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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番外:魏靈犀與影十七

這個筆名重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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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安定侯府。

    安定侯夫婦在女兒魏靈犀門外急得團團轉,安陽長公主此時悔恨交加。

    「你說好端端地,我為什麼要帶靈犀去求姻緣,若是沒去國安寺,靈犀是不是就不會......」

    安陽長公主哽咽地說不下去了,安定侯安慰道:「這不能怪你,這件事誰都想不到,只能說靈犀今生註定命途多舛。」

    安陽長公主絲毫沒有被安慰到,心中越發悔恨。

    一刻鐘後,裴紹面色沉重地從內室走出來,嚴肅地交代道:「郡主身體沒有大礙,不過情緒很不穩定,現在儘量順着她,不要再刺激她。」

    安陽長公主含淚點頭:「好!」

    安定侯趕緊上前,拱手道:「這件事勞煩裴大夫保守秘密。」

    裴紹鄭重點頭:「那是自然,侯爺和長公主儘管放心,草民心中有數。」

    安定侯讓人送裴紹出府,夫妻倆想進入內室,剛剛掀開帘子就被魏靈犀出言制止了。

    「爹,娘,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對看一眼,安陽長公主開口對內室說道:「靈犀,這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娘不逼你成婚了,有爹娘在,誰都欺負不了你!」

    魏靈犀冷漠道:「娘放心,表嫂將善堂託付給我,我不會丟下善堂不管的,我現在有些乏就睡了,明日再拜見爹娘。」

    安定侯扯了扯妻子的衣袖,低聲道:「走吧。」

    安陽長公主抹了抹眼淚,魏靈犀若是大哭大鬧,她心裏還沒這麼難受,魏靈犀此時的漠然更加令她感到心痛。

    安定侯嘆息道:「她心裏難受,我們在這裏也無濟於事。」

    說實話,女兒的冷靜也令他感到惶恐不安,但是他知道,女兒此時需要獨自待着,他們杵在這裏,只會讓女兒更加感到難堪。

    道理安陽長公主都懂,但是她不放心讓女兒一個人待着。

    女子看清白比性命還重要,就算自己女兒表面上豪邁不羈,但終歸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被賊人污了清白肯定接受不了。

    早知會發生這件事,就不該把影十七還給新帝,死皮賴臉都要留下。

    「爹,娘,我要歇下了,你們走吧!」魏靈犀的語氣變得不耐煩。

    「好好好,這就走。」安定侯強行拽着妻子往外走,到了門外又交代門口的丫鬟一定要時刻關注魏靈犀的動靜,以免魏靈犀想不通尋短見。

    內室,魏靈犀聽到關門聲響起,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包糕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為了裝傷心難過,她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了,這會兒早已飢腸轆轆。

    幸虧自己機靈,提前備了乾糧,不然可有的難受了。

    ......

    一連五天,魏靈犀都把自己關在屋裏,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來探視,三兩句話後就不耐煩地將兩人打發走,丫鬟送進來的餐食,也只食用一小部分,胃裏空餘的位置就用提前備好的乾糧填滿,天天吃吃喝喝睡睡,臉都圓了一圈。

    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並未留心魏靈犀的胖瘦,整日憂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日漸消瘦憔悴。

    第六天夜裏,魏靈犀拿出已經乾巴的糕點就着茶水吃了起來,剛剛咬了一口,就聽到後窗外傳來兩輕一重的敲擊聲,驚得手一抖,趕緊端起茶水猛灌一口,本想將糕點順下去,卻不慎嗆了一下,捂着嘴劇烈咳嗽起來。

    影十七本來只想看看魏靈犀如何了,聽到屋內傳來壓抑的咳嗽聲,立即推開窗戶鑽了進來。

    「郡主!」

    魏靈犀背過身,不敢讓影十七看到自己此時的窘狀,可喉間的酥癢讓她不住地輕咳。

    影十七見魏靈犀身子不斷顫抖,以為她傷心地緊,心一橫,跪在地上說道:「屬下有一事想和郡主坦白!」

    魏靈犀半晌才勉強平息下來,清了清嗓子,背對着影十七問道:「什麼事?」

    影十七回身垂頭跪在地上,鼓足勇氣說道:「屬下其實並不喜歡男子。」

    良久過後,魏靈犀淡淡應道:「哦。」

    反正又不喜歡她,喜不喜歡男子對她來說不重要。

    影十七知道有些事情現在說有些晚了,而且即便自己願意,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也未必會同意,但他還是想試上一試,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影十七重重磕下一頭,視死如歸道:「郡主若不嫌棄,屬下願意,願意伺候郡主!」

    魏靈犀茫然。

    伺候是什麼意思?

