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侍者將喝的爛醉如泥，又沒有選擇住店的客人丟出去。

    相熟或者不好惹的就丟到店後的馬廄中，不認識的或者軟腳蝦直接丟到店外的路邊。

    合上門板，熄掉燈火，大廳里的光線也就弱了下來。

    劉安仍舊坐在桌子前，兩腳放在桌面，將身後的椅子頂的向後掀起，只用兩隻木腿支撐，還在一前一後晃悠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他的面前點着一盞如豆油燈，還有半杯沒有喝盡的買酒。

    資深者尼爾森坐到他對面。

    「有些事……我想同你談談，可以嗎？」

    手機屏幕散發出來的熒光在少年的臉上鋪上一層不斷躍動着的光斑，深夜的大廳黑暗並且空無一人，沒有白日裏的喧囂，但偶爾可以聽到在樓板上走動的聲音，隔着木板似乎也能感受到其他房間裏熟睡的人的存在感，瀰漫着一股讓人心安的寧靜。

    「為什麼是我，不是洛瑞爾或者托馬森先生？」

    少年依舊看着手機，不知道上邊到底有着什麼內容這麼吸引他，不過尼爾森感覺到對方的注意力有一部分轉移到自己身上，僅僅如此就讓他……緊張、不安，就好像畢業後初次面試面對考官的感覺。

    「洛瑞爾雖然聰明，但終歸是一個千金大小姐，並且，她一直被你壓制着不是嗎？而托馬森先生，雖然老於世故，有着豐富的世俗經驗，但他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只適合作為一個幕僚而不是一個領袖」

    「呵呵」劉安終於放下手機，抬起頭，「那麼我呢。資深者先生，雖然你同樣偽裝的很好，但是你的心跳和呼吸出賣了你，要知道，像我這樣的天才，有着先天百年不遇的天賦和後天的藥物輔助才達到了現在的境地。但是你……一個普通的辦公室文員，就有着近乎四倍常人的體質，就很讓人奇怪了」

    尼爾森驚訝的張了張嘴，但是很快平靜下來。

    「所以我才會找你談啊，路易安先生，你天生就散發着領袖氣質，在不知不覺中就主導了我們這個臨時團隊的話語權，而且具有前瞻性的一些列舉措，不但避免了團隊的分裂。相反將所有人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目前來說相對高效的團隊……這是我從來也沒遇到的」

    劉安用一根手指撓了撓發癢的頭皮，挑挑眉毛、撇撇嘴。

    「恭維就到此為止吧，你想說什麼？」

    尼爾森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留在你的隊伍里，所以，除了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情報，也會坦白我的過去」

    「啊，洗耳恭聽」

    「我們所有人。進入的並不是什麼掌握着超前科技瘋子組織的死亡遊戲，而是一個只有死者才可以有幸造訪的神秘世界。地球上每天有十六萬人死去，這其中只有不到億分之一的幾率被選中，進入這個世界，因為了除了我們的地球世界，這個宇宙中還存在着千千萬萬不同的時空，這些時空有些有着類似地球的發展軌跡。有些則完全和地球不同，主導文明的也並非全部都是人類」

    尼爾森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劉安的表情，少年表現的很有似乎很有興趣，趴在桌子上，拖着自己的臉頰正聽得津津有味。

    「這並不難以理解。基本上我們年輕人都很容易接受平行空間理論或者地外文明什麼的，畢竟地球和人類存在的本身就證明了這點」

    尼爾森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是一個用普通科學無法解釋的空間，我們稱之為高迪之界，它的權限似乎在其他各個時空的異世界之上，它從各個異世界挑選戰士，執行它的意志，就像是我們這次的獵殺女巫任務……」

    說着話，尼爾森解開了衣襟，露出胸口上一個繁複的紋身。

    「正式的戰士，我們稱之為普拉博尼厄，這是一句異世界語，意為召選者，成為召選者後，就會在身體上出現這個紋身，我們的靈魂就會徹底與高迪之界捆綁在一起，如果你的生存點數足夠多的話，即使死了也會在高迪之界的祭壇里重生」

    劉安挑了挑眉頭，心道：偶擦的哩，這可是街區主神都沒有的福利，直到升級到城區開闢了正式公會還要升級到25級才有的終極公會福利……

    不過尼爾森的下一句話就解釋了他的疑惑。

    「不過這種功能只有大型主城才會有，而每年進入大型主城的名額十分有限，剛剛進入高迪之界的召選者，只能在低級的城區甚至村鎮落戶安家，想要進入大型主城，就需要在日常的任務當中，不斷的累積生存點數和其他一些資源」

    ……

    在劉安的頭腦中，隨着尼爾森的解說，漸漸勾勒出一個不同於街區空間的主神世界。

    這是一個開放式的主神世界，位於一個富含天地靈氣的環境之下，來自各個種族的召選者們生活在一座一座的系統城市中，每天需要按照所在區域的不同，扣除相應的生存點數，生存點數不足，就會遭到抹殺，相應的，生存點數充足，就會享有一切。

