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女兒淚，黑魔心！

    readx;    「我是瘋了！」少年黑魔悽然道：「可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您不答應，我只能一戰，頂多是個死。但你若答應，這就是最後挽回的機會了……」

    黑魔長嘆一聲，也頓時怔住。

    這是自己的獨生女兒，莫家與黑魔家族乃是世仇，當年一戰，莫家大長老莫無心心狠手辣，殺了自己的夫人，留下兩歲的女兒，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當成寶貝一樣，堪稱比自己性命還要珍貴的東西，竭力培養。而女兒也爭氣，資質又是好到逆天，對於武學的領悟更是舉一反三，眼看也能接過自己的衣缽，成為新一代的黑魔。

    黑魔心中又是滿足，又是欣慰；感覺不負亡妻的重託。

    但自己一直忽略了，或者說因為捨不得而刻意的忘記：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兒大了，是要嫁人的！

    但，女兒大了的煩惱，今日終於到來！

    而且是在如此要命的時刻！

    最要命的是，看上的還是對頭！

    這可如何是好！

    黑魔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女兒，這個一直將她自己當成男人的女兒，終於情竇初開了麼？

    父女二人相對而立，竟然將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黑魔現在哪裏還顧得上截殺對手？

    屬下的黑魔殺手們沒有接到命令，也只好按兵不動，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大隊人馬滾雷一般進入了山道，揚起一路煙塵，慢慢遠去。

    在大隊人馬上山之後，四個老者驀然現身出來，看着黑魔的隊伍嘿嘿的冷笑幾聲，隨即轉身，追在大部隊的後面，旋風一般上了山。

    看到這一幕的黑魔殺手們都是渾身出了一身冷汗：這正是對方隊伍之中那四位君級高手！

    竟然被莫天機安排下來斷後。

    莫天機不僅並沒有相信少年黑魔的話，而且事先已經做好了防備。

    這不僅僅是防備，純粹是一個惡毒的陷阱！

    若是黑魔真的敢妄動，那麼，對方就立即有理由對他們下手！只是這四位君級高手，就能夠在黑魔的殺手隊伍之中縱橫捭闔的殺上幾個來回……

    那樣黑魔家族還未開戰就先殘疾了……

    但目前正呆滯之中的爺兒倆卻都沒發現。

    父女兩人都是心亂如麻。

    少年黑魔心中砰砰亂跳，咬着嘴唇，根本不敢看父親的臉色，卻是倔強的偏着頭。

    有仇？我知道啊。

    宿怨？我知道啊。

    晚了？我知道啊。

    可是我就是喜歡了。

    這種喜歡……是仇恨能阻擋的麼？是自己能做主的麼？

    不能啊。

    黑魔呼呼的喘氣，眼神複雜，無助而無力。

    這位一代殺手頭子，何曾流露過哪怕一次這樣的眼神？何曾如此的脆弱過？

    但此刻，他卻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連綿了數代的仇恨，越演越烈。各自對各自，都有切膚之痛，都有喪親之仇！

    一邊是家仇，一邊是女兒的終身幸福與歸宿。

    如何選擇？

    黑魔悵然嘆息，一聲接着一聲。他心性冷酷無情，殺人越貨對他來說，乃是最平常不過的家常便飯。能夠在中三天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還能夠闖出冷酷殺手的名頭來震懾天下，豈是心慈手軟之輩？

    但他這一生唯獨有一個人，是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也要拼命，不惜一切的，這個人就是他的女兒！

    「囡囡……」黑魔困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這種大事，怎麼能開玩笑？」少年黑魔一翻白眼，氣鼓鼓的道。

    「哎唷……我的親閨女！」黑魔眯起了眼睛，一把將女兒抓起來，父女兩人離開了隊伍，到了三十丈之外一塊大石頭後面。遠遠的避開了自己的隊伍。

    到了石頭後面，黑魔才咻咻的喘起氣來。

    剛才在隊伍之中，被女兒一句話，差點讓自己岔了氣。好不容易才壓下去，卻憋在胸腹之間，此刻才終於吐了出來。

    喘了幾口氣，才瞪起眼睛看着女兒：「你到底要怎樣？」隨即道：「把面罩拿下來，不要蒙着臉跟我說話，我要看到你臉上每一分表情！你要是對我說的話是認真的，那就拿下來，坦誠面對我！」

