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五章 元煞，元神

    老者若有所思的從懷裏取出一枚玉簡，輕放在額間少許，目光半眯隱隱閃過一絲厲芒，隨即又取了下來。

    然後老者輕捻長須，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嘴裏悠悠傳出。

    「好在幽君這些年已經暗中控制了豫靈鎮，這件事交給『左鬍子』和『藍蠍叟』去辦最好，不過如今幽君正直修煉的緊要關頭，如果一旦查出是某些招惹不起的存在，還必須提醒這二人不可輕舉妄動，否則耽誤了幽君的大事，連我也免不了受牽連  。」烏冠老者心裏主意一定，便將面前碧幽骸骨一收，嘴唇微動的向某個方向傳音起來。

    不多時，一道明艷動人的女子身影走進花園，一見老者立即嬌聲喚了句『師尊』後，就跪在地上認真聆聽老者的交代。

    兩日後，一道青舟由某片海域下方破水激射而出，飛舟上一男一女兩道身影並肩站在一起，卻沒有做任何耽擱，在高空略一盤旋便朝某個方向破空而去了。

    由海底飛出的正是羅羽和秋雁二人，原本以為至少需要三日才能徹底完成對一名結丹修士的搜魂過程，但意外的灰目老者的記憶竟分成了毫無干係的三段，中間似乎缺少將三段拼湊在一塊的部分關鍵記憶。

    其實就是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天蛛教的秘密！

    按照一些古書上記載，這些記憶有可能與老者心魔有關，被自我封印了，不過此法治標不治本，只能短時間有些效果，而且施法過程要冒極大風險，幾乎沒有修仙者會如此自虐的。

    最有可能的是第二種情況，另有一位神通遠超過灰目老者的大能修士，憑藉某些不可思議的手段強行將老者部分記憶剝離了，但這也最讓羅羽不寒而慄。

    因為要抹掉結丹修士靈魂中的部分記憶，而不損傷其魂魄根本，那此人在靈魂之道上的成就實在太過可怕了，至少要元嬰級別的修為才行。

    如此恐怖的人物，是否就是天蛛教的頂尖修士暫不清楚，但羅羽可不想灰目老者真與某個元嬰老怪有瓜葛，那他豈非惹上的麻煩又要無休止了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搜魂的收穫同樣讓羅羽意外，灰目老者雖記憶殘缺，但並不缺有關青羊小獸的部分。

    原來此獸來歷果真不同尋常，甚至都不是墨牙海疆的原有生靈，而是一種以遙遠的七星海疆修仙界禁術煉製出的『異獸』！

    在上古時期，稱此種半靈半妖的存在被稱為『元煞』，因煉製手法需經過極為殘忍的血祭過程，太過塗炭生靈而被列為禁術，但羅羽通過對老者搜魂才知此術的邪門之處遠恐怖於外界傳聞。

    血祭不過是第一步，也僅僅是起藥引的作用，目的是通過大量人魔妖的精血來引誘一絲『域外煞魔』的魂念降臨，這才是煉製的關鍵之處。

    羅羽還只在修仙界流傳的一些遠古洪荒傳說中，才聽到過『域外煞魔』這種近乎可與真正仙神較量一二的可怕怪物，似乎這種來自天外的魔靈有着滅絕萬靈的能力，當然傳言就算是真的，也肯定誇張了，否則如今人界不早在洪荒時期就覆滅了。

    甚至羅羽對域外煞魔是否存在，都不敢肯定，也許通過祭祀而召喚來的只是某種邪靈精怪，不過是因煉製出的異獸擁有常人無法想像的能力，才傳的神乎其神。

    但除了『域外煞魔』之說頗具飄渺色彩外，其他有關『元煞』的記載，卻有不少真憑實據，首當其衝不容於修仙界的原因自然是血祭生靈有傷天和，不過更可怕之處還在『元煞』通過不斷吞噬生靈元神而真正成長起來後，往往能反噬其主，最終會化為一種無法自控，天性嗜殺的凶魔！

    這樣的例子，在上古時期時有發生，但也隨着上古修仙界的沒落而斷了此方面的傳承。

    按照記憶，這元煞煉製極難，即便萬事俱備的條件下，成功與否還需看天意，可一旦修仙界出現此類至陰至邪的魔靈，便在所難免會爆發一場血雨腥風的災劫，上古時期就是因為吃過不少慘痛教訓後，才將元煞列為禁術！

    灰目老者正是因為從宗族中偷煉了此禁忌之術，才不得不躲到墨牙海疆來，但灰目老者最冤的卻是，花了大半輩子心血才煉成的『元煞』轉眼就便宜了羅羽，如果世上真有因果報應一說，放在老者身上是再靈驗不過了。

