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簡易的黑板上，粉筆密密麻麻畫着幾何圖形和計算公式。

    對此，不但格蕾特姐弟表示「不明覺厲」，傑森和羅羅爾一眾條子和痞子也表示理解不能，147人的連環殺手就是用數學公式殺人的？

    事實上，差不多就是如此。

    不過在這個世界裏，能看懂的不超過三人。

    劉安、洛瑞爾以及托馬森先生自己。

    這裏已經不是原本的地球世界了，所以殺手先生只需要考慮謀殺過程的成功率以及撤退路線就好，不需要考慮應對警方或者偽裝成意外這方面因素。

    經過一番嚴謹的演算後，托馬森先生表示，如果不考慮「巫術」因素的話，謀殺行動應該比在地球上還簡單。

    原本，在傑茜出色的交際手腕下，本地資深女巫獵人格蕾特姐弟表示，都可以不要報酬，免費協助這些「菜鳥」幹掉那個野刺女巫。他們的用意也是好的，這些徵召者怎麼看也不像是職業女巫獵人，更像是學者、侍女、護衛和那些好奇的貴族子弟，姐弟二人現身說法跟女巫幹上一架，他們就會知道女巫厲害，以後也不會尋求這方面的刺激。

    不過老話說得好，吃人的嘴短，在劉安和彼得兩人換着法不重樣的美食攻勢下，都已經考慮是不是給劉安和洛瑞爾做護衛的姐弟二人，就好像那種無奈陪着僱主胡鬧的心情，配合着作戰人員行動。

    劉安和洛瑞爾氣場強大，觀察幾天就知道兩人在團隊中極有話語權，像是貴族子弟；而托馬森先生因為把自己隱藏的太好，時間也太長，鋒芒不顯。所以看上去更像是為兩人服務的學者，至於其他人，都被兩姐弟下意識的歸類到護衛和隨從一欄里。

    如果還要說的話，格蕾特和韓賽爾也對托馬森先生設計的埋伏有點好奇。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每過一段時間，野刺女巫都會乘着飛行樹枝，來到沉寂林地和薩斯福斯特王國的交界處。那裏某處有着濃密植被遮掩的谷地有一間獵人小屋，其實是盜賊團伙銷贓的一個據點，用來和女巫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老實說，單憑這些還不成熟的徵召者，很難發現這裏。但是野刺女巫太囂張了，每次乘坐着飛天樹枝，大大咧咧來到這裏，毫不做掩飾，大約她從來也不會想到科技的發展往前一小步。就會出現望遠鏡這種可以在感知範圍之外觀察到她的事物吧，所以讓徵召者團隊不但找到了這個隱蔽的交易據點，也摸清了她大約每過5天就會外出交易一次的規律。

    野刺女巫的長相非常野獸派……綠色的豎瞳，披頭散髮，臉上像是藝妓般有着厚厚一層泛白的角質層，佈滿裂口，沒有眉毛，漆黑的嘴唇。裏邊是一口有着黑黃牙斑的尖牙。

    所有的黑女巫差不多都是這德行，嗯。這個世界上的，區別是她挺直的脊背上，有着一些不規律的骨刺透衣而出，渾身布條襤褸，也不知道多久沒換衣服了，應該是自從長出骨刺後就沒換過衣服吧。

    在天上飛行的時候。一頭亂髮和身上的布條在身後飛舞，倒是有幾分飄逸的趕腳，如果忽略她的臉的話。

    她習慣在林梢之上飛行，這是個好習慣，隨時可以遁入下邊的林中。躲避突如其來的冷箭或者魔法飛彈。

    在飛出沉寂林地後，樹木變得稀疏，周圍的地勢又比較平坦，需要對地面的一些標誌進行比對，以便用來定位和確認方向。

    她選擇的是兩棵高大的冷杉，枝條在她千百次的飛行路過時，經過了修剪，不會突然抽打到身上，不過就算突然撞上什麼枝條，或者乾脆撞上樹幹，對她的傷害也不大，頂多出會鼻血，蹭破點外皮，巫術讓她的身體早就對痛覺遲鈍。