    端茶送水?

    還是當牛做馬?

    她不缺幹這些活的下人。

    「你來伺候我有些大材小用了。」魏靈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既然要放下他,就要斷的一乾二淨。

    見魏靈犀誤解自己的意思了,影十七着急的同時,又覺得難以啟齒,支支吾吾道:「屬下,屬下想,想......」

    他實在說不出自己想做魏靈犀面首的話,眼神黯淡地說道:「是屬下痴心妄想了,郡主恕罪,屬下,告退!」

    魏靈犀更加不解,突然間福至心靈,難道影十七口中的伺候不是端茶送水、當牛做馬的伺候,而是那種伺候?

    影十七說完就起身從窗戶竄了出去,快到魏靈犀出言挽留都來不及。

    「哎哎哎!別走啊!」

    那種伺候的話可以商量啊!

    魏靈犀急得直跺腳,跑到窗戶前,推開半掩半合的窗戶,與窗外的影十七四目相對。

    魏靈犀愣了愣,乾巴巴說道:「你沒走啊!」

    影十七訥訥道:「郡主讓屬下別走。」

    他之所以跑得那麼快,其實是因為感覺太難為情了,再多待一秒鐘仿佛就能把自己尷尬死。

    魏靈犀後退幾步,說道:「你要是不着急走的話,進來再商量商量唄。」

    「哦。」影十七又翻入屋內,手足無措地站着。

    魏靈犀也有些不知所措,慌慌張張坐下。

    「呃,那個,你剛才說的那件事,其實我沒意見,不過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那樣的話就沒有必要了。」

    強扭的瓜不甜。

    影十七搖頭,小聲地說道:「屬下心悅郡主已久。」

    郡主身份高貴,模樣漂亮,心地還善良,如此美好的女子,做面首都輪不到他。

    不過首領告訴他,其實是可以爭取一下的。

    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有遺憾。

    魏靈犀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確認道:「當真?有言在先,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

    影十七豁出去道:「屬下如何做郡主才能相信屬下!」

    魏靈犀思考良久,輕輕道:「除非你肯讓我親一下。」

    影十七呆愣住,良久後,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反正他遲早是郡主的人,現在親一親無妨。

    魏靈犀見他久久沒有回應,以為自己的要求過分了,正打算轉移話題,沒想到影十七抬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分外清秀俊美的白皙臉龐。

    魏靈犀呆滯地看着影十七。

    影十七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的長相讓魏靈犀不滿意,慌張地想戴上面具,魏靈犀卻突然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啄。

    紅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臉頰,影十七隻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火燒火辣得燙。

    魏靈犀見他如此害羞,頓時起了捉弄的心思,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

    影十七起初只顧着害羞,可隨着唇上的酥麻在一次次觸碰後逐漸蔓延四肢百骸時,某些蠢蠢欲動的衝動不知不覺中萌芽,他越來越不滿足這種一觸即分的觸碰。

    魏靈犀親了十幾下,突然察覺到影十七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抬頭在影十七眼中看到了某種幽深的情緒,好似凶獸即將出籠,本能性地感到害怕,連忙後退兩步。

    影十七見魏靈犀似乎對自己避之不及,忍不住露出失望而受傷的表情。

    「郡主。」

    愧疚瞬間戰勝魏靈犀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她再次走上前,在影十七的唇上輕輕一吻,準備結束方才的大膽荒唐。

    可就在她準備離去之時,腰身忽然一緊,腦袋也被固定在微微上仰的角度。

    影十七一隻手摟着魏靈犀的腰肢,一隻手扣着她的後腦勺,無師自通地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吻粗魯且毫無章法,但魏靈犀卻並不討厭,試着迎合他的掠奪。

