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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幻疾風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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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堡有一半位於山體之中，那一部分是「幕後黑手」的內部產業，有限的對外開放，像劉安一行剛剛出現在這裏的陌生人，並沒有資格享用那裏的服務和設施。

不過別克有，作為一個資深的竊賊，他可是為「幕後黑手」的地下銷贓產業賺取了不少利潤，所以擁有貴賓待遇。

出於某些考慮，劉安並沒有選擇在當地的高級旅館入住，而是收購了一個破產商人的店鋪，作為駐地。

當然，這些事情有別克出面去做，對外的藉口也是老套的落葉歸根的故事，別克在外漂泊的倦了，想要過平淡和穩定的生活，劉安一行人是他招募的幫手。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劉安和顏妍簡單的粗麻服飾走在黑色石板鋪就的道路上，兩人的身後，跟着各自眼睛冒着光亮的大頭虎坐騎。

「倒是很久沒和你一起逛街了」

顏妍牽着劉安的手，用漢語說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聲音嘈雜，就目前來說，除非有來自地球天朝的穿越者，否則交談內容不用擔心會被竊聽——聽了也不懂。

「這個世界又沒有商業區，至少斯拜所那裏沒有，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做一段時間的老闆娘？」

兩人逛的是普通街區，很多冒險者都在道路兩旁練攤，兜售各種貨物，從一棵青草到稀奇古怪的物品。

「從收集情報的角度出發，應該是餐飲之類的店鋪吧，專業不對口哦，我可是商務和電子系的高材生」

「也不一定啊……」劉安看到了路邊攤位上擺放的幾個沒見過的果實，拿起來嗅了嗅味道，操着流利的當地語同攤主交涉了一會兒。買下了三個有着菠蘿外形，但表皮非常光滑的青綠色果實，然後接着說道：

「比較適合我們的店鋪還有醫館和煉金店鋪，這些都是灰岩堡里比較稀缺的行業，應該也能起到快速刷存在感，達到和《幕後黑手》交換情報的目的」

在他和攤主討價還價的期間。顏妍一直帶着微笑注視着他，表現的像是一個溺愛弟弟的姐姐。

兩人相貌都是黑髮黑瞳，五官柔和，在外人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對姐弟。

將果實放進搭在坐騎上的籮筐里，二人重新上路，一邊交談，一邊巡視着道路兩旁感興趣的貨物。

「其實我覺得還有更為快捷的途徑，直接和《幕後黑手》展開貿易合作，白石領那些產業的商品在這裏應該也是緊俏商品才是。這裏看起來更發達一些，一個盜賊勢力的據點就有這樣的面貌，其他地方對生活細節的追求也應該更強烈才是」

「呃，這個恐怕不行……」劉安搖了搖頭，「太危險，當然，這個危險不是針對我們，而是整個斯拜所王國。甚至整個蠻荒大陸，你剛才也說了。這裏的等級更高一些，一旦發現低級大陸有侵入的價值，到時候我們面對的就是方方面面的勢力了，這和我們的目的背道而馳，而跨大陸之間的秘境通道一半都掌握在巨型組織或者古典貴族家族的手裏，都不是容易對付的存在」

顏妍歪着頭想了想。突然笑起來，前後甩了甩劉安的手，說道：

「你好壞，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啟動了艾達吧？」

「嘿嘿。她專業對口嘛，光有武力威懾是不夠的，說到勾心鬥角這種事，娜娜是情報和組織人員，秦玥是小範圍作戰和策劃人員，兩人都是軍事人員，並不擅長政治，我也只是有着比較好的大局觀而已」

「你就不怕到時候尾大不掉，難以駕馭嗎？」

顏妍調笑着說道。

「嗯——不怕，一切陰謀詭計在哥的大棒下只是浮雲而已，你懂的」

劉安抹了抹腦門的頭髮，一隻手揮舞着，倍兒有本山大叔風範的說道。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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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位於山體內部的住處時，兩人各自的坐騎上堆滿了各種水果、蔬菜和成堆的穀物、豆類，把兩隻大頭虎壓的都看不到影子，也顯示出它們優良的負重能力。