    今天也是如此，在飛出趁機林地上空後，遠遠的就看到兩棵冷杉，她降低高度，準備從兩棵冷杉之間飛過，這個飛行動作她進行過千百次，每次的飛行高度誤差甚至都在一公分以下。

    從高空俯瞰，在她通過兩棵冷杉構成的直線時，眼前似乎出現一道黑線，然後就好像頭部撞到什麼東西，兩棵冷杉的樹身猛的一抖，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空氣中同時也發出一種輕微的金屬尖嘯聲，就好像揮舞鐵絲的那種聲響。

    是高強度的鋼絲線，如果換做普通人的話，以她的這種速度撞上去，鋒利的鋼絲線絕對會切進腦殼裏，掀飛天靈蓋，將**辣的腦漿灑向大地。

    女巫的身體在慣性下向前甩出二分之一圓，額頭的角質層雖然厚但也承受不住這種力量，嚓的被鋼絲線連着頭皮刮掉老大一片，雖然遲鈍，但痛感還是有的，兩手情不自禁的做出防護動作，身體下邊那根完全不符合飛行動力學標準的飛行樹枝也好像突然掛到什麼，將她的身體甩脫出去。

    是另外一根鋼絲線。

    「啊——！！！！！！！」

    女巫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在十二米左右的高度做出拋物線落體運動，但其實她已經抽出懷中的魔杖，一手扶着額頭，兩眼四處亂轉，召喚出一團黑霧圍繞在身邊，這個高度就算下邊是水泥地，她摔上去也不痛不癢。

    「ok，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已經將飛行樹枝與目標分離，這下不管如何，廢掉了她的高速飛行能力」

    在遠處的觀察坑裏，正用望遠鏡密切注意着這一切的托馬森先生對着自己說道，他的身邊還有洛瑞爾和傑茜，接來下的一句他放低了聲音，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音量低語。

    「可惜沒能勒住脖子……不然極有可能直接斷首……嘖，太貪心了些」

    這個是作戰計劃非常重要的一環，根據情報，托馬森先生判斷出這種飛行樹枝只能在騎上去以後才能進行控制，無法遙控。如果女巫的實力超過想像的話，沒有了這種飛行工具，徵召者們也有很大幾率逃脫。

    反之，徵召者的優勢高過女巫，也可以防止她跑脫，至少沒有那麼容易逃掉。

    12米的高度。弧形降落軌跡，2秒左右的墜地時間。

    野刺女巫調整好降落姿勢的雙腿毫無阻力的插入地面。

    換一句話說，她異常精準的掉入了戰鬥組用了三天時間，挖好並偽裝的陷坑中。

    見到這一幕，埋伏在周圍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回頭觀望了一眼托馬森先生的位置，良好的偽裝讓他們無從看到他的身影，儘管知道他的確切位置。

    這都是計算好的？天空中只佈置了兩條鋼絲線，他是如何計算出女巫的確切飛行高度的？而且下邊只挖了一個這麼4x4x4米規格的陷坑，他怎麼就確定女巫一定會掉落在這個範圍之內？

    咔！嗤嗤嗤嗤——嗚、嗖！

    女巫掉落陷坑後引發了一連串的聲響。並且發出驚叫，她還沒死！

    兩棵被拉彎的樹木猛的挺直，一張用繩子編制而成的大網，上邊拴着無數的金屬魚鈎，被繩子陡然豎起，然後按照設計好的軌跡，鋪在了陷坑之上。

    「now！就是現在，動手！」

    無線電頻道中傳來狙擊手卡特帶着尖銳電子音的叫聲。他已經和尼爾森一樣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嗵，嗵！

    木板翻起。兩個人影猛地從潛伏坑中撲出，各自拉下手上的一串香瓜手雷的拉環後，投入坑中，也不看結果，就地向外翻滾。

    是傑森和羅羅爾，這一連串的動作。他們已經練習了數天。

    起身後，兩人亡命飛奔，向下一個潛伏點跑去，那裏有人接應他們。

    身後的陷坑中，飛出幾道黑氣繚繞的射線。野刺女巫正站在齊膝深的粘稠液體中向外胡亂發射着致死魔法。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陷入的是何種可怕的燃燒劑，只是覺得這些已經沒頭沒臉沾滿全身，微微散發着刺激性氣味和糖的甜味的粘液實在是太黏了，也不知道剛才撲通撲通掉落在這些加足了黑料的土製摩托洛夫雞尾酒里的蛋形物，一旦爆炸起來，威力可比這個世界土製的煉金火藥兇殘上百倍。