    在魏靈犀窒息之前,影十七才戀戀不捨地結束了這個吻。

    唇齒拉開距離,扯出一條曖昧的銀絲。

    影十七暫時忘去了身份的鴻溝,目光落在魏靈犀微微紅腫的唇上,用盡所有理智才忍住沒有再次吻上去。

    「郡主,明日屬下就去向侯爺和長公主坦白。」

    魏靈犀搖頭:「我去!」

    若是影十七主動坦白,以她爹娘的性子,一定會為難影十七的,弄不好還要吃板子。

    影十七笑着說道:「屬下去!」

    他應該為自己的妄念付出代價,再者,他哪裏忍心魏靈犀被長公主和侯爺斥責,還是因為自己。

    影十七見魏靈犀一臉擔憂,開解道:「若是郡主出面遊說,侯爺和長公主必定會猜到郡主先前不願意成親與屬下有關,如此一來更加不會同意。」

    說不定還會懷疑魏靈犀失身的事情也與他有關。

    魏靈犀想清楚影十七的考量,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娘若是下死手,你趕緊溜,其他的以後再說!」

    影十七點頭道:「郡主放心,屬下不會有事的。」看了看外邊,說道,「屬下該離開了。」

    魏靈犀總是擔心他走了就不會再來了,搖頭道:「必須離開嗎?」

    影十七頷首:「首領只給屬下半個時辰的時間。」

    魏靈犀眼中蓄起一層水霧,不舍道:「好,你可不許騙我。」

    「不會的!」影十七鄭重地保證道。

    這一刻,他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即便豁出性命,也要試這一回!

    魏靈犀站在床前,目送影十七消失在夜色中,直到這一刻,她還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影十七居然要給自己做面首!

    當然,她不會讓影十七做面首,應該是她的夫君才對!

    影十七沒比魏靈犀好到哪裏去,仿佛如在雲端,以至於回營地的路上,好幾次岔了氣,險些從空中摔下去。

    ......

    第二日,影十七又跟首領告假,首領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也只有同意。

    沒辦法,誰讓新帝暗示他要成全影十七和那位嘉陵郡主,他不得不從啊!

    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照舊吃了魏靈犀的閉門羹,夫妻倆在屋中唉聲嘆氣,尤其是安陽長公主,說着說着又開始落淚。

    「那殺千刀的畜生何時才能抓住?」

    「盡人事聽天命吧。」安定侯唉聲嘆氣,龍影衛出手都抓不住,基本上沒有可能了,這會兒兇手說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安定侯怎麼也想不到,配合魏靈犀演這齣戲的人,就是他口中的龍影衛。

    而這一切,都是黎景行在離京之前托黎景曄做的,就連給魏靈犀看病的裴紹,也是黎景行提前安排的托兒。

    當時黎景曄表態可以直接賜婚,但黎景行考慮到把魏靈犀賜婚給一個影衛,定會讓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感到不滿。

    再者,他其實也覺得影十七配不上魏靈犀,所以決定考驗一下影十七,只有影十七敢邁出這一步,才有資格成為魏靈犀的身邊人,若影十七自己不敢主動這事就這麼算了。

    所以就演變成如今的狀態。

    安陽長公主正傷感的時候,心腹婢女進來說道:「長公主,影十七求見。」

    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面面相覷,後者不解地問道:「他來做什麼?」

    安定侯思索道:「或許是為了靈犀的事情。」

    他求黎景曄派龍影衛尋找歹徒,影十七會知道這事一點都不奇怪。

    這時來安定侯府,說明還念着女兒這個曾經的主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奴才。

    安陽長公主沒好氣道:「不見!」

    除非提着歹徒的頭來見她!

    安定侯猶豫一番,然後說道:「告訴他郡主現在不便見人,讓他走吧。」

    「是。」

    婢女離開後沒多久,又進來說道:「侯爺,長公主,影十七說他有要事相稟,懇請侯爺和長公主見他一面。」

    安定侯聽婢女說「要事」,以為影十七有了兇手的線索,於是改變主意道:「讓他進來吧。」

    影十七進來就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垂頭說道:「侯爺,長公主,屬下狗膽包天,懇請侯爺和長公主允許屬下做郡主的面首!」