留守的人員也打掃出足夠的房間用做休息，其實幹活的只有覺醒了「家政婦」屬性的羅莉卡母女。

廚房是被優先整理出來的場所之一，所有用具和柴火也都準備好了。

因為對整個灰岩堡內部的防禦體系還不了解，用普通方式在這裏生活，保持一段時間的低調是必要的。

當別克辦完事情進到廚房時，看到的就是劉安和顏妍兩人仿佛雜耍一般的廚藝，眼花繚亂的削皮、切絲、剁塊，鐵鍋里發出茲啦茲啦的烹炒聲和陶罐（砂鍋）中的咕嘟咕嘟燉煮聲構成一個美妙的樂章，同時在空氣中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食物香氣的刺激下，情不自禁的猛咽口水。

「大人，事情已經辦妥，這些是所有相關的文件」

別克一邊看着，一邊覺得這種刀功如果用在打鬥中，就算是對閃避和速度有信心的自己，也會死的很難看，就好像那些在瞬間被削了皮的土豆。

果然，這個傢伙很危險，這個女人也是……

劉安放下刀，擦了擦手，接過他雙手遞交過來的一摞羊皮紙，看了起來。

「我去，一個盜賊公會居然這么正規，連地契和營業執照都有，哦這裏叫做經營許可？」

劉安瀏覽着羊皮紙上的內容，一邊感嘆，轉頭看向顏妍。

「我說剛才買菜的時候有那麼多圍觀和尾隨的，就是沒有觸發《大爺我要劫個色》這種flag，看來這個《幕後黑手》公會很有底蘊啊」

顏妍笑而不語。

劉安拍了拍別克的肩膀，說道：

「做的不錯，一會兒就別去鬼混了，留下和我們一道吃晚飯吧」

被一個少年做這種動作，別克感覺很怪異。同時有點受寵若驚。

「是的，大人，非常感謝您的好意」

「對了，有沒有興趣跟我學做菜？」

「啊？」

從第二天起，別克果然跟劉安學起做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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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堡坐落在崇山峻岭中，有着數千居民。沒有通行的道路，自然是有着特別的物質交換方式，才能維持日常所需。

劉安雖然並不打算探究別人的**，但到了他這種境地，對於身邊事物的狀況，光是無意識散發出去的精神力反饋回來的信息，就可以讓他知道很多東西。

從蘇菲柔軟又堅挺的雙峰中醒來的時候，他粗略知道了這座堡壘中至少有三個特別傳送法陣，所謂的特別傳送法陣。就是可以通過堡壘空間防護結界的傳送陣。

日上三竿，寬大床鋪上的其他女主人早已離去，只是睡夢中把蘇菲摟得太緊，所以小騎士才會留下陪他躺在一起。

又發了一會兒懶，恢復活力的某個偽?熊孩子發揚野狗精神，摟（三聲）着小騎士又摟（一聲）了一火，把她搞的大汗淋漓渾身綿軟才起床收拾衛生。

外邊索米、顏妍、兩隻精靈還有羅莉卡母女正在叮叮噹噹用木板裝修門面，連銅質拉環的招牌都掛好了。只是沒有刻上圖案，確認到底開什麼店鋪。

「早……日安。路易」

見到劉安從門裏出來，正在梯子上邊釘木板的安德麗斯立刻熱情的揮手，也算是本色演出，此時他們扮演的正是地位平等的小字輩，給外人的感覺是青梅竹馬少女愛慕少男的那種關係。

「的確不早了……你們都吃過午飯了？」

劉安微笑着點頭，旁邊羅莉卡也在向他問候。他的女人只是簡單的說句「起來啦？」、「懶鬼」這樣的話語，非常自然。

「要是餓的話，廚房裏還有食物，蘇菲呢，還沒起來？」

「哦。在睡回籠覺」

不管釘釘子還是切割木板，索米都顯得太非人，最多只需要兩下，她就可以把一根兩寸長的鐵釘精準的釘入木板，不用錘子的話，用手指一按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比起實用工具，她用長劍修理木材更加順手一些……所以她只在梯子下邊負責遞材料。

