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

    冴子跪坐在青石板上，用雙手拿起大茶壺，往面前粗瓷茶碗裏倒茶。

    她的前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林遠，一個是文公遠。

    超微遠一點的地方，宮本麗正在用一根沒有槍頭的木棍，與三個赤手空拳的武館弟子打在一起。

    宮本麗此時的衣着，有點混搭的本土化風格。

    上身是一件可以蓋到大腿的土黃色僧袍，下身則是迷彩長褲+一雙白色長靴。

    她正採取游斗的方式，和三個武館弟子打鬥，這些分身的反應原本就有些遲鈍，互相之間也沒有配合，經常對彼此造成妨礙，宮本麗此時並沒有拜入什麼門派，只是採用平常的打鬥方法，就和他們三人打成平手，而且漸漸佔了上風。

    「這些武館弟子雖然看上去與真人一般無異，但其實和木頭的傀儡沒什麼兩樣，吾輩修行原本就是逆天行事，林賢弟你只要將他們看成是假人即可，而且在將來，賢弟你如果想要在修行上有所成就，擊殺這些身外化身固然不可避免，也需要和同類以及妖怪爭鬥，他們可未必如賢弟你一般心地善良，不忍殺生，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三位弟妹考慮吧」

    兩人之間擺着一張小茶几，茶几上是幾個粗瓷茶碗和幾樣小點心。

    文公遠正在勸說林遠，距離林遠拜入五莊觀已經過去十多天，他帶林遠來到長安城武館這裏拿武館弟子練手後，卻發現了林遠的一個問題，或者說一個弱點。

    他不肯下死手擊殺這些武館弟子，頂多就是在切磋中將這些武館弟子傷到支撐不住，徹底昏迷，然後就收手不打。

    在新人階段，只要不超過一定範圍，每擊殺一個就可以獲得一些道行，差不多等於一個月的修行了，在前期是快速累積道行突破法術修為障礙的重要手段。

    因為這些武館弟子全都是由術法化成，雖然有血有肉卻不是真正的人，即便是正道門派的弟子，擊殺起來也都毫無心理壓力，官府不管，或者說當初大堂官方創造這個地方，包括這些武館弟子，恐怕最初的理由也正是這個功用吧。

    林遠不是迂腐的人，相反，他相當善於變通，有着地球世界網絡遊戲的經歷，恐怕只要是來自現代的穿越者，都會將這種修行方式看成是網絡遊戲裏的「打怪升級」，區別只是一個在屏幕前用鼠標鍵盤殺敵，一個化成了有血有肉的真人傀儡，需要用體力和技巧，以及一點點暴力和血腥來完成擊殺。

    「文兄誤會了，我不是不忍殺生，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而且相比殺一個武館弟子然後等上一天讓他重生，這樣比武打暈以後等上一刻或者半個時辰，這些化身就會恢復如初，利用率要有效的多」

    林遠隨口解釋了幾句，在這個還處於半文半白的時代，是沒有「利用率」這個詞彙的，但是有語言外掛就是這麼任性，林遠說出去就會替換成文公遠可以理解的內容。

    但這也只是一個藉口罷了，真實的理由是，林遠的大腦，或者說什麼什麼系統，反正是他的金手指，還沒徹底消化，通過拜師這種交互方式得到的世界信息。

    現在他的屬性面板里，很多界面就好像地球世界中，他那個變異的電腦的界面，不是各種讀取、計算的進度條，就是刷屏一樣閃過的各種亂碼、符號……說到這個，他簡直無力吐槽，你說各種文字，輸入法帶的符號，或者一些計算公式符號也就罷了，哪怕是那些他徹底看不懂的符號，起碼也顯得高大上一些，但是諸如一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赦令」、「元始天尊赦令」這樣鬼畫符一樣的文字，簡直充滿了一種在科學的名義下進行「封建迷信」活動的詭異格調。

    在一些已經完善的條目里，林遠看到一個類似記錄表格的東西，其中就有他的擊殺記錄，你總共殺了0個人，其中0個是分身，0個是真實的生命。

    作為一個謹慎的人，在徹底了解這個擊殺記錄的作用之前，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殺死武館弟子的，哪怕有文公遠這個土著現身說法。