    安定侯與安陽長公主雙雙怔住了,震驚地忘記合上嘴巴,片刻,先反應過來的安定侯怒喝道:「大膽!本侯不與你一般計較,此事休得再提!」

    區區影衛也敢覬覦她的女兒,如果不是出於對新帝和龍影衛的信任,他都要忍不住懷疑毀女兒清白的人是影十七了。

    影十七磕頭道:「奴才罪該萬死!但憑侯爺和長公主責罰,絕無怨言!」

    安定侯聽影十七還不死,頓時怒不可遏,轉身取下掛在牆上的佩劍就要刺向影十七,安陽長公主回神後連忙攔住。

    「算了吧。」

    安定侯面露不解。

    安陽長公主神情諱莫如深。

    女兒失了清白,正兒八經嫁人沒有可能了,可女兒才十六歲,總不能當真一個人過一輩子吧。

    養個面首其實也不錯。

    反正影十七功夫出眾,還對女兒忠心不二,這樣的面首可以考慮。

    當然,這事還得女兒同意才行。

    安定侯似有所悟,回劍插回劍鞘中。

    安陽長公主說道:「這事我們無權做主,還得看靈犀的意思。」

    影十七按下心頭的喜色,說道:「奴才謝侯爺與長公主成全,奴才只想永遠保護郡主,郡主把奴才當成什麼不重要。」

    言下之意,做不成面首,繼續做個暗衛也是可以的。

    這話讓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都滿意不少。

    「你先回去,明日再來。」安陽長公主發話。

    「是!」

    影十七退出房間,離開了安定侯府。

    安定侯猶豫道:「靈犀在這方面的名聲本就不好,再養一個面首的話,只怕是......」

    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安陽長公主不忿道:「面首又如何?男子能養姬妾通房,女子為何不能養面首?前朝的公主郡主,養面首的多得去了!」

    安定侯啞口無言,但是前朝貴女養面首的做法,至今備受鄙夷,不過妻子說得也有道理,總不能當真讓女兒孤老終生。

    「只是靈犀那裏?」

    安陽長公主說道:「先探探口風。」

    既然都敢包小倌,養面首也差不離了。

    安定侯思忖道:「面首的事先擱一擱,把影十七要回來擱靈犀身邊吧。」

    安陽長公主點頭:「可以。」

    「我現在就進宮一趟。」

    「行,你去吧,我去瞧瞧靈犀。」

    夫妻倆分頭行動,安陽長公主來魏靈犀門外,高聲說道:「靈犀,娘有件事想與你商量,能讓娘進去說話嗎?」

    過了一會兒,魏靈犀的聲音才在屋內響起。

    「嗯!」

    安陽長公主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掀開內室的帘子,只見魏靈犀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頭,輕輕嘆了口氣。

    「靈犀。」

    魏靈犀瓮聲瓮氣道:「娘有什麼事就說吧。」

    安陽長公主在床邊輕輕坐下,試探性地說道:「影十七說想回到你身邊。」

    魏靈犀不甚在意道:「回來就回來,反正就是多個人而已。」

    見魏靈犀並不排斥影十七,安陽長公主暗中鬆了口氣,又說道:「你不想成婚娘不逼你,不過靈犀......」

    「娘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安陽長公主頓了頓,溫言細語地說道:「娘在想,爹娘畢竟會先你離去,你若一直孤身一人,將來未免悽苦,你若不介意的話,挑個順眼的男子作面首,待爹娘駕鶴西去後也好有人解乏。」

    魏靈犀假裝無知地問道:「娘的意思是?」

    「你看影十七如何?若不介意的話將他收作面首。」

    魏靈犀沉默着不表態,安陽長公主又勸道:「你不喜歡他的話換個人也可以,娘明日就將你看上的小倌贖出來。」

    魏靈犀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安陽長公主的手臂。

    「那小倌只會彈琴唱曲兒,護不住我,非要選一個的話,還是影十七吧。」

    安陽長公主也不喜歡小倌,這樣說只是有個對比方便女兒做選擇而已,見魏靈犀按「自己的意思」選了影十七,頷首道:「我也覺得影十七更合適。」

    魏靈犀擔心自己答應地太爽快,狀似猶豫說道:「不過......」


    安陽長公主緊張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不喜歡丑的。」

    安陽長公主還以為女兒要說什麼離譜的要求,原來是長相問題,不過想想也是,女兒包小倌都要包最俊俏的,找夫婿自然也要模樣出眾才行。

    今日忘了瞧一瞧影十七的長相,明日看過再說。

    「好,娘先替你把把關。」

    「娘,我困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說吧。」魏靈犀語氣不耐。

    安陽長公主擔心惹她不悅,立即道:「好,娘走了,你好生歇着。」

    安陽長公主走到屋外,總感覺順利得有些過頭了,似乎有哪裏沒對勁,可具體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不過女兒肯鬆口,總歸是好事一件,她拋開腦子裏的紛雜思緒,想着明日一定記得要看過影十七的模樣。