    元煞能如此讓修仙界談之色變，倒也確有其可怕之處，僅憑羅羽當日面對此獸處處受制，便可窺一二。

    其實羅羽剛開始認為元煞擁有攻擊靈魂的神通一點也沒錯，錯就錯在羅羽對靈魂之道的理解太膚淺了。

    而且這也顛覆了以往羅羽認為只要自身神念，玄感強大，靈魂攻擊固然詭異也無縫可鑽的理解，事實上據老者記憶來看，修仙界中大多數結丹期修士也並不清楚靈魂之道的奧秘。

    因為在三魂七魄沒有蛻變成形，融為一爐的化身元嬰可週遊物外之前，哪怕是結丹後期修士的魂魄，仍然無法脫離肉體單獨存在，就像被羅羽抓住的老者精魂一樣，只是一團模糊的赤紅精華，無法內視靈魂中的本質。

    而在那部禁術中，卻細緻的將魂魄中的三魂分為『本神』，『識神』和『元神』三種，無論是修仙者還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三魂在最初時皆無差別，不像靈根是命好者才有，而與凡人不同的是修仙者能通過不斷修煉來強化三魂。

    如果簡單的說，本神掌管體內，控制着身體的每一絲靈動，也就是玄感，只不過凡人的玄感只在肉身以內，而煉體士強大到一定境界時，玄感也能顯化於外，儘管能感知的距離不遠，羅羽三階後期也才最遠能到三十丈左右。

    三魂中與『本神』截然不同的是『識神』，識神好比修仙者腦海中的神念，辨識萬物，能感知外界遙遠的某處，對修仙者而言，對不深究靈魂方面的修仙者來說，識神往往就是全部靈魂了。

    至於最後一種，也是三魂中最神秘的『元神』，乃是先天所生，掌控着人的潛意識及本能，相較於前兩者，『本神』和『識神』都能通過修煉不斷壯大，而元神在三魂合一化為元嬰之前，都只是混沌狀態，只有壽命越久，經歷越多的人，元神才會稍有些變化。

    元神通俗講也就是靈智，任何生靈在進入成熟期後很長一段成長過程中，靈智與本能都不會有太大變化，所以修仙者即便修煉了某些了不起的功法，神通無邊，但靈智始終不會有大的躍步。

    而元煞的天賦，恰恰是針對虛無縹緲的『元神』，擊潰三魂中最薄弱的『元神』，哪怕你另外的本神和識神再強大，也一樣無法存活與天地間。

    羅羽這下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當時被元煞擊中後的奇怪感受，任他如何防備，也還是屢屢受制。

    元神即本能，本能又是什麼，不就是與生俱來的七情六慾嗎！

    縱然是修為通天之輩，也無法完全斬斷七情六慾，反而隨着境界的提升，七情六慾會更為明顯，元煞施展的詭秘綠光，就是一種極強的七情六慾之力，根本防不勝防。

    再說修士要麼走練氣增長神念一道，要麼走煉體強化玄感一途，剩下極少數像羅羽二者兼修，可這些都與元神無關，碰到元煞這種存在，必定會吃大虧。

    但這並不代表元煞就天下無敵，克盡萬物生靈了。

    三魂雖看似分工不同，可畢竟緊密相連，有着同根同源的魂力，任何對攻擊元神的攻擊都會引起潛意識下，元神調動神念和玄感中的魂力輔助，所以元煞的厲害之處並不在對付『人類』上。

    一般而言，人族屬於一切生靈中天生靈智較高的一類，當元神遇到危險時，能最快且吸收最多的魂力進行防禦，但若是一些靈智未開的妖族，元神有難時，本能反應極慢不說，所調動的魂力也稀少的可憐，只有到了八級妖獸化為人形時，靈智才會突飛猛進變得不亞於人族。

    至於海獸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毫無靈智，碰到元神之危時幾乎沒有潛意識可言，更不會自發主動調用魂力來守護，所以元煞真正最克制的便是海獸了。

    儘管這些都只是羅羽從灰目老者記憶中發現的，他自己並沒有親眼見過，但從老者儲物袋中大量的海獸材料來看，此種說法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嘿嘿，真要如此的話，那以後獵殺海獸時，身邊可是多了個恐怖的幫手啊！

    有了元煞的意外驚喜，對於這位結丹修士身上的其他寶物，哪怕是那兩件威力不俗的本命法寶，在羅羽眼裏也無法讓他太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