    話說回來，他們又沒有金手指，自身的修為都只能得出一個模糊的概論，連他們也不知道這種擊殺具體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也說不定呢。

    「利用率？」文公遠接觸到新的詞彙，似乎給了他靈感，他摸着自己的鬍子陷入了沉思。

    那邊宮本麗的戰團里，一個武館弟子因為累積了足夠多的傷勢，在又被宮本麗一記無頭槍戳在胸口後，痛的眼前一黑暈倒在地，宮本麗及時的收手沒有進行補刀，反而帶着另外兩名武館弟子，退後幾步遠離暈倒的武館弟子。

    這兩名武館弟子也渾身傷痕累累，從麻布背心露出來胸口和兩臂上佈滿了條條點點的淤痕，不是被木棍抽的就是被棍頭戳在身上造成的，打了這半天，他們三個人根本就沒碰到宮本麗幾下，一個是她佔了武器的便宜，另外一個就是宮本麗身上的幾樣本地裝備，是文公遠搞來的有特殊屬性的裝備。

    在融合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後，它們在林遠眼中的信息也發生了變化。

    【僧袍（藍色）】

    護甲：15

    裝備：輕功有效等級+10

    裝備：法術有效等級+5

    「南海普陀山弟子的制式服飾（無法出售，因為不值錢）」

    【雲靴（白色）】

    護甲：無

    裝備：輕功有效等級+2

    「穿着舒適的輕靴，產地：天竺」

    價值：九十六文錢

    【玉佩（藍色）】

    護甲：1

    裝備：法術有效等級+10

    產地：不明

    價值：這樣物品無法出售（當鋪不收）

    ※法術有效等級：基礎法術等級/2+特殊法術等級，效果是增加法術傷害/命中/成功率/特殊效果/抵抗幾率

    ※輕功有效等級：基礎輕功等級/2+特殊輕功等級，增加閃避幾率/移動速度

    這幾樣特殊裝備，加上林遠從高城沙耶一血禮包中隨機抽取的【靈猴之彈性護腕（綠色），護甲+1，敏捷+1，耐力+1】，算得上一身小極品了，宮本麗原本槍術就算不錯，性命相搏的話，拼着一身殘血，大約也是可以強殺五到六個武館弟子的。

    有了這些小極品，她基本就可以做到無傷的情況下，同時應對三個武館弟子。

    這種做法，據她和冴子私下裏反應，經驗可比死體豐厚多了，基本上每一次成功的攻擊，指的是在對武館弟子造成傷害的前提下，差不多有2到4點的經驗值，要知道，在《學園默示錄》的世界裏，就算是後期死體普遍發生異變，完整擊殺一個死體也不過1點左右的經驗值，2點經驗值左右的死體，殺死一百隻也不見得有一隻。

    而且切磋狀態下，武館弟子可比死體耐打多了，換上沒有槍頭的木棍，宮本麗要捅四十多下才能放倒一個武館弟子，同時應付三個的話，大約是平均每個武館弟子受到的打擊頻率變低，武館弟子本身也有恢復能力，可以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

    這對於嘿咻一次只有25點經驗的宮本麗和南里香來說，簡直就是福音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笑），林遠可不是當初終於告別擼管狀態的初哥單身狗了，想當初宮本麗努力一點的話，可是半個小時就可以讓林遠交出一次經驗的，現在嘛，累得半死出一身臭汗，個把小時才行。

    打三個武館弟子可要比應付林遠輕鬆多了，當然，只是單純從體力消耗方面來講。

    不過南里香比較悲劇一些，因為還沒學會用中文說「我投降，不打了」，也沒認真學習比武認輸時的動作，最主要的是她還不具備空手狀態下碾壓三個武館弟子的實力，在前兩天和三個武館弟子比試的時候，被圍毆打暈的是她自己……這會兒正鼻青臉腫的在客棧里養傷恢復呢。

    托她的福，生命補滿+3的效果倒是試驗出來了，生命（hp）每小時額外恢復3點。

    可不要小看這三點，除了冴子有毒島流呼吸法，每小時大約可以恢復2點生命以外，普通人每小時可只能恢復1點生命的，沒有屬性面板的普通人可能更低，這就相當於提高3倍的恢復速度了。