    宮裏,安定侯委婉地對黎景曄說明來意,黎景曄爽快地答應了,也是格外地順利。

    夜裏,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一合計,總感覺這事有些詭異,安定侯說道:「靈犀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安陽長公主說道:「那倒也不是,她擔心影十七面貌醜陋。」

    安定侯的疑心淡了些,但並未完全打消。

    夫妻倆又就面首的事情商議一番,做面首確實有些不合適,想着還是找機會給影十七謀一個正經差事,讓影十七以贅婿的身份倒插門。

    第二日,影十七正式脫離龍影衛。

    影十七來到安定侯府向安陽長公主和安定侯報道,安陽長公主記掛女兒關心影十七長相的事情,讓影十七摘掉面巾,少年模樣清俊就放心了。

    影十七跪在地上說道:「求侯爺賜名。」

    從他脫離龍影衛那一刻起,影十七這個代號就被剝奪了。

    安定侯問道:「你在家時叫什麼名諱?」

    影十七說道:「奴才離家時年幼,對以前的事情全不記得了。」

    安定侯想了想道:「那今後你就叫齊適吧。」

    影十七磕頭道:「奴才謝侯爺賜名!」

    「你暫時還是擔任郡主的暗衛,至於其他的之後再說。」安定侯總感覺哪裏沒對勁,所以沒有提起讓影十七入贅的事情。

    影十七察覺到安定侯心有疑慮,但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服從安排。

    「屬下領命!」

    影十七離開後,安陽長公主不解地看向安定侯。

    安定侯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道:「做奴才和做女婿是兩回事,還是觀察觀察再說吧。」

    安陽長公主覺得言之有理,點了點頭道:「也是。」

    安定侯命影十七去守着魏靈犀,轉頭又派了自己的暗示去盯着影十七。

    影十七輕車熟路地來到魏靈犀的院子,剛想爬窗去見魏靈犀,忽然察覺到似乎有人盯着自己,於是輕輕一躍,躍上了房梁,老老實實地守在屋外。

    想到安定侯居然派人監視自己,影十七頓時不安起來。

    他腦海中不斷回想方才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的言行神態,越琢磨越感到忐忑。

    魏靈犀一直等影十七來找自己,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心急火燎,既擔心影十七反悔,又擔心影十七過不了父母和新帝那一關,等到入夜後,忍不住打開窗戶輕聲呼喚。

    「影十七。」

    影十七聽到魏靈犀叫自己,心裏咯噔一下,想了想,還是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暗衛耳力過人,那監視他的人必然也聽見魏靈犀叫他,魏靈犀此時主動找他肯定會引人懷疑,可他裝作不知的話,更加顯得他和魏靈犀心裏都有鬼。

    進入屋內,影十七連忙對興奮的魏靈犀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魏靈犀面露不解。

    影十七合上窗戶,才說道:「侯爺似乎有所懷疑。」

    魏靈犀緊張道:「懷疑什麼?」

    影十七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或許,懷疑郡主,早就......」

    他已經表明了心意,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安定侯懷疑上郡主,早就對他.....

    若安定侯證實了郡主的想法,只怕要懷疑郡主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與郡主的計謀,這樣一來,安定侯與安陽長公主必定會大發雷霆,他和郡主之間,更加沒希望了。

    魏靈犀本就心裏有鬼,聽影十七這樣說,立即心虛起來,後悔地說道:「那我叫你進來,豈不是......」

    影十七趕緊說道:「都是屬下的錯,與郡主無關,郡主什麼都沒有做錯。」

    魏靈犀聽影十七這般鄭重其事,就知道自己壞了事,父母當然不會對她如何,可一定會認為是影十七引誘自己,這樣影十七就會背上勾引郡主的罪名。

    再者,儘管寺廟的事情是黎景行安排好的,父母找不到破綻,但自己畢竟不是真的失去了清白,一旦父母察覺到自己為了影十七設計這些事情,影十七不死也要脫層皮,更別提其他的事情了!

