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單挑

    凌九霄就任威戰堂堂主以來，他的相貌，他的舉動，或許別的幫派不清楚，但斧頭幫卻是人人皆知。

    畢竟，黑虎幫威戰堂向來是黑虎幫的主戰力量。

    凌九霄刻苦修煉，武功接連突破兩個等級；大肆練兵、全堂皆武；跟白高峰交好，與段姝馨關係密切…

    這些事，丁震岳都倍兒清楚。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斧頭幫也沒有閒着。

    你練我也練！

    你只有一堂苦練，咱整幫強訓。

    就不信我一幫之力還干不過你區區一堂。

    你不主動挑起事端也就罷了，瞧在第九當鋪的面子上，咱也偃旗息鼓。

    你一旦敢搞事，那就別怪我斧下不留情。

    說實話，咱早就想弄死你了！照你這成長速度，再過得幾年，斧頭幫怕是扛不住。

    幫戰嘛，死個吧堂主不很正常嗎？

    第九當鋪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血洗一個小小的斧頭幫吧？他們自己定下的規矩總得遵守吧？

    ……

    凌九霄哈哈大笑道：「丁前輩要見張幫主？那就只能去做夢了，說不定你們能在夢中相遇。」

    丁震岳聞之，不怒反喜：看來今晚之事張老黑並不知情？這凌九霄就是主事者？豈非是弄死他的之天賜良機？不過，還是小心為上，萬一張老黑、孔明凡藏身暗處呢？兩名七品咱可對付不了。

    付罷，毫無不猶豫地抬手召回副幫主餘明，以及四位長老。餘明也是七品，四名長老則都為八品。

    有此五人相助，再不懼對方有何陰謀詭計。

    同時，還連續打了幾個手勢。

    頓時有數十人轉身離去。

    凌九霄無動於衷地瞧着對方的舉動，嘴角微彎——

    不愧為穩如老狗的老江湖！

    嘿嘿，不過是爾虞我詐罷了。

    誰在對手那裏沒有幾個眼線？幸好上任伊始，就借選拔考核之機，對威堂戰清理了一遍，但凡有疑點之人一律離開威戰堂。

    ……

    五人走近之後，丁震岳心中大定：「這麼說來，今晚是你在主事？」

    「不錯！」

    「你敢挑起兩幫大戰？」

    「我一個小小的堂主當然不敢！咱是個文明人，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在下此來，只想向丁幫主借一樣東西。」

    「借一樣東西？何物？」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凌九霄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像是借用尋常之物。

    ……

    丁震岳一聽，突地仰天大笑。

    片刻後，止笑問道：「這是張老黑的意思？為何他自己不親自來取？」

    「不，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張幫主並不知曉今晚之事。」

    凌九霄回答得很是嚴肅。

    「這麼說來，是你威戰堂獨自行動？」

    「丁幫主無須套話，確實是小生自作主張！黑虎幫只出動了你眼前這些人，只是借東西而已，何須大動干戈？而且，在下只想單打獨鬥，以避免無謂的傷亡。」

    丁震岳掃了那些白衣人和他們手中的長刀一眼，雪地映照下，斑斑血跡隱約可見，心下不由信了幾分：「無意大動干戈？那你為何襲擊我五大分堂？」

    「不如此，請不動丁幫主大駕啊！」

    「那十三名漏網之魚，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丁幫主睿智！」

    「本幫主自問跟你無怨無仇，而且自你上任威戰堂堂主後，丁某立即約束幫眾不得主動挑釁黑虎幫，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丁幫主跟我確實並無怨仇，我來只是為昔日死在斧頭幫的兄弟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你一個新晉八品，要向我這個老牌七品討還公道？而且，幫戰死人不是很正常嗎？退去吧年輕人，莫要自誤！你只要認個錯，今晚之事本幫主不再追究。」

    丁震岳到底過了衝動的年齡。

    他雖然不懼張老黑、孔明凡，但他擔心白高峰隱身暗處。或許，就在那堆白衣人之中也不一定。

    四品高手，拍死他不比拍死一隻蚊蠅費力。

    雖說第九當鋪不插手江湖紛爭，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啊！畢竟，眼前這膽大包天的小子很得白高峰看重。