    而且醫院提供的這個恢復buff，對修習了內功的林遠來說，作用更大一些。

    因為不知道修習內功、法術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林遠沒有一次性投入太多經驗轉化成潛能，學習武功和法術，這樣的例子現實里有很多，拿人參來說，誰都知道是補品，生病垂危含一個參片可以吊命，身體虛弱的時候可以進補，但一次吃太多的話，就會補過頭，輕則流鼻血，重則就是爆血管了。

    所以這十多天以來，林遠的五莊觀修真體系的武功和法術等級，全部都在20級。

    在基礎內功達到了10級的時候，他就可以學習特殊內功【鎮元神功】了，也就是文公遠所說的達到了「一定火候」，而學習了特殊內功【鎮元神功】，也就意味着他真正步入修煉的殿堂，可以搬運氣血修行打坐，修煉內力了。

    搬運氣血，研習內功，在很多小說中描寫的玄之又玄，又得人聰明，還得博學，了解人體的穴位和經絡，還得有練功的天賦……但對於有着屬性面板的林遠來說，則完全是照章辦事了。

    反正他是沒體驗到任何的難度，用1點生命為代價，搬運氣血，在周身運轉了一圈後，他修煉出了人生中的第一點內力。

    11級的林遠有110點生命，1點生命打坐一次大約需要5分鐘，1小時他可以打坐12次，但是在第十一次打坐完畢後，內力並沒有提升，而是變成了21/10，也就是說，1點生命，在他的根骨屬性以及內功等級作用下，可以轉化為21點內力，但是這21點內力卻不足以提高他的內力數值上限。

    他繼續投入了1點生命打坐，片刻後，內力變為11/11。

    在屬性面板的提示欄上，有着他打坐的文字記錄。

    「你花費1點生命凝神靜息坐下來運氣用功，一股氣息在你體內流動」

    「你的內力提高了」

    「你花費1點生命凝神靜息坐下來運氣用功，一股氣息在你體內流動」

    「你的內力提高了」

    「……」

    「你的內力達到了10點，生命提高了1點」

    「……」

    內力的提高反過來居然還可以影響生命值的上限。

    這個時候，林遠【基礎內功】與【鎮元神功】等級都是10級，五莊觀的在內力修煉和法力修煉上都極為特殊，特殊內功和特殊法術都需要以基礎內功和基礎法術為依託，也就是說【鎮元神功】和【太乙仙法】的等級都不能超過基礎內功和基礎法術。

    內力修煉是以生命為代價，法力的修煉則是以精神為原料了，同樣是投入1點基礎精神。

    「你花費1點精神盤膝靜坐，一股微弱的力場籠罩着你的全身」

    「你的法力提高了，你獲得了三時辰道行」

    「你花費1點精神盤膝靜坐，一股微弱的力場籠罩着你的全身」

    「你的法力提高了，你獲得了三時辰道行」

    「……」

    「你的法力達到了10點，你獲得了新屬性精神力，精神基礎數值略微提升」

    「新屬性－精神力構成正在衍化當中」

    「……」

    因為都是實驗性質的，林遠淺嘗輒止，並沒有深入修煉。

    而等幾日後，他將技能等級提升到20級，再次進行內力的修煉時。

    原本需要投入2點生命才能提高1點內力上限的狀況，又變為了1點。

    「你花費2點生命凝神靜息坐下來運氣用功，一股氣息在你體內流動」

    「你的內力提高了，本次打坐消耗了1點生命值，返還1點生命值」

    在內功等級10級的時候，1點生命可以轉化為21點內力，不足以突破內力提升的上限。

    而在內功等級20級的時候，1點生命可以轉化為27點內力，可以突破內力提升的上限。

    原來如此，技能的提高還會降低修煉難度。

    與此同時，林遠還在文公遠的指點下，在長安城武館裏同武館弟子切磋。

    自身的修為只能自己來，但是旁人可以提供幫助和輔助，例如那個混搭風格的少年。

    文公遠的本意是讓林遠快速擊殺武館弟子，累積前期法力修為所需的道行基礎。

    當鋪里出售的是五莊觀制式服裝仙袍。

    【仙袍（藍色）】

    護甲：10

    裝備：輕功有效等級+5

    裝備：法術有效等級+10

    「萬壽山五莊觀弟子制式服飾」

    售價：十六兩白銀

    【仙袍】的材質是絲綢，而且款式是長袍的樣式，雖然也加輕功有效等級，但效果不如南海普陀山的【僧袍】好，並且因為僧袍使用一種柔軟的植物經過處理編制而成的，面料較厚，體現在數值上就是5點的護甲值，在防護能力上，有點像是凱夫拉防護服，有着一定的防穿刺能力和抗打擊能力。