    「我...好蠢呀!」

    影十七見魏靈犀如此着急自責,心裏很不是滋味,安慰道:「郡主不必憂心,屬下已經沒有遺憾了。」

    他做夢都沒想過得到郡主的垂憐,這輩子就算現在就去死也值得了,他本不該奢望更多。

    魏靈犀看着影十七,潸然淚下。

    「可是我有。」

    影十七上前幾步,將魏靈犀輕輕攬入懷中,柔聲安撫道:「沒關係的,只要郡主好好的,屬下死而無憾。」

    魏靈犀怔忡片刻,忽然靈光一閃,用力推開了影十七。

    「不行!」

    影十七茫然地看着魏靈犀。

    魏靈犀卻沒有解釋,轉頭看向掛在牆上的馬鞭上,一個主意在腦海中形成。

    她本就是混不吝的性格,若一切按照常理去做,反而顯得不正常,她要表現地不正常才正常。

    ......

    那頭,安定侯聽暗衛匯報說魏靈犀主動叫了影十七進房間,立即反應過來自己感到不對勁的地方是什麼。

    安陽長公主難以置信道:「靈犀當真對這影十七早有想法嗎?」

    安定侯冷哼一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身為奴才,不僅沒有安分守己,反而引誘主子,還教唆她的女兒用清白算計父母,簡直死有餘辜!

    安陽長公主也氣憤不已。

    「好一個影十七!」

    死一萬回也不為過!

    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風風火火殺向魏靈犀的院落。

    走到門外,句聽到屋內傳來氣急敗壞的叱罵,以及揮舞鞭子的聲響。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本郡主!」

    「想死我成全你!」

    安定侯與安陽長公主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滿滿的疑惑,兩人推門而入,走到屋內,鞭打的動靜更明顯了。

    「你去死吧!」

    安陽長公主先開門帘,只見影十七赤着上身跪在地上,魏靈犀手持馬鞭站在影十七身後,右手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一鞭接着一鞭落在影十七裸着的後背上。

    此時後背已經被縱橫交錯的鞭痕所覆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看起來慘不忍睹。

    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露出同款驚愕表情,一時間忘了做出反應,

    魏靈犀像是受到了驚嚇,神情惶恐地地扔掉馬鞭撲向安陽長公主,抱着安陽長公主委屈地嚎哭起來。

    「娘!我不要他同情我!」

    安陽長公主回過神,輕輕攬住女兒,柔聲安慰道:「不願意就算了。」

    與安陽長公主的心疼相比,安定侯的態度就冷淡多了。

    在安陽長公主安撫魏靈犀的時候,叫影十七隨他一起去了書房。

    影十七心裏越發忐忑難安。

    果然,一進屋,安定侯就冷笑着說道:「你真是好手段,將靈犀唬的團團轉,為了你什麼事都願意做。」

    影十七心裏咯噔一下,面具下的臉瞬間血色全無,頹然跪在地上。

    「侯爺,屬下......都是屬下的錯,一切與郡主無關,但憑侯爺處罰!」

    安定侯笑容更冷。

    「你可知引誘主子罪當何處?」

    影十七神情坦蕩道:「其罪當誅!屬下明知故犯,死有餘辜,絕無怨言!」

    這個結果,在他向安定侯與安陽長公主表明心意的時候,他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雖然有些不舍,但也不是無法接受。

    安定侯冷哼一聲:「本侯若下令殺你,靈犀得知後必定不依不饒。本侯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陛下月底將派人去江南清繳水匪,本侯把你安排進去,若你能混個一官半職,本侯就同意你與靈犀的婚事!」

    知女莫若父,他如何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女兒一廂情願的做法,影十七或許對女兒也有想法,但絕對不敢表露出來,國安寺的意外,多半也是女兒一手安排的,這件事他都懶得去查。