    順道一提，這些香瓜手雷也在托馬森先生的改造下，填裝了過量的黑料，唯恐引不燃粘附性超標的燃燒劑。

    「崩——」

    遠處用望遠鏡觀察的劉安，嘴角帶着笑意，輕輕吐出這個詞彙。

    轟轟轟轟轟轟——

    就好像火山噴涌，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地面的陷坑口吐出幾米高的赤紅火焰。

    幾秒後，濃煙滾滾，稍微降低高度的火苗劇烈的燃燒着，陷坑周圍一片狼藉，到處都有飛射而出的致命粘稠燃燒物。

    「保持警戒」

    托馬森先生的聲音在無線電頻道里響起。

    「先保持各自的位置不動，羅羅爾和傑森你們兩個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被飛濺的燃燒物沾到？」

    「安全上壘」

    「沒有」

    就在這時，「啊——！！！！！！」，從陷坑中傳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嚇了所有人一條。

    「什麼，搞什麼鬼？」

    「怎麼可能？」

    「wtf，這樣都沒死……？」

    「……」

    托馬森先生的這份謹慎，避免了團隊出現傷亡。

    渾身燃燒着火焰的野刺女巫，瘋狂的舞動肢體，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從陷坑中彈出。

    「啊啊啊啊啊——」

    她一邊竭斯底里的發出叫聲，一邊拖着濃煙和火焰，用常人無法企及的高速奔跑。同時，伴隨着「呼」的一大片可燃氣體被點燃的火焰特效，向四周胡亂發出被削弱的黑霧射線。

    這份瘋狂和不死，嚇呆了所有人。

    「卡特，收下她的膝蓋」

    但並不包括劉安，他語調輕鬆的拿起對講機說道。

    「啊？哦，收到」

    狙擊手收到指令，2秒後，一聲不太明顯的槍響。野刺女巫的兩條腿，被500米外的一發子彈從膝蓋處打斷。她撲倒在地，發出滲人的呼號和掙扎，仍舊向着某個方向爬行而去，衣物被燒毀，頭髮被燃光。血肉沸騰軀體上像火炭一樣不斷掉落着火星……許久許久，才漸漸微弱。

    又過了一會兒，所有徵召者才收到擊殺提示。

    「提示：擊殺【野刺女巫】，任務完成」

    「提示：可選擇在本世界滯留到任務時間終止，或者返回高迪之界」

    「提示：支付500點生存點數，可延長在本世界滯留時間3個月」

    「提示：返回高迪之界後，將會對任務完成度進行評估（本條為新人提示，以後將不再出現）」

    「提示：繼續擊殺其他女巫，將有助於提高本次任務完成度」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格蕾特和韓賽爾站在山頂。用徵召者送給他們的雙筒望遠鏡看着這一切。

    弟弟韓賽爾將手炮一般的原始散彈槍抗在肩膀上，發出感嘆：

    「哇哦」

    姐姐格蕾特說：

    「看來是沒有我們出場的機會了，剛才你看到了嗎，這些傢伙可以在差不多1英里的距離上用火槍射中目標？」

    「我更看中托馬森先生的智謀，格蕾特，看來我們要去上學了……」

    「這不好笑，我都快三十了……我還不到三十了」

    「你已經超過三十……啊！好吧好吧，你沒到三十」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彼得?帕克自述）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讓卡特當場擊斃那個女巫。

    我們所有人一直注視着她，她是如何哀嚎的。她是如何掙扎的，她是如何死亡的……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所有人都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我們未來將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生活，或者說命運？

