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信念

    大鐘悠悠，長鳴震天，自須彌山上一座古寺中傳出，若一部經文入耳，振聾發聵，讓人警醒。

    這是一種傳承——禪鍾，鍾波內蘊含古佛真意，有其經文、佛法。西漠各大小寺廟皆有這樣的禪鍾，區別只在於禪鐘的品質。這裏是須彌山，禪鍾至少都是聖器，蘊有大佛真意。

    也就只有佛教才有如此傳承，他們的佛法、經文佛徒皆可感悟研讀，甚至須彌山上的石壁上都刻有大佛菩薩的佛法真言。

    不同於他域大教，教內經文、神通只傳核心弟子或者是立有大功的弟子，佛教是真的廣開佛路，不偏袒任何一路教義，只要是佛徒皆可感悟、修行。

    由此也能看出，佛教的水有多麼的深，雖然共尊阿彌陀佛，但卻也有各種流派，教義在演化過程中也有衝突的地方。

    當然，佛教之所以如此鼎盛，各種教義分支演化，不僅是因為阿彌陀佛的個人實力，也是因為他徒步走過每一寸土地，親身傳教，開枝散葉。

    這片土地擁有無盡的神秘，羅漢、菩薩、古佛在凡塵行走，與眾生同在，顯化神跡，救苦救難，各種教義在這裏繁榮昌盛。

    到底有多少教義在這裏傳承，很難說清。比如什麼四大金剛，什麼五方佛，什麼八菩薩，什麼十八羅漢，什麼十八伽藍等等等等。

    佛有言：「其土眾生，常以清旦，各以衣戒，盛眾妙花，供養他方十萬億佛。」

    雖然這句話有誇大的成分在內，但也能說清很多了，佛之廣、之大，他域確實不能與之相比。

    佛教雖然只尊阿彌陀佛一人，卻有那麼多佛法教義在流傳，沒有被定性為魔，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阿彌陀佛對佛法的寬容度，他曾說過：「眾人皆可成佛，不惟獨阿彌陀佛一人耳。」

    所以雖然佛教尊阿彌陀佛，卻也認同一切真佛性，眾人皆可成佛，沒有正統與不正統之分。

    佛教的這種教義，讓靈寶和慕夕顏受到了觸動。這一路上他們見到了一個又一個朝聖者，虔誠無比，一步一叩首，向着心中的聖地而去。

    路上，有柔軟的草地，也有冷堅的石頭，但是他們所並不覺得這是什麼苦難，反而精神飽滿，內心有一種信念。

    靈寶瞭然，有信仰的精神世界不會空虛，念力加持己身，亦等若是一種修行。

    也許對於凡人來說，這是一種寄託，讓心靈得到了滿足，但對修士來說這也是一種磨練，若是得見心中聖地必然立地成佛。

    阿彌陀佛果真莫測，手段逆天仿佛這一切卻渾然天成。

    「這種教義果真了不得，尊阿彌陀佛，亦認同一切真佛性。」慕夕顏嘆道，佛教當真是一種難以度量的大教，給了她很多觸動。

    「可是這不是斷了帝路了嗎？」火麟兒有些不解，這一路上她見到了不少朝聖者，皆無比的虔誠，在以生命膜拜，每一個人都的頭頂都有神性光輝溢出，心有寄託，但成道者不應該惟我獨尊的嗎，信念他人不是斷了己路？

    「成道路無數，有的靠外物，有的靠己身。」靈寶指了指周圍天地，「這天，這地，可以說是外物，也可以說是己身，皆看你如何看待。逆天而行也好，逆道而行也罷，皆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信念罷了。」

    「給自己一個信念？可既然是爭鋒帝路，不應該就是惟我獨尊、明道己身的嗎？」火麟兒還是很懵懂，她不是很理解。

    「問你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吧，你從哪裏來？」靈寶看着想不明白的火麟兒，問道。

    「自然是從母體而來。」火麟兒回答道，這確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既然『惟我獨尊』，為何又要依靠外物『母體』才能出世呢？」靈寶說道，「踏上修行路，開闢苦海，孕育道宮，背脊化龍，登躍仙台，所依靠的能量從何而來，還不是這片天地。說修行是逆天而行，什麼惟我獨尊，什麼只靠己身，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信念罷了。若是天真的要阻你，你連出世都做不到，如何去逆，不過是貽笑大方。」

    「可是……」火麟兒被靈寶說懵了，她知道靈寶說的確實是真理，可以她的認知來說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反駁。

    「若說心中有信念，便斷了帝路，惟我獨尊才能證道，這反而落了下乘。」靈寶說道，「你走向了歧途，惟我獨尊說的是一種態度，一種氣勢，並非是一種行事方式。太古萬族皆尊不死天皇，諸多太古皇也十分推崇他，早年就是鬥戰聖皇也覺得不死天皇是一等一的大成道者。他們有推崇便會有信念，若是如你所說，太古皇們如何成道？」