到底是美女在幹活，難免產生美女效應，一旁有幾個閒漢在圍觀，不時出聲搭訕，想要幫把手什麼的，看裝扮大約是附近的居民，顏妍畢竟也在職場中打過幾個滾兒，不着痕跡的拒絕令他們無從下手的同時又不會覺得着惱。

「露娜和別克熟悉環境去了」索米還不怎麼會說本地語，所幸的是這塊大陸上也沒有所謂的「通用語」，使用的語種五花八門，並不惹人懷疑。「想沒想好到底做什麼店鋪？門面的裝修再有一會兒就結束了，我們也好開始店內的裝修」

「唔，我們自己做飯工作量就已經很大了……短期內也無法補充公會人手，還是煉金店吧，走高端路線，招牌上刻一個簡單戒指圖案就行」

「煉金店的標誌不是燒瓶和試管嗎？」克麗絲娜在旁問道。

「我們主營魔法飾品，特別是做戒指，我非常拿手，需要用到的材料也少，還非常衛生，不需要用到熔爐，不需要鍛打，也不會產生異味」

劉安倚在門邊，隨口羅列了一大堆好處。

幾天後，一個魔法煉金店悄然在灰岩堡里開張。

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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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天朝美食的舌尖洗禮後，別克成功的轉職成為一名吃貨，並且瘋狂迷戀、崇拜起廚藝和烹飪來。

美食，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身份、地位，同時也代表着品位和修養，在戰勝了環境和敵害後，「吃」更是發展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

簡單來說，美食是一種跨越魔武與科技的文明發展方向，廚子可以說是天下間最有前途的職業，沒有之一，因為它是所有文明生物必不可少的生活部分。

以前，別克的生活追求只有金幣。因為金幣可以讓他享受美食醇酒和城市裏最美麗的女人。然而沒有精神財富的物質生活必然會讓人感到孤獨和空虛，廚藝剛好填補了這一部分的空白，甚至為了記錄菜譜，別克不但主動學習起當地的文字，還和劉安學起了漢文漢語。

每天天不亮，別克便起床收拾廚房。打水、生火，用自己的人力磨豆子，以鍛煉體力和臂力，研磨好的豆漿除了做成飲品，也製作成豆腐，除了供劉安一眾人食用外，還可以用來練習刀功和刻工，切成塊狀或者長條的豆腐，也可以用來製作豆腐乾和豆腐泡。

這個時候羅莉卡母女和露娜也會醒來。不過她們的主要工作是打掃整個店鋪，或者劈劈柴，將較大的木塊劈成適合爐灶燃燒的小塊長條。灰岩堡里有很多討生活的低級傭兵，他們會承擔打柴擔水這樣的低級勞動。別克會在她們打掃的時間去早市進行一天的日常採購，承擔這個工作主要是為了學習和食材辨別有關的學識，還有發現新的材料和調料。

已知的、未知的，傭兵們每天都會在市場中出售所找到的各種物品。

牽着馱獸，在市場逛了一圈後。馱獸兩側的籮筐里就多了兩隻野雞、五隻兔子、三袋野生的小麥、稻米和半袋豆子，還有幾小袋香豆和未知的植物。

最近他正在按照劉安的指點。嘗試製作那種叫做「醬油」的調味品，還有一種與之類似的名為「大醬」的醬料。

其實他更喜歡蕃茄醬和辣醬的口味，但一直沒找到替代植物，不過好在那位「大人」已經答應他，在店鋪的地下開闢出一個地下室，為他修建一個魔法溫室。用來培育那些本地沒有的調味品。

離開早市後一個和他類似打扮的男子，從胡同中穿出，走在他身邊。

別克從籮筐里摸出一個個大鮮紅的蘋果丟給他，對方也不客氣，接在手裏在胸口的灰色麻布上蹭了蹭。咔嚓一口，咬得汁液四溢。

兩人都穿着灰色的斗篷，區別是，別克現在已經不怎麼戴上兜帽，而對方卻將面容隱藏在兜帽下的陰影里。

「看樣子，你已經有我想要的東西了吧？」

別克像跟老友一起散步一樣，邊走邊問。

男子一邊吃着蘋果，兜帽下的眼睛把面前所有的路人看在眼中——此時行人還很稀少，在轉彎的時候，他還藉機將身後也觀察了一遍。他吃東西很快很大口，沒用多久就把比拳頭還大的蘋果吃的只剩果核，趁着回頭的空檔，順手將果核丟進路旁的垃圾桶里。