    包括我在內。

    之後，哈爾和路易繼續監視盜賊據點那個方向，而我們則搜索了女巫的屍體。

    一個鑲嵌着奪魂寶石的魔杖。只有這個完好無損的倖存了下來。

    上邊的奪魂寶石據格蕾特姐弟說，原本只是普通的貓眼石，黑女巫們使用了惡毒的儀式，**獻祭人類，抽取出人類的靈魂。灌注成這樣一顆奪魂寶石，用來輔助操控和增幅巫術，想使用它，當然也需要事先修習黑巫術。

    我想，那個時候洛瑞爾和傑茜還存着成為一名女巫的心思吧？但在參觀了野刺女巫的住處後，她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上帝作證，那種用福爾馬林浸泡着人體器官以及擺滿人體標本的獵奇博物館同它相比也只是小兒科，這是我見過的最噁心的地方。

    （請自行腦補鏡頭，鐵鈎上掛着各種各樣沒有表皮的屍體，成堆的骷髏和骸骨，冒着熱泡的巨大鐵鍋，翻滾着人類的肋骨……）

    那之後的幾天，我們的菜譜上沒有肉類，水果沙拉、蔬菜沙拉、麵點什麼的。

    又逗留了幾天後，我們所有人決定返回高迪之界。

    如果是所有人一共支付500生存點數的話，剩下的任務時間加上三個月，我們還有可能獵殺其他兩地的女巫，但實際上是每個人都需要支付500生存點數，托馬森先生估計觀察一個女巫並制定出刺殺計劃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還不算我們趕路的時間，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逗留了64天，所以索性選擇返回了高迪之界。

    返回的過程很玄幻，我們在莫名的提示下走入林中，林中不知不覺升起了霧氣，一個恍惚，再回過神的時候，我們就出現在一個巨大的浮空石台上。

    這裏是高迪之界的一座5級主城，名字叫做寇農撒都，新人有滯留在這裏三天的優待。

    寇農撒都是一個充滿了想像力的城市，風格古樸直插天際圖騰柱，這是為城市提供基礎能源和傳輸節點的薩滿圖騰柱；巨大的升降機浮空石台，街道是立體的，一塊一塊巨大的石塊，上邊鑿空構成一棟棟好像浮空島一樣的建築，彼此用鎖鏈連接在一起……地面也不會顯得昏暗，在道路的兩旁有着無數好像路燈一樣的裝置，當然，也是有比較黑暗的區域罷了。

    詳細介紹這個城市似乎有些多餘，因為我們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沒有資格進入這裏的，但是我還是要說，生活在這裏的徵召者真是太奇怪了，像人的，不像人的，像怪物的，不像怪物的……他們只有一個規律，那就是即便長着翅膀也只能用兩隻……也只能用腳在地面行走，有些徵召者長着兩隻以上的腳，有些的沒有腳。

    吧啦吧啦，總之，約定好會面的村子，我就回到了家裏的臥室。

    看着熟悉的居室和床，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荒唐的夢，但我身上還穿着迷彩服，身後的背包上還掛着鐵鍋，裏邊裝着油鹽醬醋、菜刀、菜板、繩子、鍋鏟……

    以及！他突兀的站在我的視線里，順序就在鍋鏟之後。

    「holy?_crap！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嚇得蹦起來。

    「漫畫海報，電腦里只有遊戲和片子，有20g愛情動作片，其中超過三分之二還是動畫的……」

    「等等，你在幹什麼，怎麼可以隨便動我的私人物品」我感覺臉上發燒，卻沒辦法阻止繼續檢查我的臥室。

    「床下邊還有一個男孩子的秘密寶箱，紙簍中這些可疑的衛生紙團，哦呵呵，你風乾了多少子孫後代在上邊？」

    我死活壓住了秘密寶箱，沒有讓打開它，挽救了我僅有的一點尊嚴，用中文叫「節操」……

    「噢，路易安，我求求你，不要再翻我的東西了」

    「啊哈，重點不是這些啊笨蛋，重點是我怎麼會和你來到你家，以及我為什麼可以和你一樣返回現實世界？」

    我愣住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

    我還沒意識到其他人不可以返回現實世界。

    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摳了摳耳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