    美麗/英俊的伴侶，或者美麗/英俊的伴侶們；最好的美食，最好的裝備，最好的修煉資源；

    沒有從事服務行業或者基礎生產行業的召選者，所有的資源都由主神系統提供，召選者們只需要不擇手段的完成主神任務就好；當然，城市之外的廣闊天地里有着天材地寶以及守護它們的靈禽魔獸，只要有實力，也可以開闢一條截然不同的生存之路。

    ……

    時間過去了很久，尼爾森說的口乾舌燥，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兩人並不擔心有人偷聽，因為這個世界上的土著完全聽不懂兩人使用的語言。

    「原來是這樣……看起來我們真是進入了一個了不得的世界，你是說只要我們完成這次的試煉任務，就會成為真正的召選者。佩戴上這種紋身？」

    尼爾森點頭，劉安的表演實在太完美了，他至今也只是認為眼前這個亞裔少年是地球上那種古老家族培育出的天才精英，而他在高迪之界的主神任務中認識到，自己原本棲身的世界，的確存在着這種不為人知的神秘勢力。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和我自己有關的……」

    尼爾森猶豫一下，吸了一口氣，緊緊盯住劉安的雙眼。

    「在此前我所經歷的幾場任務中，為了生存，為了擺脫他人對我的控制，我殺了人……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坦誠而平等的結成夥伴關係，消除你們對我的疑惑……」

    「啊，我很清楚你的意思。尼爾森先生……」

    他對面的亞裔少年笑了笑。

    「過去的已經過去，而未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在這個高迪之界裏，在我們這個幸運又不幸的地球人團隊裏，你想成為什麼人，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想法，一個值得信賴的隊友？一個可以依靠的資深者？」

    劉安站起來。

    「不要讓過去成為你的負擔，為了生存，我們或許都做過違背自己美好意願的事……」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指向了尼爾森。「……這些值得原諒，畢竟命沒有了。所堅持的道德也就一分不值，審判自己良心的標準，取決於在擁有了能力以後，是否要繼續曾經犯下的錯誤，還是做你想做的人」

    托馬森好像迷途的羔羊找到了福音，又好像幡然悔悟、茅塞頓開的苦行者。在他眼中，對面少年的形象突然間被無限拔高，並且渾身閃耀着金光……他沒有意識到，如果不是有着親身經歷，從一個少年說出這些話有多麼離奇。他也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這番好像見證了聖徒的幻覺，是不是真的正常。

    這一刻，他找到了心靈上的救贖，他痛哭流涕，跪倒在劉安腳下，用讓劉安渾身發毛的姿勢抱住他的大腿。

    如果用這種姿勢抱住他的是某個老闆娘的話，劉安就不會渾身發毛了，因為通常這都是「跪舔」的節湊，他無比的適應……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薩斯福斯特王國最高的建築，是山頂上城堡的一個尖塔。

    塔頂有六面木質窗戶，偶爾國王會來這裏，推開木窗向遠處眺望。

    裏邊是一個很小的房間，這是它唯一的作用。

    充當了一回告解人，稍微刺激了一下情緒激動的尼爾森先生的睡穴，讓他沉睡過去後，劉安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裏，以他逆天的潛行能力來說，真的不要太輕鬆才好。

    稍微用【偽裝】結界做了一下掩護，他推開木窗。

    劉安從來也沒有賞月的雅興，放着大好的夜晚，自然是和老闆娘們滾滾床單或者上網才是他的愛好。

    窗外是一輪明月，有些薄薄的黑色雲霧遮擋，能見度在夜晚來說只能說普通。

    他開窗是為了方便一會兒來人的進入。

    很快，掐着手決的天天從地板升起，單膝跪倒在他的腳下。

    「大人」

    「唔，來了，任務進展的如何？」

    劉安坐在窗邊，順手摸了摸天天的頭，她還是保持着原本的髮型，長發在腦袋上扎了兩個鼓包，但是身上的服飾早就換成了老闆娘專用型號的【gantz防護服】。

    「環境監測已經有了初步結果，具體的報告還要兩天才能出來」

    「先大體跟我說一下」

    「我們在十三個坐標截取了空氣樣本，每個坐標互相之間距離在3000公里以上，基本可以以此推定這顆星球的魔力標準，是和地球等同的貧魔位面，大氣和地脈中沒有可以利用的特殊物質與成分」

    劉安拉着她做到身邊，天天稍微掙扎了一下便順從了他的擺弄，口中接着說道：

    「地形方面，完全沒有可以借鑑的地方，可以確定為是與地球完全不同時空走向的異世界，人種方面，與地球人類的基因詫異在3%以內。不具備任何超自然或者異能的可能性，在免疫力、身體結構方面也沒有任何的出彩之處，除了體質比地球人人均水準高五個百分點，但可以認為這是原始文明缺乏機械工具，絕大多數個體需要勞作以及更加原始的貼近自然的原始特性」