「在人家的地盤上調查他們的底細，你到底在盤算什麼？」

「只是對定居的地點想要多了解一些罷了，我可是在這裏投資了不少錢，未來可能這筆投資還會加大，也會在這裏結婚生子，我可不想出現什麼意外，未來的老婆和子女也不想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咬上一口」

男子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哦……我有點明白了，以你的身份，在其他大城市生活恐怕不會那麼安穩……」

別克翻了個白眼，說道：「那個時候年輕，把周圍能偷的都得罪了一遍，又不懂得隱忍……至少像現在這樣露出面貌普通行走，在那些地方還是很危險的」

「看來你是厭倦了像老鼠一樣過活……」男子點點頭，將兩手也隱入斗篷之下。

「所以？」

「所以你不用擔心，這裏還是很安穩的，《幕後黑手》雖然主要的業務都涉及髒活兒，但是他們和年輕時候的我們不同，還是非常懂得分寸的，和周圍的勢力，不管官方的還是私人的，關係都比較友好；

這裏算是他們的自留地，你不用擔心會在睡夢中被什麼人割了腦袋……不過還是再低調些的好，據我所知，像是盧卡斯侯爵，還有幾個類似的貴族，可是放言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你的腦袋做成骷髏杯，痛飲復仇的美酒呢」

別克聳了聳肩，「畢竟把他們無能的消息放出去的是我，還為他們的夫人釋放了長久以來積攢的壓力……這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說那個時候年少無知嘛」

「年少無知……看來你真的打算在此定居了，以前說話可不這麼賣弄文字的，不過這句短語真不錯」

「還有呢？」

「《幕後黑手》中的確存在暗夜貴族，不過你放心，是溫和的索芙特派系，索芙特派系的暗夜貴族，一般都蓄養血奴，並不進行夜間的狩獵，蓄養的血奴也都是自願的，他們提供報酬或者工作，對象一般是沒有生活技能的普通人，締結了契約後，並不對契約以外的人類出手，當然，也有能力很高的人願意同他們做短暫的交易，似乎是某類人的血液對這些暗夜貴族有着無法抗拒的吸引，而他們也有某些人類無法抗拒的資源」

「暗夜貴族……你用這個詞彙稱呼那些怪物？」

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別克吸了口氣說道。

「有什麼不對嗎？」

「他們因為是人類的死敵吧……儘管我們好像不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

別克感覺到兜帽下男子正在重新打量自己，過了一會兒，他說道：

「他們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有些還是從人類轉變過去的……和我們偷盜、殺人一樣，他們飲血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低，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索芙特派系在他們的同類中是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的，你不知道，灰岩堡……這個地方的建立，其實還是索芙特派系中一個男爵推動的，這裏沒有王國法律，沒有貴族老爺，沒有稅收和稅收官員，有的是只要有能力，只要出力，就可以在這裏生存下去」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放亮，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從兩旁簡陋的建築物里，也漸漸向外走出人來，有的房屋甚至都沒有房頂，只有四面漏風的用木柴搭起來的牆，能看到睡在草鋪上的普通人和低級傭兵。

這些人雖然貧苦，近乎乞丐，不過看起來沒有在城市中或者貴族領地的鄉村里看到的同樣的人那麼頹廢、麻木。他們充滿希望的整理衛生和物品，熱情的互相打着招呼，或者互相幫忙勞動，

以前別克從來也不會注意這些，不過今天他注意到了，有些理解兜帽男子的話語。

「你偷盜，我殺人，血族吸食血液……我不知道誰對誰錯，誰又是罪，但這是我們的生活，不是嗎？」

之後的旅途有些沉默，直到兜帽男子提醒別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