    「這……」火麟兒不知如何回答。

    「你若是信念我，即使當世有人成道，天心印記也壓制不了你，我能讓你成道。」靈寶最後拋出一個爆炸性的話語，「所謂的外物、己身，區別不過是你自己怎麼看。信念也是如此，若是信念別人，自己就成不了道，那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種人已經與帝路無緣。」

    靈寶的一番話，讓火麟兒陷入長久的沉思。

    「你是麒麟古皇的女兒，信念你父天下無敵，是不是？」靈寶看着陷入沉思的火麟兒，笑着問道。

    火麟兒點頭，她心中確實信仰其父，認為其父無敵天下，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她終其一生可能都超越不了。

    「世間傳言一世不容二帝，這並非是這片天地的意志，而只是沒有那麼強的兩個生靈同一世而已。」靈寶說道，「有人成道了，其他人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嗎？並不是，那只是其他人不夠強！」

    「什麼！？」火麟兒被驚到了，一世可以諸帝並存，這真的存在嗎？

    「信念他人為何算作斷路？就拿人族來說吧，他們信念太陰太陽兩位聖皇，諸多人族帝者都參考過他們的經意，可他們的路斷了嗎？並沒有。」靈寶接着說道，「不敢念仰他人，以為會斷了帝路，這只是弱者的態度，怕自己被信念所左右。真正有實力的人並不會懼怕自己信念他人，他們會把這種信念化為動力、能力，從而登上更高的境界。」

    「我不能打破一門不出二皇的鐵律，只是因為，我不夠強，並非是大道壓制或者是信念我父的原因？」火麟兒聽了靈寶的話，喃喃自語，她一瞬間頓悟了許多，打破了諸多枷鎖。

    慕夕顏也有些動容，她想到了自己，她之所以成長到這個境界，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執念，或者說是一種信念，是的她信念靈寶，也只有靈寶才配得上她信念。

    「當……」

    大鐘悠悠，音波傳達數以萬里，滌盪人的靈魂。

    不久後靈寶等人來到須彌山山腳，沿途，見到不少僧人在須彌山山門間往來。這些佛徒僧人看着靈寶一行，皆露出異色，因為這裏可是佛教聖地，一般施主是不可能踏上這裏的，因為光是那八功德池就能擋下絕大部分想登上須彌山的施主。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能踏上須彌山，來到須彌山下，自必是有緣人。」一個老僧出現，站在須彌山下，口誦佛號。

    「我們來此只是登山，不知可否？」靈寶看着老僧，道出來意。

    「阿彌陀佛，佛門為天下眾生所開，能來須彌山便是緣，即使有緣，登山又有何妨，幾位施主，請。」老僧口念佛號，讓出身位，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路無阻，靈寶等人步入山門，登上須彌山。

    道路上，古山巍峨，有絲絲縷縷不凡的氣息瀰漫。這裏老藤橫陳，一些更是粗大的驚人，水桶粗細的太常見了，房屋那麼粗的也能見到，纏繞山嶺間，靈氣氤氳。

    隨着深入，植物便不再那麼茂盛，有的地方還露出半截山體。須彌山看起來是一座山峰，但因為其太過巨大，那些露出來的山體本身也可以當成一座山峰了，故而海拔過高的山峰都被人掃平了，留下半截平整的山體供僧人修建寺廟。

    佛教一脈的磚、瓦等都很有講究，有銀磚寺廟，有金瓦廟宇，有的上方經年映射着大佛虛影，有的盤坐得道高僧。

    這裏仿若一片佛國，靈寶等人走進這片山地已經很遠了，看到了太多的寺廟，整體算下來，地域實在是廣闊無邊。

    「戒子那須彌？阿彌陀佛好大的手比。」靈寶看着須彌山周圍的景象，有小世界在須彌山中佈置，若是全部鋪展開來，須彌山真如傳說那般高達十六萬由旬也不是沒有可能。

    叮叮咚咚……

    半山腰內，有一處巨大的高地，那裏有一座大寺廟，香火鼎盛，僧人禪唱聲不絕。而在大寺廟旁邊不遠處，有一池，池邊有一涼亭，而那琴音正是從那涼亭傳來。

    一曲琴音，如清泉叮咚，從青石上流過，滴落崖壁下，又濺在青竹上，清新而悅耳。

    能在禪唱聲中穿透佛意傳達而出，撫琴者的琴已經有了些許大道韻。

    靈寶被琴聲吸引，往那琴音處望去，只見那有一個小女孩在涼亭下撫琴，她坐在玉石桌畔，手指如同精靈在起舞，彈奏出華美的樂章。

    「你認識的熟人？」慕夕顏看着靈寶的目光，也循着望去，然而看到不過是位八九歲的小女孩，有些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