    平心而論,他對影十七袒護女兒的做法比較滿意,若是這一點覺悟都沒有,他連這個機會都懶得給。

    他寧願養個老姑娘,也不想女兒與一個懦弱膽怯的男子走到一起去。

    影十七的心情是起起落落,這會兒總算落到了實處。

    他不怕剿匪危險,只怕安定侯連機會都不給一個,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侯爺開恩,屬下感激不盡!」

    安定侯說到做到,當天就將化名為齊適的影十七安排進剿匪隊伍中,帶隊的人是去年的武狀元蘇琢。

    八日後,蘇琢帶領一萬精兵,前往江南清繳水匪。

    魏靈犀得到消息的時候,影十七已經跟隨大部隊離開了,直到這時,安定侯才和女兒攤牌。

    上次的事情之後,魏靈犀擔心再次引起父母的懷疑,所以即便許多天都不見影十七也沒有刻意詢問,萬萬沒想到,父親早已洞悉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將影十七支到江南剿匪去了。

    儘管非常不滿,但她根本沒有底氣鬧脾氣,支支吾吾地埋怨道:「爹,若他有個好歹,女兒這輩子就當個老姑娘了!」

    想到魏靈犀這些年為了和影十七在一起做過的糊塗事,就覺得心肝兒都疼。

    「老姑娘就老姑娘,我養不起你一個丫頭片子嗎?」

    魏靈犀見威脅沒用,只好又撒起嬌來,抱着安定侯的手臂甩來甩去。

    「好爹爹,影十七這種無父無母的才好,將來肯定對安定侯府忠心不二。」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你以為他有機會去江南剿匪嗎?」

    以影十七的身手,等班師回朝論功行賞時,肯定會得到封賞。

    魏靈犀國安寺那一出,怎麼看還有宮裏那一位的手筆,他敢不買新帝的面子嗎?

    所以讓影十七去江南博功名,實際上並非懲罰,而是交到影十七手中的大好機遇。

    他只是不想和女兒說的太明白,以免女兒的尾巴又翹上天去了。

    既然女兒想要,上面的人也不反對,影十七本身也不差,那麼這事他就沒有反對的意義了。

    魏靈犀終於得了父親的允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可以落到了實處,不過很快又陷入了新的擔憂中。

    雖說她對影十七的功夫很有信心,但總擔心有意料之外的禍事落到影十七頭上,害他丟了性命。

    不過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兩個月後,朝廷大獲全勝,影十七隨剿匪的隊伍光榮歸京。

    黎景曄在朝堂上論功行賞,影十七因為成功擊殺水匪的頭領被封為驃騎將軍。

    影十七以驃騎將軍的身份來安定侯府提親,當然還是以入贅的形式與魏靈犀成親,安定侯和安陽長公主欣然答應。

    婚期定在三個月後,在此之前,安定侯禁止兩人見面。

    魏靈犀度日如年,常常趁安定侯不在府中的時候纏着安陽長公主允許她出府,可安陽長公主牢記夫君的叮囑,死活沒鬆口,魏靈犀無可奈何,只能一天一天地熬着。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三個月後,因為是男方入贅,按規矩女方只需要在迎親當日派喜轎將男方抬回家中就可以了,但女方為了表示重視男方,也可以親自上門迎親。

    魏靈犀堅持要親自上門,既是表示重視,也是為了早些見到影十七。

    安定侯在這件事上倒沒有阻攔,爽快地答應了。

    影十七早早收拾妥當在家裏等着,聽到小廝說嘉陵郡主親自迎親來了,連忙往外走。

    大門外,看到魏靈犀穿着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衝着自己招手,少女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明媚,令人心醉。

    自從影十七前往江南剿匪以來,足足半年沒有見面,魏靈犀一看到影十七就忍不住跳下馬背大步走過去。

    若不是礙於今天場合正式,她只怕要跑過來一頭扎進對方懷裏。

    影十七下意識就要迎上去,小廝趕緊拽了他一把,低聲說道:「將軍,我們得等郡主過來。」

    不能壞了規矩,以免惹人非議。

    影十七羞得手足無措,強行忍住走過去的衝動,釘在原地等。

    魏靈犀走到近前,努力控制住內心的興奮與喜悅,低低地叫了聲:「十七!」

    雖然他知道影十七已經有了新名字,但她還是習慣這樣稱呼。

    影十七紅着臉,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嗯。」

    這半年裏,他已經適應了普通人的生活,即便是最複雜的人情世故也能應付地遊刃有餘,他以為自己肯定完全適應了,可現在一看到魏靈犀,又不受控制地變回曾經的小暗衛,又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魏靈犀看出他的窘迫,想到自己今天是「新郎」的身份,笑着伸出右手:「有我在,不怕!」