    少年黑魔緩緩取下蒙面巾，只見一張俏臉，已經是紅霞密佈，不勝嬌羞。深深的垂下頭去。

    看到女兒這副模樣，黑魔根本已經不必再問。

    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裏酸甜苦辣咸，都涌了上來，怎麼辦？

    「我們黑魔家族，兩百年來，刺殺過董家三位嫡系的重要人物。先後死在董家手裏的，也有兩位太上長老；這是只是兩家高層的損失！」

    黑魔沉重的嘆着氣。

    「董家現在已經與莫氏家族聯盟，而我們家族，在這些年裏，與莫氏家族更是死敵！莫氏家族的莫無心雖然已經死了，但當時，你的母親卻畢竟是死在莫無心手中！」

    「所以這些年來，黑魔的主要行動，都是針對莫家；包括中三天的刺殺，下三天的陷阱！包括對莫天機的截殺，對莫輕舞的絕滅天才的計劃！」

    「這都是兩家的深仇大恨！」

    「董無傷身在天兵閣，最尊重楚閻王；而楚閻王，現在與莫天機乃是莫逆之交。更要緊的是，楚閻王對莫天機的妹妹莫輕舞極為愛護！曾經為了莫輕舞的受傷，與莫天機差點反目成仇，對莫氏家族，也是視若寇讎！這種情況，一直到了莫天雲和莫無心身死之後，才有所改善。」

    「但他們不管如何改善，莫輕舞差點毀在咱們手中，卻是事實！」

    「楚閻王能夠原諒莫天機和莫氏家族，卻絕對不可能原諒我們黑魔！」

    「而董無傷現在唯楚閻王馬首是瞻！他有沒有可能為了你，而在楚閻王面前據理力爭？」

    黑魔沉聲問道：「這一點，你有把握麼？」

    「沒有……」少年黑魔弱弱的道：「董無傷現在……還不知道我是女兒身……」

    「你……噗！」黑魔被這一句話憋得喉嚨里衝上來一口濃痰，幾乎憋絕過去，噗的一聲吐出痰來，才翻着白眼喘了一口氣：「他還不知道你是女的？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少年黑魔低着頭，默不作聲。

    「既然他還不知道……那也就是說，現在只是你……單方面的……一頭熱？」黑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是！」少年黑魔低着頭，卻是堅定地回答。

    生在中三天，生在黑魔家族，這種特殊的世界，特殊的環境，讓這個少女對一些事情看得無比通透。

    歷來，她就知道，對於自己想要的，要付出努力去爭取。要不然，就算命中注定是自己的，也會被別人搶走！

    所以，在今天，這個最後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

    自己若不說的明白，說得堅決，是絕對不會得到父親的支持的。

    少女的羞澀，與靦腆，臉面……與自己的終身幸福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雖然羞得幾乎要暈過去，但卻是每一個答案都是清清楚楚，咬字清晰！

    黑魔站起身，轉了一個圈，又回來：「囡囡，忘了他！忘了他吧！」

    少年黑魔心中一涼，悽然道：「您忘得了母親麼？」

    黑魔渾身一震，突然張開了嘴，接着猛地閉合，咬住了牙，別過頭去，垂下的眼神里，是一種錐心刻骨的痛楚！那是一種想要絕望的嘶吼，卻又吼不出來，咽不下去，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一種絕望的痛苦！

    每次這種痛苦湧上來，都是心為之碎，魂為之喪，生不如死！

    能忘了麼？

    若是能忘……自己何至於此？

    「為父的明白了。」黑魔低着頭，苦笑一聲，仰起頭來。他仰的很高，幾乎與天空平行，不讓女兒看到自己的臉色，悠悠道：「當年你母親臨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她要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證你終生幸福……」

    他停了下來，久久的望着天空，良久，良久，才終於道：「若是董無傷對你也有……為父便……便……便成全於你！」

    少年黑魔心中一顫，道：「對不起，父親。」

    她知道，若是自己與董無傷真的要在一起，黑魔家族需要付出什麼。這對於殘忍孤傲跋扈了一生的父親來說，不啻是一種幾乎是抽走所有驕傲的打擊！

    而且，此刻雙方陣營已經定局。董無傷那一方分明是落在下風，就算加上黑魔家族，也絕不是上三天石氏家族那些人的對手。

    一旦立場改變，不僅要背負背叛的名聲，而且還要有付出生死的準備。

    但他為了自己的女兒，卻依然這樣決定了！

    「你對我，不需要說對不起。因為你是我女兒。我黑魔的女兒，縱然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老夫也要摘下來，給我女兒捧在掌心裏！」

    黑魔背對着自己女兒，嘿嘿的笑了笑，道：「若是我自己的女兒居然需要對我這個父親說對不起……那麼，我以後去了九泉之下，怎麼面對你的母親？」

    少年黑魔淚流滿面，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縱是女兒身，不過……淚依然不能輕流！」黑魔呵呵的一笑：「回去吧。」

    …………

    已經是一個月過去。

    楚飛凌與楊若蘭離開下三天鐵雲皇宮的時候，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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