真是可笑之極的事情，可心裏縱有悔意，也一剎那就被精族人多年來的恐懼所磨滅，何況現在醒悟的太遲了。

「怎麼了，莫兄還有何難言之隱？這裏已不是精族的統治領地，你我之間說話不需再遮遮掩掩。」這會兒紫老者憑着對摯友交往多年的了解，大覺不妥，對方那樣的表情該是另有其他大事生才對。

而青面大漢內心尚在猶豫掙扎之間，被此噗地一問，大有些失了方寸，囁嚅的出數道『我』『我』的輕喃聲，卻怎也不能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老者見此表情心裏的驚疑驀然化為說不出寒意，剛想再追問下去時，一陣令他們所在山腹為之搖晃的巨響聲，轟然在山外響起。

同一時間，伴隨着轟隆聲隨之響起的是人族驚恐的呼喊和早已熟悉的僅屬於半妖精族的狂吼厲嘯聲！

「這裏所有的人族都聽好了！本座乃蛟族三長老『宗辰』，此次奉長老會之令緝拿絲鑲樓重犯『趙離』，爾等降者可免死罪！」

「趙離！若不想看着你們人族晚輩白白送命，出來！出來！」

「阻我者死！」

在數道震耳欲聾的妖吼下，沒給谷中人族絲毫爭辯的機會，彼此間拼鬥喊殺聲便滾滾傳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才容光滿面的紫老者被驚呆了，石廳中正奮力開鑿山腹的那群人族修士，也一個個面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