    她的笑容和語氣都帶着安撫和鼓勵的意味,影十七稍稍定神,握着魏靈犀的手朝花轎走過去。

    魏靈犀扶着影十七上了花轎,自己爬上馬背,神氣洋洋地往回走。

    一套隆重又複雜的流程之後,終於到了魏靈犀最期待的環節。

    影十七僵硬地坐在喜床上,不知所措地抓着喜服,甚至不敢與魏靈犀目光對視。

    魏靈犀本來是有些嬌羞的,但她見影十七比自己還要羞赧,反而臉皮厚了起來。

    想到自己是「新郎」,她覺得自己還要應該主動一些,所以湊到影十七眼前,嬉皮笑臉地說道:「十七,該入洞房了。」

    影十七抬頭,紅霞飛快佈滿臉頰,羞澀地點了點頭。

    「嗯。」

    魏靈犀笑着調侃道:「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影十七訝異地看了魏靈犀一眼,紅着臉搖頭:「不必了,我自己來。」

    魏靈犀笑着道:「好!你脫你的,我脫我的!」

    說罷,就開始解身上繁瑣飾品和衣服,很快只剩下單薄的褻衣。

    也就是這時,她突然彆扭起來,抬頭看了眼同樣只剩下褻衣的影十七,她訕訕一笑,飛快爬到床上躺下,拉開衾被蓋住身體。

    影十七眼中掠過疑惑,目光落在魏靈犀的臉上,見她臉頰上泛起了紅暈,心中瞭然,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躺下,挺屍般一動不動。

    兩人睜着眼盯着大紅色的床帳,同時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魏靈犀乾巴巴地說道:「安歇了,熄燈吧。」

    「好。」

    「嗯。」影十七用掌風劈滅喜燭。

    燭火熄滅的那一瞬,魏靈犀突然翻身,壓在了影十七身上,二話不說就捧着影十七的臉亂啃一通,她以為這樣足以喚起影十七的反應,可令她失望的事,影十七不僅沒有任何反饋,身體反而輕輕戰慄起來,好似被嚇壞了。

    魏靈犀愣了愣,突然醒悟過來,影十七如此單純,一定是自己的孟浪把人嚇着了,一時後悔不已。

    思及此,魏靈犀鬆開影十七,重新躺了回去。

    反正人已經是她的了,沒有必要不急於一時,等過些日子影十七適應了再來,以免把人嚇破膽了。

    魏靈犀自我安慰一番後,心安理得地開始醞釀睡意。

    忙活了一天,她是真的有些睏乏了。

    可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耳朵傳來一陣溫熱濕潤的呼吸。

    「郡主。」

    魏靈犀不解:「嗯?」

    影十七有些委屈地說道:「為什麼不繼續?」

    他以為郡主會從頭主動到尾,所以打定主意配合就好,哪曾想魏靈犀撩撥了一下就打起了退堂鼓,無異於將他架在烈火上炙烤。

    熱意從耳朵蔓延到臉頰上,魏靈犀支支吾吾道:「我以為你不想。」

    影十七覺得冤枉,他何時不願意了,他只是聽從她的安排而已。

    「屬下沒有。」

    魏靈犀囁嚅道:「那我繼續?」

    「嗯。」

    魏靈犀一鼓作氣,翻身而上,抱着影十七又親又啃,但也僅限於此,半晌之後,突然感到洶湧的困意襲來,打着呵欠說道:「十七,我好睏呀,明日再繼續好嗎?」

    影十七久久沒有回答,就在魏靈犀以為他默認時,忽然天旋地轉,一陣驚呼後,她與影十七的位置調轉。

    濃稠的夜色中,影十七委屈巴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郡主,我想繼續。」

    魏靈犀思考一秒,摟着影十七的脖子,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好。」

    在起伏不斷的喘息中,她聽到那染上情慾的清潤聲音說道:「郡主,屬下犯上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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