    說着話，天天拿出一個文件夾。按照上邊的內容，借着月光為劉安總結。

    「既然如此，那麼那些女巫的能力是怎麼來的？」

    「原香老師檢驗過她們的dna，與普通人類的沒有什麼差別，他……」天天翻動手上的文件，「哦，在這裏，她們的能力來源於體能轉化，將通過飲食得來的物質形式能源轉換成為瑪納（mana）形式能源」

    「我記得這種瑪納（mana）形式的法力形式是那種類似斯瓦什維爾蘭德世界才會產生的法力形式吧？在貧魔世界。如果不配合相應的冥想術，散失的很快」

    「的確是這樣，所以這個世界的女巫發明了一種方法，可以在體內大量保留瑪納，那就是煉製藥劑，進行吞服，這些藥劑多半含有瑪納親和物質，可以將瑪納融合在內。又不損失瑪納的活性」

    「我記得這些物質大多不是劇毒就是對人體有害」

    「嗯，所以在吞服這些有毒的瑪納親和物質的同時。她們也需要服食一些其他的物質，用來平衡這些毒素和有害物質，而平衡了一種有毒物質，還有更多的有毒物質需要平衡，加上新陳代謝和體內循環，所有的這些物質的成份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當中。所以女巫們一生都需要不停的吞服這些有毒有害物質，而這個世界關於原材料的提純技術很差，煉金手法又襲承自巫醫，有很多野蠻的做法，甚至直接吞服原材料」

    「啊——我現在知道她們的菜譜為什麼這麼重口了……」劉安腦中閃過一些女巫進食的畫面。這些都是散播在各地的偵察蜂偶爾散逸出來的片段。「還有其他副作用吧，例如身體素質或者心理精神上的？」

    「是的，綱手大人推測，這些原始的巫醫製劑當中，有幾種是用來改進人體適應性的，普通人是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適應成份如此複雜的有毒物質，而且她們的身體已經消除了排斥性，任何器官和肢體都可以用普通人的替換」

    「這點我已經知道了……」

    「她們的身體一直處於崩潰和再修復當中，里外都是，所以她們的身體總是有潰爛的部位，這種狀態讓她們的神經麻木，幾乎沒有痛感，同時血液里攜帶的大量有害物質改變了血液自身的特性，變成粘稠的油性物質，攜帶物質大大提高，使得她們有着幾倍於常人的體質，超過五十年的女巫，身體就會變得適應這種劇毒的內環境，她們的身體開始變得堅韌，好像樹皮一樣，其實就是角質層在不斷的變厚，形成要野獸鱗甲一樣的物質，還會有其他變異現象產生，例如頭上長出角，背後生出骨刺，尾椎出長出尾巴等等」

    ……

    劉安既然進入了這個世界，他的後援團自然也不會遠。

    在他擔當保姆的這段時候，老闆娘團隊可是將這個世界摸得底朝天，一些盤踞在深山老林凶名赫赫的積年老女巫都被揪出來，不是成為了雇員，就是成為了**解剖的原料……所有的黑女巫年紀越大，手裏的人命也就越多，她們的身體產生異變後，只有同類的細胞和遺傳物質才可以有效的補充她們的身體消耗——所以童話中女巫食人並不是一句空穴來風的妄言。

    既然有黑女巫，自然也就有白女巫，不過白女巫因為並沒有使用像黑女巫一樣急功近利的修煉方式，行使的原則也不像黑女巫一般殘暴毫無人性道德，她們的外貌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差別，頂多有着特別美麗、特別年輕這樣的特性，但是普通人類偶爾也會出現特別美麗、特別年輕的個體，所以白女巫們一直隱藏在人類當中，很難分辨，至少短時間內很難找到。

    ……

    這些情報有些劉安已經從這些天以來，高迪之界的這些預備役召選者對野刺女巫的日常觀察中推論而出，畢竟他有着豐富的學識、強大的精神力和洞悉一切變化的「阿賴耶識」。

    所以他並沒有什麼特別意外的地方。

    公事之後，自然就是私人時間。

    其實就在聽取報告的時候，劉安的兩隻手就已經插進天天的防護服下，上下求索了。

    這是一個有着十六七歲熊孩子身體的，卻配備了一支和身體既不相配的重型武器，靈魂是一個已經超過三十歲的積年老色狼，而且這個老色狼還饑渴了一個多月。

    對於自家男人戰鬥力早就心知肚明的天天，在身體被扳倒前，勉力使用了反向通靈之術，召喚了雛田、小櫻還有井野過來和她一同頂缸。

    ……

    得益於某人給力的【偽裝】結界，當晚，並沒有流傳出午夜怪談之類的傳說。

    只不過，等很多天以後，這個鄉鎮的國王又有了登高遠眺的興致，來到這裏後，嚇了一跳。

    因為牆壁、地板上到處都有仿佛受刑不過，用手抓爛了木板的痕跡。(未完待續。。)