    ……

    丁震岳的心理戲尚未演完，之前離開的數十人已然陸續迴轉。每迴轉一人，便會向丁震岳低聲匯報幾句。

    凌九霄隱隱聽到，「黑虎幫」、「白高峰」、「威戰堂」這樣的字眼被屢屢提起。

    當下開口嘲諷道：「丁幫主行事還真是穩如老狗啊！跟我在這東拉西扯，敢情是派人打探消息去了？怎麼樣？小生並未欺騙於你吧？」

    數十人打探得來的消息，大體一致——

    張老黑、孔明凡、白高峰三人近些日子並未前來威戰堂，近三日內凌九霄也未離開過威戰堂。

    威戰堂戒備森嚴，食堂燈火通明，隱隱有肉香飄出。

    黑虎幫其他堂口並未戒嚴，一切如常。

    張老黑、孔明凡確實已經入睡。

    ……

    丁震岳暗中長鬆一口氣——

    看來確實是這小子擅自行動。

    武功短時間內接連晉升兩個大等級，膨脹了啊！

    哼，不作死就不會死。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幹掉你，也就毀了黑虎幫的未來。

    雖說事後第九當鋪可能會興師問罪，但做什麼事沒有風險？還有被夢境嚇死的呢。

    今日若是不弄死他，丁某人以後還怎麼混黑道？

    黑虎幫一個小小的堂主都打上門來，指名道姓地要本幫主的腦袋，簡直是不知所畏！

    ……

    「你想跟我單打獨鬥？」

    面對丁震岳似笑非笑的問話，凌九霄直接回了一鼻子：「怎麼，難道丁幫主不敢應戰？想要倚多為勝？」

    凌九霄的聲音不大，但現場數千之眾無不清晰可聞。

    這是正面將軍吶。

    八品叫陣七品，堂主叫陣幫主。

    丁震岳只要應戰，無論戰果如何，都已經輸了。

    勝，理所當然，勝之不武。

    敗，除了乖乖獻上大好頭顱之外，無話可說。

    ……

    人老成精的丁震岳，自然清楚箇中道理。

    怎麼可能親自出手？

    五位堂主只是九品，不敵眼前這個八品，四位長老不都是老牌八品麼？即便四位堂主不敵，不是還有餘副幫主這個七品麼？戰鬥力再強，耗也要耗死你！

    「倚多為勝？倒不至於。四長老，你去領教一番凌堂主高招。別輕敵，人家可是名震江汐的修煉天才吶！」

    丁震岳話畢，一名年約五十的黑袍人大步走出。

    「凌堂主，請！」

    「四長老，請！」

    凌九霄雙手一拱，話音未畢，人已陡然欺近。青鋼劍不知何時掣在手中，帶着一縷寒風呼嘯而至，直刺得四長老咽喉隱隱生痛。

    不等招式用老，凌九霄突然消失不見。

    四長老大駭，足下用力，身子如標槍一般，陡然直直地騰空而起。

    快速上升之時，雙掌毫不猶豫地反拍而出。

    借雙掌反推之力，身子迅速前撲，並順勢一個凌空倒翻，企圖儘快轉過身來面向對手。

    就在這時，但覺頸部一涼…

    『嗖』！

    一顆略帶華發的大好頭顱望空飛出。

    滿眼皆是不信之色。

    無頭喉嚨如景觀水池的水龍頭肆意噴濺，不過噴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殷紅的血水！

    戰場的雪地上紅白相間，極其醒目。

    ……

    正面交手僅一招，四長老死！

    甚至連斧頭都來不及抽出。

    別看凌九霄只用了三招，但卻是亂披風劍技、刺字訣、破字訣、游龍步和顛倒乾坤指等五大武技的精妙配合。

    尋常幫派極少有功法傳承，四長老雖是老牌八品，但戰力哪能跟凌九霄相提並論？

    而且，凌九霄點向四長老頸部那一指，速度雖快，卻並無多大勁道，四長老根本感覺不到威脅，也就少了防備。

    他死得並不冤枉。

    ……

    客觀而言，四長老的應對策略沒毛病。

    既然瞧不見對手，那必然就在自己身後。因此，四長老不敢貿然轉身。

    前有凌厲劍風刺喉，對手又電閃至身後，四長老唯有直直騰空飛起一途，才能一舉擺脫困境。

    飛身而起的同時，雙掌後拍，既可阻止凌九霄跟蹤追擊，又可加強自身防禦。

    雙掌出，人前撲，順勢凌空倒翻，以期正面迎上對手…這一系列操作，無不正確之極。

    不是四長老應對不得力，而是凌九霄實在太快了！

    出招快、變招快、身法快、劍法快…

    快得讓九品以下根本瞧不真切。

    快得讓四長老只來得下意識地反應。

    快得讓丁震岳根本來不及救援。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男人不能太快？

    哈哈，那得看用在什麼地方。

    這一戰，凌九霄將『快』之一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

    直到四長老的人頭停止滾動，現場仍是一片死寂。

    無不震驚於凌九霄身法之鬼魅。

    輕如雪，快無蹤。

    如此輕功，只要氣力不衰竭，豈非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九品以下人眾的想法。

    在丁震岳看來，凌九霄快則快耳，但在八品之中，卻也並非無敵。

    只要防守嚴密，快又能如何？

    如此速度，必定消耗極大，他又能支撐多久？

    以丁震岳的經驗，但凡身法快的武者，戰鬥時向來都是追求速戰速決。

    一旦陷入持久戰、拉鋸戰，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