    文公遠的修為不知道有多高，總之在五莊觀的三代弟子裏很有名，他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從南海普陀山給林遠帶回了三件僧袍……

    哇擦，南海普陀山在大唐境外，南海海面之上吧，就算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地理，參考一下地球上從長安到海南島的距離，一個小時左右一個來回，還扒了三件衣服回來，光是這飛行能力就完爆f22啊……哎？等等，在當鋪參觀的時候，老闆說那些【點金槍】都是南天門增長天王魔里青的隨身兵器……不會也是這麼來的吧？

    我了個大插啊，魔里青怎麼也算是一個仙界天王吧，就算不如菩提祖師、觀音姐姐還有鎮元大仙這些一派祖師，境界相距也沒那麼遠吧，都已經有修行者可以殺着他玩賣他爆出來的裝備的地步了？？？？

    之後，文公遠同樣又用了半個時辰去了趟天竺，在當地買回三雙【雲靴】，倒是弄【玉佩】花了幾天時間，在一個叫做清風寨的地方，反覆好幾天，才弄到一個。

    清風寨似乎是一個土匪窩，大約也是哪路神仙弄的練級點吧——林遠發現，自己的潛意識裏越來越把這裏當成一個遊戲世界了。

    還有一把【青鋒劍】，大約三指寬，長度在五尺左右，通體青蒙蒙的長劍，兵器傷害高達65，據文公遠講，似乎是月宮某個三代弟子分身的佩劍，在當鋪里也是很常見。

    因為弄這些裝備，花了一些時間，特別是【玉佩】，好幾天才能入手一個，而文公遠為了刷林遠的聲望和好感……也為毒島冴子、宮本麗、南里香這些弟妹準備了兩套備用的，最初的幾天，他也就沒跟着林遠。

    而是告訴了他如何跟這些武館弟子切磋後，讓他先自己玩。

    等文公遠差不多弄齊了這些裝備後，發現林遠並沒有按照他的指點去做，而是用空手真的和這些武館弟子在切磋。

    這個世界裏的修行者雖然沒有詳細到連獲得幾點經驗都可以直觀的以數據形式表現出來的屬性面板，但日積月累通過實踐對比也發現了，在和自身差不多的對手切磋練習後，能夠獲得可以去師父那裏學習技能的潛能，或者說以這種方式，潛能的增長更快，並且通過實戰，也可以對所學有心得和體悟。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林遠快速積累起前期所需的道行和基礎技能後，在他的看護和輔助下，去做監天台袁天罡的滅妖任務，積攢一筆豐厚的潛能後，就入山門潛修，快速提高林遠自身的實力。

    修士門雖然無法感知自身潛能的具體數值，但卻可以感覺一個大體的數量，而且每次完成差事後，袁天罡會告知一下所得的獎勵，做一下記錄或者記憶一下也能知道具體的數量。

    這是經過近千年時間，這個世界修行者摸索出來的能夠快速提升修為的捷徑。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勸說林遠，對這些武館弟子進行擊殺。

    不過林遠有着屬性面板的幫助，卻告訴他按照目前的方式，進境居然也不慢。

    在這個世界裏，有些東西是很容易做出判斷的，像是林遠的修為，在十幾天的時間裏，能夠打坐運氣，就是基礎內功達到一定境界的最好說明，文公遠這樣的修行者，還可以用法術來幫助做出判斷。

    他召喚出了那天林遠見過的土行孫，土行孫只是一個比喻，這是另外的非常弱的一個神仙，但卻是有着正式仙職的天庭正神，神通是類似順風耳和千里眼一樣的探查類技能，用法術召喚出來以後，可以為施法者提供一些目標人物的基礎信息。

    這個神仙給出的描述，要比文公遠自己的判斷更準確一些，但也是一個模糊的範圍。

    所以在林遠確實以極快的速度提高的前提下，他才會對他所說的「利用率」進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